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黑虎决定，全山寨的兄弟们来个大联欢，有酒喝酒有肉吃肉有女人随便玩。
在秦朔的建议下，安抚兄弟就不能厚此薄彼，寨门的岗哨都撤了回来。
球，怕官兵突袭？这种天气冷得连山贼都不出门了，那些官老爷舍得家里娇滴滴的小妾丫鬟？
恰巧秦朔用一些奇奇怪怪的家伙什酿制的新酒完工，张黑虎尝了一口差点喷出火来，大叫好酒。
这个大联欢也被秦朔命名为品酒会，张黑虎一个劲的称赞师爷有学问，结果酿酒屋里最漂亮的两个女子被张黑虎拽到了大木屋里。
夜色渐渐浮上。
大盘大盘的肉食放上香喷喷的辣椒，一坛坛烈酒往“聚义堂”里搬，山贼们兴高采烈的大声喊叫，张黑虎哈哈大笑的声音远远传来。
薛慕岩发现，秦朔的手有些抖。相处几个月以来，除了开始那几天秦朔显得有些茫然惊恐，薛慕岩很少看到秦朔有这样紧张的情况。
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有心事的薛慕岩打碎了个碗。
“老薛。”
监视的山贼被秦朔说了几句就欢天喜地的跑去了大厅，秦朔一边做着菜一边说道：“你不是牙行的小掌眼。”
薛慕岩心里一哆嗦，秦朔现在是张黑虎眼前的红人，被他发现会不会把自己出卖了？
“你的手太干净，你的眼神不像生意人，而且……”秦朔没有看他，顿了顿突然笑了起来，这样的表情在秦朔脸上很少见：“说那么多没用，我只是想问问你，如果有机会，你会不会离开山寨？”
薛慕岩心里正翻涌着波浪，对秦朔的问话恍若未闻。
秦朔自顾自的说道：“我想我不会离开了，本来就没有根，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啊。何况……我走了，这些人迟早还是要落到现在这种境地。”
“乱世中，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薛慕岩想了想，说了句。
“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就知道你不是贩夫走卒这类人。”秦朔侧过头笑了笑，洁白的牙齿让薛慕岩觉得有些阴森。
“本来不应该说这些话的，但忍不住。”秦朔手上的动作没停，仿佛拉家常：“希望有天你回忆的时候，能够想起穷山沟里患难的人。”
说完这话，秦朔端起菜盘子走了出去，剩下满心疑惧的薛慕岩。
到底他是怎么知道我不是小掌眼的？薛慕岩想不通。
聚义堂里点满了粗大的蜡烛，照得屋子里明晃晃的。
张黑虎居中而坐，一手搂着个妓子看手底下的群匪追逐着虏来的女子。
女子们尖叫声高昂无比，更加刺激着山贼们，有几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在撕扯她们的衣衫。
秦朔满脸笑容的走过厅堂，很随意的看了看酒坛子，几十个坛子差不多空了一半。
“恭喜寨主，贺喜寨主，如此一来寨子更是兴旺，寨主众望所归，必然能平定群山，所有寨子都奉大当家为主。”
一连串的阿谀奉承在秦朔嘴里说出，张黑虎高兴的哈哈大笑，赏了秦朔一大碗酒。
入口辛辣，何况是大碗喝酒，秦朔强忍住流泪的想法，憋得满脸通红，张黑虎笑得越发欢畅。
“哎哟，这酒后劲好足，我要醉了。”一个山贼噗通坐在了地上。
“头有点晕，从没喝过这么烈的酒。好酒，再……再来一碗。”
更有抱着女子的山贼没了生龙活虎，软软的趴在女人身上，手足无力。
一个两个三个，秦朔的眼角瞄过，直到第二十七个坐倒在地上，除了张黑虎，全场已经没有可以站立的山贼。
“寨主，兄弟们尽兴了，你该说两句了。”秦朔小声提醒。
张黑虎被秦朔说的奉承话说的很开心，拧了两把妓子的小腰猛然站起，刹那间只觉脑袋阵阵发晕，双腿有些无力。
“寨主，酒后小心些。”秦朔体贴的用左手扶住了张黑虎的胳膊。
“一点小酒而已！”张黑虎哈哈大笑，甩开秦朔的胳膊，意气风发的看着大厅里东倒西歪的山贼们。
“兄弟们，我……”张黑虎看着山贼们正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越发觉得秦朔是个人才，很简单的集体喝酒就能收拢人心，一定要把这小子留在山寨。
