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步的人上身穿着纯红色的背心,大腿上裹着一条黄色的短裤。背心末端塞进了短裤里,一条“S”线从背部到臀部沿着下来。
“喂!……”
“停……”
高青垒他们向前面的人喊道。但是,那红黄色仍旧马不停蹄。
“红黄”一直全速且匀速跑到山里,高青垒他们三个也只好跟着进了山。“红黄”并没有选择楼梯,他沿着专供摩托车通行的水泥路,跑了上山。魆地,在一个转弯后,他不见了。
高青垒在弯道里,四处张望。但是,什么都没有。与“红黄”痕迹最相像的,便是那绿树在白色的水泥路上的影子,和“红黄”的一模一样,和高青垒的也一模一样。
直起腰板又盯直了眼半晌,高青垒和周运蓬实在撑不住,弯下腰,用膝盖撑着手,又一次竭力喘息着。高青垒的卫衣立即贴紧了高青垒的背。一层又一层的油开始挠着高青垒的脸。高青垒舔着嘴唇,闭上了眼睛,左耳立马回响起自己的呼吸,还有,周围窸窸窣窣的风声和零零碎碎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缓慢,很沉重,像病中的黑马,从高青垒身后传来。高青垒弯着腰,稍挪过头,看向下坡的地方。刘澎正像只沙漠里的小狗一样,吐着舌头,蹒跚向他们走来。
好一会儿,高青垒才决定挺直腰。一伸直腰,高青垒的腹部左边就传来一阵疼痛,刚才他们跑得太快太急了。
“你知道那个什么叔叔——”高青垒闭起眼睛,让自己的鼻子和嘴巴好好地吸进一口气,“刘小化的爸爸什么时候决定要办这个庆祝会的吗?”
刘澎叉着腰,甩了甩右手又摇了摇头。大滴大滴的汗水便立即从他的额头下落。
“去问啊!”周运蓬喊道。
“现在走回去?”
“打电话!”
刘澎握着手机的手,像帕金森患者一样,抖着,抖着……良久,他才按对了好码,拨通了电话。
“高青垒,你觉得——”周运蓬压着嘴巴,咽了口口水,“他去哪了?”
高青垒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随即,指着前面的水泥斜坡。左边是完好无损的树枝和整整齐齐的草地,右边是悬空的杂草,只有前边,畅通无阻的一条水泥路。
周运蓬挥了挥头颅,迈开了脚步。高青垒也紧跟其上。
“小化她爸爸说,他——”
“滴滴”
“他——”
“滴滴”
“他——”
“滴滴……”
刘澎将手掌握成拳状,又伸开,又抓成拳状,又伸开,随即,将手整个扔下,拽着头瞪着高青垒。
“不好意思……”高青垒掏出裤袋里的手机,屏幕上满满都是“五师兄”——高青垒、余千宇、潘景豪、佘偕震和邓雄充五个人所建的群。
高青垒将这个群设置为“消息免打扰”。
“刘小化,他,爸爸,说——”
刘澎一顿一顿的,还每停一次,瞪高青垒一眼。
“——他爸爸说!”刘澎突然对着高青垒的耳朵大喊。
“我知道。”高青垒也对着刘澎的耳朵喊道。
“这个星期二的时候,他接到了一通电话,说鼓励并支助农村孩子学习。因为刘小化是一个很好的榜样,所以自费帮他们家办了这一场——”刘澎摊开双手,与肩膀在同一条直线上,“饭局。”
“诈骗电话?”周运蓬说道。
“大华叔叔说他真的收到钱,而且,策划方案他们都帮忙弄好了。”
“刘小化他爸爸可能真的被骗了,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青柠猪猪,你怎么看?”刘澎搭上高青垒的肩膀。
高青垒的脖子立马像粘了胶水,发烫的胶水。高青垒赶忙甩开刘澎的手,喊道:“我叫高青垒。”
“花名高青柠,字猪猪”刘澎向高青垒吐出舌头,做着鬼脸。
“这条路通向哪里?”
“山顶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