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难受此诘难, 要怪就怪文殊普贤两个!
只是两位尊者冤枉的很,她们倒不是特意与如来说起此事的,只不过是例行拜见时, 无意之间提了这么一嘴,在如来面前感叹了一如今西牛贺洲的清静, 乙玄门的势大根深罢了。
如来从文殊普贤那里得知了西牛贺洲如今情形, 真是惊了个猝不及防。
他原本一心盯着南瞻部洲, 想着那里已经被北方真武大帝扫荡一空, 妖物几近于无,乃是凡安居乐业之土, 族休养生息,数目众多,正合传道布道,收取信众之地。
因此, 如来多年绸缪,甚至不惜将自己的徒弟佛子金蝉投生界,成为东土之,辗转艰难前往灵山拜佛求经,以期骗过天道,谋求功德。
毕竟这凡主动求取,西方教主动布道, 可是两码事,那信众心中的愿力,肯定是截然不同的,天道因此降的功德不可同日而语。
只可惜,不知道哪里了岔子,哪怕他在阴曹地府都安置了地藏王菩萨接应, 但是金蝉此番转世投胎,所获功德却甚是微小。
别说稳定灵山圣之位了,就是金蝉自己,都未成佛陀正果,只堪堪得了菩萨尊位。
如来无可奈何,只得再次派降龙罗汉转世界,借着金蝉从灵山取回的经书残本,再次于东土传播西方教教义,并遣观音大士随行去往南瞻部洲,护持降龙罗汉。
因为怕这次降龙罗汉再差池,如在在大雷音寺大雄宝殿闭关,几乎将全部神识都投放到了南瞻部洲,日夜遥望南瞻部洲气运,并指观音,叫她引导降龙罗汉转世精准传道,广布佛音。
这是为什么乙玄门在西牛贺洲如此大的动作,如来竟然毫无所查的原由。
因为属实没工夫注意啊!
可是他哪里又想到,一直以来,犹如妖物精怪最后乐土的西牛贺洲,竟然一夕之间,被乙玄门给收拾了个底朝天!?
起初得知这个消息之时,如来还有些不大相信:那乙玄门将妖族最后一块休养生息的大陆扫荡一清,绝了妖族的退路,难不成就不怕天谴吗?
虽然现如今,族大兴,可是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其一,便是妖族,亦有一线生机,这西牛贺洲,就是妖族一线生机所在,除去神隐的各族大妖,世间精灵古怪,俱可在西牛贺洲找到落脚之地。
这是为什么如来轻易不肯在西牛贺洲大杀戒,为了族驱杀小妖,并再去传道布道的缘故。
如来怕雷劈他呢!
他从前一直以为,这西牛贺洲的乱象,乃是天庭三界神佛的默契认定。
可是现如今,怎么,乙玄门,就动了!?
他们是疯了吗?
佛祖当时便言问道,“西牛贺洲,竟上演南瞻部洲旧事,遍地都是妖血了嘛?”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老僧真是不敢直面淋漓的鲜血啊!
如来叹息一声,面露不忍。
文殊普贤见佛祖如此作态,不免诧异,心说佛祖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于是给解释道,“那些大小妖精,上沾满因果血孽的,都被逮住,送往天庭,上了斩妖台受天罚去了。”
“其余小妖,没甚血孽之气的,尽皆被乙玄门各道场收了去,充作童子,资质优良的,已经拜入门庭,成了真正的乙玄门弟子了……”
后一句便罢了,如来听到第一句,就惊得差儿站起来:“这里如何还有天庭的事?”
文殊普贤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地道,“此事据说是上老君上禀玉帝,天庭派了小天王哪吒驻守凡间,领天兵天将助阵,因此乙玄门与天庭协力,共同清了西牛贺洲……”
……
如来沉默半晌,挥挥道,“知晓了,你们去吧!”
文殊普贤不敢多言,后退几步,了大雄宝殿,急匆匆地走了。
阿难就被如来叫去骂了一顿。
委屈……
如来骂完阿难,如何还坐得住,起身乘坐莲台,了灵山,在西牛贺洲转了一圈儿。
又转了一圈儿。
再转一圈儿。
果然各处洞天福地,都再不见一儿妖氛,有些已经修建起了仙观道场,有的正在筹备之中,便是毫无声息之地,落去细看,有乙玄门标识立于其上。
这西牛贺洲,完完全全地,成了乙玄门之所了……
如来坐在莲台之上,气得直抖,两行老泪止不住地落了来!
非哉!
干的这叫事儿吗!
