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们去弥罗宫听道, 走了能有十年,再回,便凡人间听到些怨怼语, 说些救不得的憾事。
广林们修道多年,帮扶凡人乃为了体察情, 修炼道心, 早已经会不把具体哪一个人的性命和人生背负自己身上, 当做自己的责任, 听到这些话,自然也不过一笑了, 过后该如何便如何。
小猴儿起初却有点不高兴的,帮了人反倒落埋怨,这什么道理?
菩提知年纪小,也不说那许多的道理, 只日常潜移默化地教导罢了,师兄们也会言传身教,悟空便也日渐通达情起。
这间,最难的便“理解”“接受”这件事罢了。
理解这情、万物和人,并接受们的存。
不过这话说起容易,想做到却难得很,饶菩提已经圣人尊, 智慧通达,通晓万事万物、千界,眼中观过去、现、未,但这份明彻,一放佛祖如身上,就行不通了。
反而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日正课散去, 弟子们手下各有事忙,齐齐地散去了,连小猴儿也跑出去玩儿了,只太乙真人随侍菩提左右。
“老道君”留正殿中读些往信件,看着看着这屋中的气氛就有些不对。
太乙真人见师叔把一封信拍桌案上,显然有些生气,不由得小声儿地,“师叔,怎么啦?什么事儿您这么生气?”
菩提把信纸一推,意思叫太乙真人自己看,自己懒得多说一句。
太乙真人拿过先看落款,见上面题着玉真观金顶仙落款,便心领神会,“可灵山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要放别人身上,家都太乙玄门弟子,又同西牛贺洲一洲地,互相个信,交往一二,也人常情,但金顶仙素个不喜交际的,身负监察灵山职,能给灵台山送信,那就一定灵山出事儿了。
而且这事儿,还不小。
少说也对西牛贺洲波及极深。
太乙真人展信一观,喝,不其然,幺蛾子确实挺的。
佛祖如的二弟子金蝉,圆寂了。
太乙真人倒吸一口凉气,灵山那头们太乙玄门不同,不分天仙地仙太乙金仙的,但也有佛陀罗汉菩萨分,那金蝉虽只佛祖徒弟,也个得道人,好好儿的,怎么会圆寂?
灵山人命这么脆的?那金蝉如此中看不中用?
封神劫后,三界安稳多年,可未曾听说过有哪个仙佛陨落啊!
这这这,突然没了一个佛子,岂不不祥兆?
难不成三界又要有什么动荡?
那们这些仙佛,岂不首当其冲必要遭难?
太乙真人想起当年那场封神劫,真越想越怕,脸都白了,“师叔,这金蝉到底被谁所害?妖物还魔物?难不成,这第四场劫就要了?可域外天魔要侵袭?”
菩提听了太乙的话,摆摆手道,“说得都什么,这金蝉圆寂,不为人所害,哼,被如遣真灵转生东土去了!”
哦哦哦......
菩提这么一说,太乙真人就想起前听过的小道消息了,不免擦了额头上的一把冷汗,放下心,“嗨,师叔,这您生什么气,们灵山自己闹去呗,若事成,救了灵山上下,若不成,也不过折损一个佛子,细算起,损失也不。如自然乐得如此!”
菩提正因为这个才生气。
当年安天会上,不没注意到躲如身后的小小沙弥,弥罗宫里,去查看悟空时,也见到了坐小猴儿前面身披红色袈裟的青年僧侣。
心比心,舍不得这么折腾自己一手带的徒弟的。
封神劫中,身为一教主,通天恨不得拼死护住每一个徒弟,不求着们封什么神,只求着们好好儿的,不必受那殒命苦,虽最终落败失了教主位,丢了碧游宫,被紫霄宫不得外出,可并不后悔。
可如这般轻而易举地断送金蝉一条性命,去求一个不知能不能成的未,实叫菩提生气。
当初听镇元子说起此事,还只做一个虚无缥缈的谣言笑话听,可事到临头,金蝉已然送了性命,菩提就觉得心中无由的憋闷。
这什么慈悲?什么悲悯?
便小猫小狗,养久了还有感情呢!精心养的徒弟就这么舍了?
随随便便地就叫徒弟死上一回,难道有地藏帮扶,能不受轮回苦,可以精准投胎,那就能什么好体验吗?
菩提真越想越生气!
恨不得这会儿去把如的帮凶地藏也捞过一起揍一顿!
