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展秋最近有点累。
周品胜的事情虽然很快解决了,可是宋城阙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有事没事就主动帮叶展秋一个小忙,然后……等着她的回报。
有时候叶展秋只是让他帮忙倒了杯开水而已,付出的代价和周品胜这事儿竟然是一样的,一样的!反正第二天她都是腰酸背痛,起床困难。
之前难得一次出卖色相,她还能觉得乐在其中,现在却是欲哭无泪。更关键的是,宋城阙现在连措施都不做,看来已经打算把生孩子提上日程了。
可是,这种事情,他难道不应该和她商量一下吗?也太一意孤行了。
这天叶展秋又被季青约到自家餐厅见面。
见她精神萎靡,季青好奇地问:“你最近工作这么累吗?昨天周六,难不成你还去加班了?”
叶展秋摇摇头,她最近工作量真心不多,冯良深大概是接到了宋城阙的指示,几乎很少再给她安排事情。可这又怎么样?工作方面不累,她别的方面累啊,叶展秋有苦难言。
两个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陆凯追沈邹颜的进展。正聊得高兴,叶展秋忽然一撇眼看到了从餐厅门口进来的张怀。张怀这个人,长得高大精瘦,平时喜欢穿黑西装,走路带风,很有架势。尤其是他今天身后还跟了个同样人高马大、穿黑衣服的男人。两个人一进门就把店里的服务生和客人给吓住了,还以为是黑社会出来寻仇的。见他们径直朝自己老板那边走过去,几个男店员纷纷靠近,做出要誓死保护季青她们的准备。
张怀并不理会这些人,表情严肃地走到叶展秋身边。叶展秋见张怀行色匆匆,在他过来时,起了身问:“张先生,怎么了?”
张怀先是皱眉和她对视片刻,似乎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看看四周,凑到她耳边说:“跟我去趟医院,城阙出了车祸。”
叶展秋顿时僵住,呆呆地看着张怀。
张怀怕她太担心,忙又补充,“你先别急,我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脱离了危险。”
前往医院的这一路,叶展秋整个人都是恍惚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她想问张怀,宋城阙怎么受的伤,伤得多严重,可张张嘴,她却发不出声音。张怀先前说宋城阙已经脱离了危险,那是不是说,他受的伤足够威胁到他的生命?那得多严重?她忽然很害怕听到宋城阙受伤的细节,可又想要知道到他底发生了什么。
坐在车前座的张怀好像察觉到了她心里的纠结,主动开了口,“小秋,刚才没有跟你说,其实城阙主要是受了刀伤。但那一刀并不算很深,不致命,他受伤以后很快逃脱。只是后来路上被人追赶,又出了车祸。幸好车祸地点在一个交警亭附近,被那边的交警发现,再加上我们及时赶过去,才免去那帮匪徒再次对他行凶。”
什么?行凶!叶展秋单是听着就觉得毛骨悚然,又是被人用刀行凶,又是车祸,她觉得浑身发冷,“那,车祸严重吗?到底怎么回事?”
“不算严重,到了医院,我再和你细说。”
叶展秋不知道他说的‘不严重’是在安慰自己,还是说对于张怀来讲,只要人没死就是不严重。
张怀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送到医院后,他的头部已经做了全面检查,并无大碍。车祸只造成了额头擦伤。但送到医院时他确实处于昏迷状态,应该是失血造成。”
他果然是在安慰自己,叶展秋心想,都已经失血过多昏迷了,怎么会不严重?
这样想着,车子已经开进了医院大门。
走进病房时,叶展秋脚步变得非常沉重。到了门口,她就看到了宋城阙额头上裹着的一圈厚厚的白色纱布。再加上他煞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特别吓人。都已经被包扎成这样了,又怎么会只是擦伤?叶展秋咬了咬下唇,慢慢地走进去。宋城阙安静躺在病床上,眼睛紧紧地闭着,就连呼吸都是轻轻的。
察觉到有人靠近,他竟然醒过来了,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向叶展秋。
张怀似乎也很意外,上前几步问:“已经醒了?手术好像刚结束不久。”
宋城阙朝他点点头,“刚醒。”他不仅脸色惨白,连嘴唇都是白色的,说话时嘴巴只轻轻地张开一条缝,看起来特别没精神。
叶展秋简直心疼得浑身颤抖,一把抓住他放在床边的手。
宋城阙回握住她,但碍于有外人在,他没显露太多情绪,对张怀说:“谢谢张先生了,幸好你及时赶过去。”
张怀摇摇头,平静地说:“是秦老让我过来的。”
病房外传来脚步声,原来是温映鸿和宋老太太接到消息,也急匆匆地赶过来了。进门见宋城阙是醒着的,除了脸色煞白,其他还算正常,她们俩才总算放了心。
温映鸿和张怀扶着老太太在椅子上坐下。
老太太见着了活人,松了口气,才问:“到底怎么回事儿?好端端地怎么动到城阙头上了?”