缘何不与西方教说都不说一声,就做如此、如此厚颜无耻之事!
占了南瞻部洲不算,还强占了西牛贺洲去!
要知道从前一提西牛贺洲,众便会只说是灵山所在,哪怕镇元子的五庄观就在西牛贺洲,都甚少有提及!
在如来心中,那西牛贺洲,一直以来,就是西方教的西牛贺洲啊!
可,可是现在呢?
他灵山本就在西牛贺洲偏居一隅了,到现在,哪里还有他们西方教大大小小上上住脚的位置!?
遍地都是乙玄门的牛鼻子老道小老道了!
看得他直闹眼睛!
如来心中不忿,觉得不就这么算了,他必须得去天庭,找玉帝讨要个说法!
心随意动,想到此处,如来便操纵莲台,直奔南天门而来,一路来在灵霄宝殿门口,还矜持了一,没进门,叫金甲武士通秉了一声。
若是从前,如来哪里还用在殿门口等着通报,直接便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作为三界屈指可数的几位圣之一,一教之主,在玉帝面前,他还是有这个资格脸面的。
只不过这次存了搅事儿的心思,再加之前大鹏佛母孔雀惹祸,如来便低调了许多。
总归是心气儿有儿虚罢了。
没想到,在殿门口,先挨了顿气!
真正可恶!
不过幸亏他这么通报了一回,灵霄宝殿里得着信儿,收敛了局面,大齐心合力地,把悟空给塞他师伯上老君身后去了。
天庭事天庭了,大都是乙玄门的弟子,陪孩子玩闹玩闹,何必要叫西方教知道呢,吧?
上老君跟如来闲聊两句,悟空记得长辈们的告诫,并不作妖,老老实实地跪坐在伯伯身后,低垂首,眼问鼻鼻问口口问心,不四处乱瞄,不四乱看,着实乖巧稳当极了。
上老君虽身形清瘦,但是袍袖宽大,舒展来坐在那里,把小猴儿挡得严严实实的,故此满腹心事的如来都进来好半晌了,竟没发现悟空的身形。
玉帝等这两位闲话完毕,这口道,“最近久不见佛祖露面,今日来灵霄宝殿,可是有事?”
如来便叹息一声道,“老僧闭关已久,不问世事,昨日方得着消息,那西牛贺洲竟然妖氛扫荡一空,海清河晏起来,一是羞愧未曾帮上忙,二一个,为陛贺,从此三界又多一份安宁矣!”
众听他拽词儿,心里都笑:你还羞愧未曾帮上忙?莫不如先羞愧羞愧你舅舅大鹏在狮驼岭做的罪孽吧!
那可真是活生生的间炼狱!
乙玄门未免怨气祸患当地,又怕伤了无辜亡魂平添一份罪孽因果,在狮驼岭小心翼翼超度了许有百年,还不将亡魂的怨气清空。
那地方未曾恢复气,依旧阴森如鬼蜮一般。
西牛贺洲再是群妖遍地,一众乙玄门弟子去降妖,再未曾见过比得上狮驼岭万分之一惨状的地界儿!
如今到来说这的话!
可好意思呀~
众仙君星宿都默不作声,没声附,这大殿之上仙气缭绕的,只闻仙音渺渺,竟显得异常安静起来。
玉帝咳嗽一声道,“同喜同喜!这是三界的大喜之事啊!”
如来喜不起来,他神识微动,往看了一遍,没发现托塔天王李靖的身影,不免叹息一声:他当年安插在天庭的这颗小棋子,果然是已经废了!
若是李靖如今还得用,在天庭依旧有一席之地,他这个佛祖哪怕是闭关清修,不至于耳目闭塞到如此地步啊!
唉……
玉帝却不管如来如何,只冲着方的白金星示意了一。
幸好白金星这会儿脑筋终于搭了,笑呵呵地站来道,“陛,正巧蟠桃园,王母娘娘计划再蟠桃胜会,不若咱们便趁机招待三界仙佛,庆贺西牛贺洲大喜,不知陛意如何?”
众仙君星宿听老白终于说了句话,不免哈哈笑着站来道,“陛,白金星说得啊!”
玉帝想起刚白金星那几句话,饶是性子内敛沉稳,不由得给逗笑了,捋着胡子笑道,“那朕便厚着脸皮,去与娘娘说一声,借着娘娘的宴席,咱们庆祝一回?”
上老君笑着道,“正巧陛上次要炼的九转金丹得了,正可一并宴饮,岂不妙哉?”