太乙真人见菩提动了真怒,真气鼓荡,脑袋顶上都冒出白气了,周围家具摆设也咔哒作响,就连自己这个胖子都被吹得快飞出去了,不免劝道,“师叔,莫气了,咱们起门过自己的日子,理会们作甚!”
“师叔嗷嗷嗷......”
太乙真人抱着正殿的柱子,嚎的眼泪长流,“师叔息怒啊啊啊啊,侄子人要没了!!!”
好巧这会儿小猴儿跑回了,听见门外那轻快的小脚步和奶声奶气的呼唤,“师父父父~~”菩提的怒气嗖地一下就散开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摸脸就笑呵呵了,扬声道,“跑慢些~又怎么啦?天天师父师父的!”
正殿中的风,也瞬间平息,那边挂柱子上的太乙真人,十分无助地“吧嘚儿”一声掉了地板上,还胖胖的颠了下......
菩提小徒弟前,袍袖一挥,把狼藉的室内恢复了原样。
小猴儿一无所知地冲了,手里挥着一柄银色毛发的小小拂尘,高兴极了,“师父你看呀,十九师兄给我做的!”
菩提乐呵呵地把扑过的小徒弟揽怀里,把那柄长不过半尺,毛长不过捺的小拂尘接过细瞧,“哦?这拂尘真好看,木质坚硬,毛色晶亮,颜色也好,很配我们悟空!”
小猴儿开心得不得了,早就羡慕师门长辈们拿手里的拂尘啦,特别有派头!
只不过还小,也没加冠,拿个拂尘总不像样子,这会儿十九师兄竟然给做了一个,简直就惊喜!
小猴儿眉飞色舞地道,“木头后山的桃木,师兄说去弥罗宫前,才桃林捡了个断枝,还没得及用就走了,结今日就便宜我了。”
说到这儿,小猴儿凑到师父身边,小小声儿神神秘秘地道,“这个毛毛,也师兄哒!早晨的时候十九师兄说的马尾长了,要修剪,让我帮剪短了一段,然后为了谢我,就把减下的马尾拿做了拂尘送我啦~”
“长度刚刚好哩!师兄帮我扎好,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师父你看,尾端不好齐整?”
马,马尾?
菩提想起十九徒弟,那个原身匹银色小白马,但特别爱去臭烘烘的烂泥塘里滚儿的小童儿,正整理拂尘毛发的手就一呆......
噗啊~!现把这东西扔一边儿去还不得及!
师父额角青筋蹦了蹦,把小拂尘往皮猴儿道袍的后领子里一塞,“嗯,不错,我们悟空,也个合格的小道君啦!好看,帅气!给别的师兄们看过了吗?”
小猴儿摇头,甜蜜蜜的撒娇,“十九师兄才做完,我就拿给师父看了!人家最喜欢师父了嘛~”
菩提肚子里行泪:谢谢你的偏爱哦,宝儿~师父也最爱你了!
啵啾啾亲了毛崽崽记,菩提道,“谢过师兄没?”
小猴儿笑眯了眼,伸出爪爪往后面摸了摸,“十九师兄说,这个就我帮修马尾的谢礼,我们个就不用谢谢去啦!”
挺好挺好!
好不容易把小猴儿忽悠走,叫拿着小拂尘去给师兄们显摆,菩提很没有精神地往凭几上一靠,招一团清水,化作水膜,把自己仔仔细细地洗了一回!
不嫌弃徒弟,只嫌弃泥巴而已......
太乙真人小心翼翼地凑过,把信纸悄悄地放桌案上,菩提瞧见了,很闹心,弹出去一点真火,把信纸烧掉了,“这事儿不要叫悟空知道,还小,不懂生死,若追起,恐要伤心一回。”
太乙立时挺直腰板赌咒发誓地道,“师叔放心,这事儿到我这儿就了了!再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的!您放心,哪吒我都不告诉!”
这话菩提倒信,哪吒又去闭了,太乙想说,人家也听不见啊!
只千防万防,到底没防住。
这一天,镇元子忽然带着徒弟哭上门,一见菩提,就哭得跟自己亲爹死了一般伤心,“道兄啊,那灵山的金蝉,然转投胎去了!这可怎么办呀!”
菩提一时不提防,待客的时候没把悟空撵下去,小猴儿就身边坐着呢,听镇元这么一哭,菩提就心说坏了,扭头一看,小徒弟然呆愣着一张小脸,满脸的不可置信。
广林一瞧,连忙起身道,“师父,您和镇元师叔慢慢叙话,我带小师弟下去了。”
菩提心累,又不好把镇元子轰出去,只好点头答应,“你慢慢说,别吓着了!”