“咱们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今儿个让兄弟们好酒好肉好女人，就是为了……”张黑虎提气扬声，开始说鼓励人心的话。
薛慕岩这时候也来到了厅门口，只是没有进去，看着站在张黑虎身边的秦朔，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厌恶。他知道，张黑虎玩不出这一手来，只能是秦朔出的主意，可以从山贼们轰然的叫好声中知道，黑牛寨的凝聚力又增添了几成。
难道你就真的助纣为虐？
胡思乱想的薛慕岩突然发现，高谈阔论的张黑虎，身体摇晃的厉害，屁股狠狠的墩坐在寨主椅子上。
秦朔体贴的凑近张黑虎，低下身好像在询问什么，薛慕岩看到张黑虎使劲敲脑袋，对秦朔一个劲的摇头。
薛慕岩突然看到最让他想不到的一幕。
明亮的大厅里，寒意陡起！
在众目睽睽之下，秦朔的右手多了柄解腕尖刀，没有丝毫的犹豫的扎进了张黑虎敞开的胸膛上。
这一刺，薛慕岩发觉他自己的心头都凉飕飕的。
一扭，一拽，奔腾的鲜血就从张黑虎的胸口喷了出来。
“你杀我？下毒？不……不可能，我都用银针试过了。”张黑虎捂着胸口，怒睁着双眼看着秦朔。
两个妓子吓得手足无力，尖叫着摔倒在地上。
秦朔笑了笑，尖刀已经破坏了张黑虎的心脏，他已是活不成了，只是凭借一口气硬提着。
“酒是好酒，辣椒也是好辣椒，只是你没有发现，你喝烈酒的时候，我从来没有用辣椒做过菜么？”秦朔将尖刀在张黑虎的脸上擦了擦：“烈酒和辣椒都没有毒，只是掺在一起，吃的越多，越容易让你喝醉……嗯，越容易让你手足无力。”
“你是朝廷的鹰犬？”
秦朔摇摇头。
“那你为何要杀我，我待你不薄！”
“因为那个小女孩。她叫我叔叔的时候，眼睛很亮心思很单纯，她对这个世界刚刚认识，刚刚觉得还有人爱护她。如果不是能力有限，我很想把吃她的那头狼杀了，把心炖了让你尝尝。”秦朔声音有些抖动：“狼心有毒，怕你发现，我不敢大意。”
“这世上，我杀你你杀我的，有什么道理。”张黑虎喘着粗气，生命在流逝中。
“所以我杀了你，很简单。这半年来，我做了许多，其实就是想杀你。”秦朔的语调很奇怪：“大当家的，走好。”
手再扬，侧边开刃的尖刀划过张黑虎的咽喉，怒喷的鲜血嗤嗤直响，喷了秦朔一脸。
薛慕岩手脚冰凉的听着秦朔淡淡的声音，内心越发恐惧，用半年的时间来策划杀掉张黑虎，还要处处留心不能留下把柄，秦朔这人的心思深沉的可怕。
看着张黑虎死不瞑目的大脸，秦朔幽幽的说道：“什么都是被逼出来的，其实我就是个Ｄ……”后面两个字声音太低薛慕岩没听清楚，紧接着秦朔声调高昂起来：“你还死不瞑目，你凭什么死不瞑目，死在你手里的人要往哪里诉冤去？”
说着，秦朔的脸色变得异常狰狞，尖刀毫不迟疑的扎进了张黑虎的左眼，拔出来，又捅进张黑虎的右眼，拔出来，捅进张黑虎脑门，拔出来，捅进……
薛慕岩见秦朔有些癫狂，连忙跑进去，踹翻了几个想要努力爬起来的山贼，拽着秦朔的胳膊。
“秦伢子，人都死了，你莫魔怔啊。”他大声喊道。
秦朔又捅了几下，眼里的血红才渐渐褪去，喘着粗气坐倒在地上，对薛慕岩摆摆手道：“老薛，我没事，我没事，就是找个宣泄的口子。”
薛慕岩见秦朔说话平稳，苦笑着坐在秦朔的旁边道：“真没想到，你竟然杀了他。”
“我本来就是为了杀他才留下的。”秦朔扯扯嘴角：“每天上赶着巴结人很愉快么？”
薛慕岩还要说什么，秦朔摆摆手，指着大厅里摔倒得东倒西歪的山贼，手指指到哪个人，哪个人就是一哆嗦，大声求饶。
诚然，辣椒加烈酒能让人手足无力，但这只是食物相冲，很快就会消失。秦朔不敢赌他杀了张黑虎这群山贼就能奉他为寨主，这些根子都烂透的家伙实在没有必要留下。
只是，一鼓作气把张黑虎杀掉，他已经没有了力气，也没有胆量。
“这些人，老薛你看着办吧。”秦朔声音很淡：“我可是听到你说梦话的时候，带着不少兵家术语，手上不会没沾过血吧？”
很快，二十七个山贼的命都没了，就好像死在他们手里的无辜人。
有几个人是被女子们硬生生的咬死的。
秦朔对这一切不管不顾，他已经抱着酒坛子幸福的醉倒在大厅里，女人哭男人叫的声音丝毫影响不到他。
只有疑似梦中的喃喃醉话。
“老子杀人了，老子杀人了，做梦也没想到老子竟然会杀人啊……怎么感觉就这么爽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