看莱安反应这么大, 姜见明反而笑个不停:“其实也差不多了。您想的话,我努力配合一下,应该可以的。”
这时才注意自腿窝里沾上的小东西, 屈膝伸手, 把那枚惹眼的玫瑰花瓣拈下来了。
……昏黄柔光里, 修长的手指绕过紧绷的腿, 腰肢在浴巾下若隐若现。
这个无晶人类的肌肤太苍白,隐约的瘦骨埋在那么薄的一层肉里,似乎用力一揉就能被揉断。
盯看久了, 很容易叫人头脑发热、血脉偾张。对兼具了脆弱坚韧的事物, 一部分人会对其生出保护欲, 另一部分则生出凌虐欲。
莱安只觉得眼底一烫,心腔乱跳,不敢分辨自此刻浑身升腾的燥热是哪一种,也更加不敢细看。
“……咳,”克制地一出口, 声音喑哑得吓人,局促摆手道,“把衣服穿好。”
姜见明忽然歪了歪头,眼尾轻挑一下, 在这种暧昧的气氛下妖得很。
“殿下确定不要吗?再拖的久了,事务忙起来, 过个一年半载我的病再重, 那可是真的不能了。”
床头灯的暖黄色调加重了无形中的暧昧感, 很淡的金玫瑰香扩散在这点空间里,源头自然是刚刚沐浴出来的人。
莱安的脸色更难看了。
站在这里,灯下那一团光芒笼罩的边缘, 只觉得自真像是站在悬崖边上,一脚踏错就要失足跌落。
现在的姜见明是个一碰就散的雪胚子,玻璃都没这人易碎,不能在这时索取……也不应该。
姜见明倚在床边笑吟吟地,随意拨弄了一下湿漉漉的黑发,慢吞吞道:“不用有压力,都是第一次,就算您活儿真的很烂,我也不会嫌弃的。”
皇太子眼神猛地一沉,微微咬后牙,闭了眼睁开,不知用了多大毅力才憋出一句:“不是压力的问题。”
姜见明:“。”
您这个重点找的也太偏了吧??
莱安抓起被子胡乱往姜见明身上一披,草草遮了旖旎风光。
后者微微抬脸,用一言难尽的复杂目光审视皇太子……沉思是么样的人,才能在被质疑“活儿烂”的时候先反驳“不是压力的问题”。
嗯,甚至不否认自有压力。
莱安重新把人抱自腿上,板脸给吹头发,道:“……何况婚礼还没有办,不可以。”
姜见明:“?”
莱安:“我也还没有……还没有……”
这个时候,殿下才忽然意识,自从没以追求者的身份正经送过姜见明么礼物。没有过浪漫的约会,更没有节的花束和诉心的。
就那么草率地把人拽上大典,在国民面前盖了有权的章。
皇太子殿下顿时懊恼起来:“对,还没有戒指。”
在这方面很迟钝,偏偏姜见明从来不索求么。
姜见明还没来得及再次迷惑殿下的言论,闻言突然警惕起来。
可怕死了万一这位要拆晶骨:“殿下,请您别打不该打的主意。”
莱安就像抓了把柄一样瞪:“看,还在用敬称。”
姜见明闭嘴了。
莱安一副在上教育的模样,神色冷漠地坚持道:“太不珍惜自,我要对再好一……才可以做这种事。”
就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姜见明泄气了。
算了,心想。
“好的好的,您说的对……”姜见明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把睡衣穿好。
其实倒也不是突然多么渴望,只是……就像是刚刚对莱安说的那样,怕拖得时久了,自状态更加不好。
以前的心态是,反正自是个活不长的人了,别把殿下拖得陷进去太深;结果莱安非要拉一起往下跳,索性放开了,这次就想趁自还没彻底枯竭,把能给的多给殿下一。
但莱安这么珍重地待。