广林嗯一声,抱着小猴儿走了,才闭出的哪吒紧皱着眉头,也跟着去了。
太乙真人被镇元子哭得脑瓜子嗡嗡的,便道,“师叔,我也去看看小师弟。”话音才落,就灵活地跳起,追了出去,那身手利落的,一点儿也不像个胖子。
转眼这殿里就剩了菩提一人,和镇元子师徒几个,镇元摸摸眼泪,不好意思地道,“我,我不吓着悟空了?”
菩提心说你还知道啊,叹息一声道,“还小呢,从未经过生死,又那金蝉有些交情,我便未曾告诉过。”
镇元子脸一红,“,我不对,等我人参熟了,再给孩子那个赔罪!”
菩提心累地摆摆手,“说那个干什么!反正总要知道的。”
你这赔罪可一杆子支出去好远,那人参再熟,下界起码要过去近三千年。
到那时候,金蝉说不定都重回灵山了!
菩提也懒得掰扯这些,只道,“转投胎这事儿,还你我说的呢,你不都知道了吗?做什么现又哭?”
这话一说,镇元又眼泪汪汪的了,“我老梦见我人参树连根拔起,被人拐跑了,如今一闭眼,眼前就这个,根本不能入定,我都快有心魔了!”
“道兄啊,你要不帮帮我,我以后拿不出子赔给悟空可咋办呀?”
菩提都听呆了,绕了半天没搞明白这怎么就成了自己的责任了!
咋?要我去五庄观,给你当个看家护院的?
菩提气乐了,逗道,“那要不然,咱们家换换道场,你搬灵台山隐居,我们师徒住到你五庄观去?”
镇元子眼睛一亮,一拍桌子,“也不不行!道兄啊,只要你每万年分我一半的人参,我就跟你换道场!”
你可拉倒吧!
想得倒美!
你这找替身呢?
菩提肚皮里的白眼都快翻天上去了,面上却笑呵呵地道,“好啦,这样振作起不好么,何必哭哭啼啼的!”
镇元子急了,“菩提道兄,我可不你开完你笑,咱们再说说那换道场的事儿!”
菩提心说我现拿扫把把撵出去不知道还不得及,“你冷静些,你那道场,洪荒初始就归你了,里里外外都你的印记,哪里好舍弃不用?过后不够你后悔的!再说我这处,乃父兄所赐,就更不能乱换了,你先坐,你别哭,咱俩好好说会儿话,行不行?”
一听“父兄所赐”四个字,镇元眼睛陡然更亮,可再一想,便如针扎了的起球一般,泄了气。
那几位,惹不起。
往凭几上一靠,叹息着道,“我的人参树,完啦,我的道场,完啦......”
菩提瞧那样子,真气不一处,“当初那么艰难,都扛过了,如今这事儿还八字没一撇呢,那佛子都不知道哪儿呢,你就这样,等真一脚踏上西牛贺洲地,你不得吓得扛着人参树就跑啊?”
镇元子眼呆滞,“别说扛着人参树跑了,就算能把它连根塞到戒子里去藏起,从而保住我五庄观道统,我都愿意......”
可以说,有人参树,才有五庄观,没有人参树,五庄观便也完了。
菩提心说须弥戒子装不了活物,你别想了,好歹劝了一回,“当初我不你出主意了?你就方方的,赠上枚人参,不就没事了?”
镇元有气无力地道,“你忘了吗?上一回剩的最后一个子,给悟空吃了。新子成熟,还要千多年近三千年,如这会儿就把那佛子丢下界,等再回,我子肯定没熟的......”
“我原本也寻思舍了子保平安,莫说个,五个我也舍得,可哪里想到,呜呜呜......”哪里想得到,如手这么快啊!若非如此,何必到灵台山寻法子!
哦......
菩提寻思了一回,给出主意,“那要不然,你去娘娘那儿求俩蟠桃预备着?等那佛子了,用桃子招待,不一样吗?”
镇元蹭一下坐起,神情振,“可行?”
菩提道,“有何不行?人参吃得,蟠桃就吃不得?”
“要不我家悟空这儿的桃子吃完了,我就匀你个了!”这倒实情,小猴儿前几日烤干上瘾,自己偷摸切了桃子烤,把戒子里剩的那些蟠桃,都给烤成桃干了。
桃干这玩意儿虽然一样的吃,但用待客,终究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