张怀身姿挺拔地站在旁边,“应该是因为城阙之前和徐家兄妹有过合作,对他们的底细比较清楚,他们害怕了,毕竟北京那边这段时间已经开始有了动作,他们怕暴露,所以赶在前面动了手。”
“是徐影?”叶展秋不敢相信地问。徐影和宋城阙从小就认识,即使交情不深,也算有些情分,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儿?
张怀点了点头,但他不确定,“不一定是她,但应该跟她脱不了关系。”
老太太用拐杖敲了敲地面,皱眉说:“北京现在的形势非常紧张,这我知道。本来以为这事儿不会这么快牵扯到上海来,没想到还是算差了。”
宋城阙说:“牵扯到了也不奇怪。我对徐家有多少了解,他们对我们宋家也有多少了解。”
张怀郑重地点点头,“对,这也是为什么秦老特意让我赶到上海来的原因。宋家涉足军、政、商三大块。尤其是城阙的商业板块,掌握着不少决定性命脉。一旦出了事儿,只怕影响非同一般。所以,秦老猜到他们很可能从这边下手,让我赶紧过来,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宋城阙对温映鸿说:“你让爸和二叔最近注意些,身边别离了人。”
温映鸿厉声说:“难不成他们还真敢动你爸?反了他们了!”
宋老太太却慢悠悠地说:“可不就是反了吗?”她拄着拐杖起身,看向叶展秋说:“小秋,你在这儿好好照顾城阙,我只怕得跟你爷爷去趟北京。城阙受伤的事情,暂时不能让外界知道,你们商量一下,尽量想个好点的借口,让他可以留在医院养伤。”
“你要和爷爷去北京?”宋城阙却对老太太之前那句话比较在意。老爷子老太太不插手政事已经很多年,难不成这次要出山?
宋老太太说:“只怕这次不止我们老两口要去北京,不少老骨头都得过去。不能让那帮小的再这样无休无止地闹下去了,咱们得聚在一块儿商量商量。”宋老太太一向温和,可一旦说到正经事情,表情却严肃得让人害怕。
宋老太太没在医院逗留太久,应该是决定当天就前往北京。
温映鸿跟她一道过来,也跟她一道离开。临走前,两个人和张怀在门口说了一堆话,这些话里除了让张怀帮忙保护宋城阙的安全,叶展秋并没有听懂别的是什么意思。她出生平凡,虽然父亲也曾是政府机关人员,可毕竟和宋家完全不同。很多政治方面的事情,她根本不懂。
张怀和老太太说完话,就把她们送下了楼。
病床边上就剩下了叶展秋一个人。她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抓着宋城阙时手忍不住微微颤抖。
宋城阙侧头看着她,“我没事,没有伤到内脏,也没有伤到头,只是皮肉伤。”
叶展秋低垂着头不看他,眼睛紧紧地盯着床沿。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哽咽地开了口,“我爸妈是出车祸去世的,也是被人追车。我听说你出车祸,特别地害怕……”
“我真没事。”宋城阙想要伸手摸一摸她的脸,好安慰她,可是因为没力气,手臂只抬起一点就放下了。
叶展秋连忙一把抓住,把他的手心贴到自己的脸上。然后抬起头,注视着宋城阙,下定决心般地说:“我不能失去你。如果你不在了,我不会独活的。”
宋城阙愣了一下,声音轻柔,“你不会失去我。我想陪你永远地走下去,一百年,两百年,几百年都不够,又怎么会让自己变成短命的人。”
叶展秋垂着眼帘。
宋城阙看一眼床边空出来的位置,“到床上来,陪陪我。”
“好。”叶展秋乖乖地脱掉鞋子,坐到他旁边来。这边病房是特殊身份的人专用的,病床都特别大,瘦瘦小小地叶展秋完全可以在他旁边躺着。而叶展秋的确也是这么做的,她只坐了会儿,就翻身在他旁边躺下来,脸紧紧贴着他的手臂。
宋城阙有点意外于她的乖顺。这一系列动作,她都非常轻柔,几乎确保不碰到自己。可是当她把脸贴在他的手臂上时,他感觉到了她身体的温度,还有眼睛位置传来的湿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