以……算了。
姜见明滚进被子里,被皇太子舒服地搂进怀中,闭眼睡觉。
……
时辰推迟,白翡翠宫的夜空上方云雾挪移,月亮露出了脸被隐去。
一个小时过去,卧房内呼吸声浅浅。
姜见明早睡了,无意识贴皇太子的胸膛,睫毛安静地扫出细小的阴影。
莱安却还睁眼,躺在背光昏暗的那一侧,脸色……变幻莫测。
怀里那具身的温度略凉,有规律地随呼吸起伏,玫瑰的香气缭绕不去。
不是第一次嗅这味道,这几天姜见明每晚都被往玫瑰池里泡,香气几乎熏进肌肤,甚至不像个军官了。
这种把残人类养得娇娇贵贵的感觉一度让皇太子殿下很是迷,但……但现在……
“……”
莱安烦闷地把自的卷发在枕头上蹭得凌乱,伸手想碰碰姜见明的脸,在空中僵硬了半晌收回来。
最后十分难耐地咬住了自腕口躁动的晶骨。
脑海里闪过浴室里滴落水珠的胸膛,灯下粘玫瑰花瓣的腿窝,影影绰绰的腰肢线条,还有……
那双深邃的眸子,含笑半挑的眼尾,抿起的唇珠,随慵懒的说话声而轻动的喉结,再往下是锁骨。
皇太子殿下闭眼无声地抽气。
后悔了。
一念之差,让放弃了名正言顺地欺负这只残人类的机会。
好了,现在自睡不觉了。
这个人……这个人是不是故意来蛊的!?
床头灯一直没关,这是为了照顾对黑暗有应激反应的病人。
莱安借那点光泽,万般煎熬地数姜见明的睫毛。过了会儿,还是伸出手臂,把人往怀里按了按。
还能有多久?
这样哪怕仅仅是拥抱的时光。
想要给姜见明,更好、更幸福甜蜜的时光。
礼物,约会,花束,……
举办婚礼,递上钻戒。
那必须是一个没有战火的帝国黎明,钟声悠悠,敲醒那崎岖的岁月,白鸽会飞上无限远大的蓝天。
挽姜见明的手臂,在某个盛大光明之处,在万民见证之下互换誓言真。
然后在新婚之夜,索要爱人的身。
怜惜地亲吻那旧伤痕,抚摸爱人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最后在夜色星月的祝福下痴缠、放纵、疯狂。
想狠狠地占有,想把弄脏弄乱,想看眼尾潮红神志不清地说平里绝不会出口的话,甚至想看受不住哭得发抖,在某一瞬间哽咽尖叫出来,最后力不支地晕在自怀里。
但是了次清晨,白光清风逗弄窗帘的时候,床幔深处,会在自怀里醒来。
莱安忍不住幻想战乱平息后姜见明的样子。
残人类仍是那么清俊悦目,黑发杂乱地贴在眼角脸侧,但面容不再是病态的苍白,而是带被滋润过的霞红,现在健康了。
要软绵绵地醒来,倦懒地笑蹭自,骂自昨晚做的太狠,抱怨现在浑身的骨架子都是酸疼的。
但是没关系,和平盛世,无甚要务。操劳的皇太子妃可以放假,可以躺一整天。
想这里的时候,幻想破碎了,一阵钻心的痛楚涌上胸口。
莱安猛地在夜色中撑起上身,仿佛看指缝中消逝的流沙般,无措偏执地盯姜见明的面容——
这一切都来得及吗?
们还能不能走这样的一天了?
往大了看,晶粒子的种族战争当前;往小了看,是慢性晶乱的绝症,还有不停叠加的伤病。
就像林歌那的怅然悲叹,“——这个人,好像生下来命定就要吃苦。”
莱安眼底的绪剧烈地摇动。
礼物,约会,花束,……
黎明中的婚礼,和平下的厮守。
为么,竟感觉那么遥远。
皇太子猛地红了眼眶,伸出手掌按住姜见明的肩膀,近乎暴躁道:“起来。”
姜见明蹙眉在被窝里动了动,从嗓眼里“嗯”了一声。还没来得及醒,莱安整个人已经欺身压上。
“起来!”