玉帝一脸心疼,“老君怎地如此实诚,朕这些底儿,可真真的是没有了!”
满殿君臣尽皆笑了起来!
如来倒是又听到一个新消息,探身与玉帝道,“这蟠桃园里的桃子,不是专供道祖小灵猴的?怎地又了?”
玉帝笑呵呵地道,“这不是悟空长成了嘛,孩子说,因着他一,霸着整园的桃子,他心里过意不去,因此便把蟠桃园还了回来!”
这消息叫如来心中是一喜,一颗九千年熟的蟠桃,凡吃了,寿与天齐,他们这些仙佛吃了,虽然没有那么大的效用,可是在这三界已定,灵气日渐稀薄的凡间界,却依旧是难得的滋补仙品!
尤其他这个根基不稳的圣来说,更是不可或缺!
如来脸上露了一真心实意的笑容,“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灵猴此举,真乃世间大善!”
老尚难得口真心实意地夸了悟空一句,上老君就不好藏着小猴儿不给看了,回身来乖乖装鹌鹑的小师侄道,“悟空,还不过来,谢过佛祖赞誉?”
悟空起身,在师伯身后站直了,着惊讶的如来一抱拳,笑嘻嘻地道,“小子担不得佛祖夸奖,您过誉啦!”
如来是真给吓了一跳:他最近是不是老眼昏花了,这么一个运势浓厚的小猴子坐在那里,他怎么就跟瞎了似的,根本都没看见?
如来瞧着悟空就很馋:若是这孩子去了他们灵山,凭借着这得天地宠爱的运势,那肯定得成佛陀正果,还……
上老君的眼神瞄过来了……
冷冷的,很是不善。
嘴角虽带着儿笑意,可是眼睛里满是杀气!
如来心里一激灵,连忙笑着伸略掺了掺:“悟空果然是长大了!”
“想当年,你你金蝉哥哥,差不多高的子,到如今,却都是大模了!”
提起金蝉,悟空心里就是一阵不舒服。
他自小被长辈们宠爱着长大,师父虽总是嫌弃他,淘气啊,调皮啊,管得多啊,但是他是极致的宠爱,小猴儿当年到了师父身边,那真是吃陪着,住陪着,教导道法,引导修行……
无一不关心,无处不仔细,师如父母,不过如此了。
悟空想象不,师父忍心、狠心,把自己丢去幽冥界,叫自己一次次历经生死、转世轮回的场景。
什么的师父,把自己亲养大的孩子,推到那种境遇之中呢?
铁石心肠,不外如是……
金蝉如今在灵台山,偶尔还会在山巅静坐之时,于脸上显露不可名状的神情来。
那是前世的留恋怀念,深深的怅惘。
如来知道这些事情吗?
或许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不在乎。
他在乎的,只有灵山西方教,自己的圣之尊罢了。
金蝉已经不全然是当年的佛子了,他的身上,留了多多东土凡的印记,但是如来并不关心这个。
想到这里,悟空的笑容就淡了,他冲着如来抱抱拳,沉默不语地退回了上老君身后,又乖巧地坐好了。
如来这发现其中的端倪:上老君身上的清光,把小灵猴身上的运势,遮挡的严严实实的!
原来不是他眼神儿不好用了啊……
只是为啥这孩子突然他一脸嫌弃?
如来有心与悟空搞好关系,拉拢一二,便笑着上老君道,“如今悟空大了,老君带着他来上殿,可是想着要在天庭谋划个职位?”
“记得当年,这孩子还小时,就闹着要去做雷公,现在可还惦记着去神霄玉清府呢?”
突然被提到的闻师在殿站着,眼睛都没睁。
若说他把阐教之当做旗鼓相当的敌,那西方教这俩当年在他眼里,便是偷奸耍滑,投机取巧的小。
不屑一顾!
上老君笑呵呵地道,“佛祖说笑了,您说了,那不过是小孩子幼年的玩笑话,他如今还未曾师,哪里就来天上应职了!”
“若是说去叫知道了,还道咱们天庭如何缺,连个孩子都不放过呢!”
上老君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还望玉帝那里瞥了一。
玉帝了然:得了,有这么一句话,木德星君的提议,被轻巧地破了!
看起来啊,这就是老君帮师弟坑师侄没错了!
哼,合着你们就只拿这个玉帝做消遣?
玉帝心里气呼呼地嘀咕:等过后他就去找王母,叫王母暗地里给悟空通风报信去!
把他师父师伯做得这些好事,都好好地说一说!
看看到底谁是欺负孩子的幕后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