“嗯……殿下?怎么……”
姜见明才掀开眼睑,明暗交界间就有人俯身,恶狠狠衔住了的唇瓣,“唔…嗯……!?”
毫无防备,吃惊的几个字含糊地陷在两人的唇间,被吞掉了,只剩下微弱引人遐想的哼声。
姜见明就这么迷糊间被亲了个七晕八素,总算醒了,同时却也茫然地睁眼,大为震撼——
睡前问要不要做,说不行;结果三更半夜精神了把自扒拉起来索吻,这么毛病啊?
能干出这种事的,真的是人吗!?
更不明白的是,自才睡了小会儿,怎么刚刚还坐怀不乱的储君现在和疯了一样。姜见明差点没被吻得喘不过气,耳畔听见莱安阴嗓门:
“听,听清楚,如果死了,我绝不可能给做未亡人……想都别想。也不准再想死后的事,要一直在这里陪我。”
“清醒了吗?醒了就坐好……不是,不做那事,但我还没有好好亲过。”
亲吻。
或许皇太子是想起在星舰上的事,唇瓣犹豫了一下,先落在姜见明的额头,然后沿鼻梁细碎地往下轻吻。
被亲吻的人,苦笑骂了声“您有病”,却也顺从地没有挣扎。
亲吻。
夜色灯火的纠缠下,们似乎还是第一次这样认真,这样甜腻地亲吻。
以前的吻,更类似互相宽慰和示爱,有时则是在外界压力之下发泄感。好像要借这份爱意,在更庞大的东西面前抵死抗争。
而不是寻求快乐。
像普通侣一样,单纯地寻求快乐。
莱安用手指抬起姜见明的下颔,力道温柔却不容反抗,这个吻最终流连在唇上。
今晚比往深了许多,先是舌尖轻轻地舔玩唇瓣,时而用牙尖碾磨,最后深入应有之处。
莱安的拇指按住了姜见明的眼角,逼轻喘张口的那一刻,征服掌控的快感登顶,殿下感觉自像逡巡领地的野兽。
谁是今晚的捕猎者,谁是甘心俯首的猎物?这已经并不重要了。
低喘的声音在夜色下交错,两个人的呼吸都乱得厉害。
好像要抓住个么力点似的,姜见明摸索握住了莱安的手掌,在光线昏暗的地方,们的手指互相交叉。
“殿下……”
姜见明在换气的间隙念了一声,吐字好像都是湿的,“……莱安。”
只是一个亲吻而已,两人却都感觉空气开始变得燥热。单衣扯乱了,年轻的躯缠绵厮磨,们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验。
被推倒在床上的那一刻,姜见明忽然弱而急促地喘了两声,力不济,早就在激烈的深吻下软了腰肢,耳中嗡嗡地响。
缺氧的状态反而加重了迷意乱的感觉,但本能让很微弱地做了推开的动作。
那并不是喊停的意思。只是暗示……慢一点,轻一点,让我缓口气,有点撑不太住了。
但莱安却突然反应过来。
好像醒神了一般,手上的动作猛地停下来。
意识不能再继续了,再做下去真的要失控了,就这么个状态擦枪走火,姜见明不可能承受得住。
而且……说好不做的。
要等一切都变得更好的时候。
宽阔的床上,姜见明的呼吸逐渐平复,仰躺在棉被间,向突然停止的莱安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莱安僵硬地伸手,把浑身软绵的皇太子妃仔细塞进被子里头去。
“……够了,我很满意。”
莱安沙哑道,“可以睡了。”
姜见明:“。”
缓缓伸手,抚自的唇瓣,沉默许久。
随后抬头,向莱安投过去一个“您是真的有病吧”的神。
“快睡,”皇太子顿了顿,转身走向浴室的方向,试图用冷傲的命令语气掩饰其不自在,“等我出来的时候,我要看见已经睡……对了,不准关灯。”
“……”
床上,姜见明目露沧桑之色,抱被子滚了半圈,最后闷闷地失笑了。
为很快听见那头浴室里的水声,隐约还有低沉隐忍的喘息。
……至么。
小殿下,也是够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