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托尼斯塔克悠悠醒来,枕边人已经醒了,正侧着身子看着自己。
“早,亲爱的。”
“早,托尼。”
佩珀波茨伸手从他脸上抚过,将一根黏着脸颊的短发摘了下来。
她顺手帮他捋了捋鬓角,难掩心疼的道:“你有白头发了。”
“正常的生理现象。”
托尼斯塔克展臂,将佩珀波茨搂过来,靠在自己的肩窝上,“昨晚睡的好吗?”
“嗯,很舒服,有你在身边,心里特别踏实。”
“以后,这样的日子你会习惯的。”
一缕淡淡的温馨,飘荡在床第之间,不知过了多久,贾维斯报时声响起:“早上好,现在是2011年1月17号上午8点,洛杉矶天气……”
洗漱、用餐完毕,佩珀波茨一边收拾,一边对去往沙发上看报的托尼斯塔克投去目光。
想象中,闲下来后会坐立不安、无所适从的现象并没有出现在他身上。
只不过,现在看起来似乎能够专心享受假期的他,这种状态,又能维持多久,会不会又有突发事件,而打断了现在安详的氛围呢?
佩珀波茨手上忙着不停,内心却怅然若失……
马里布街14400号别墅。
一场睽违已久的家庭传统保留节目,此刻进行到了尾声。
相对于从前,这项运动已经变得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不论是旺达马克西莫夫还是托比迈奎尔,都是如此。
皮特洛马克西莫夫就更不用提了。
但是,四人仍然一丝不苟的完成了全部过程。
结束后,虽然没出汗,王伦还是让三人去洗澡,他自己解决好个人卫生之后,便去厨房准备早餐。
餐桌上,“老师,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说话的人是旺达马克西莫夫。
闻言,王伦尚未开口,托比迈奎尔将餐盘中的食物盲送至口中,头抬着,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去看望你们的斯坦爷爷。”
王伦放下筷子,道:“还有马科,主仆一场,他走了,去给他上柱香也是应有之意。”
“老师。”
皮特洛马克西莫夫道:“我想问一下,关于对汉考克的安排……”
他吞吞吐吐,犹豫道:“汉考克这几天都住在墓园里,哪儿也不去,我怎么劝他都不行。
所以,我觉得,除非老师出面……”
“汉考克毕竟是超人。”
旺达马克西莫夫接过话道:“老师,因为他爸爸的关系,他和我们之间存在着实质上的牵绊这种理由实际上也很牵强。
因此,我们绝对不可能对他放任不理,否则的话,一旦他与我们为敌,未来除了老师,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这个宇宙中不存在氪石,意味着他没有弱点。
假设他成为老师的学生,成为我们的弟弟。
当他顺利的成长起来,老师不管去哪个宇宙都可以带着他,做为最得力的助手使用;或是让他留守在这个宇宙,替老师解决所担心的后顾之忧。
无论是哪一种,皮特洛的提议确实是重中之重,我觉得,老师可以考虑一下。”
“我打不过他。”
托比迈奎尔忽然嘟嘴,泄气的插了一句。
旋即又道:“爸爸,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是不是可以学啦?”
“呵呵。”
王伦伸手在他头上摸了一下,“当然可以。”
“耶,太好了!”
托比迈奎尔欢呼一声。
王伦含笑看着他,又转回视线道:“对于汉考克,最初,我是很欣喜有这么一个对手出现的。
后来发生的事情你们也知道,由于意识混沌不清,我便将他封印了起来,以至于前些天看见他的时候,他对我还存着一些阴影。
所以,在他面前,我绝口不提威尔史密斯曾经拜托过的事情,只是把他送到你们身边。
事后,这小子虽然见鬼一般的跑掉了,我也能理解他的心情。
不是我不闻不问,而是这孩子也需要一个独处的时间,去接受亲人离去的事实,去慢慢思考。”
“笃、笃。”
他一边轻扣着桌子,一边缓缓的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经历了前所未有之事,心智也好,实力也罢,均得到极速的成长。
看待事物的眼光、思考问题的角度等等,日趋成熟或是已然成熟。
但是,我要在这里给你们提个醒:
拿来主义要不得。
别人、历史上是如何做的,与你们无关。
你们只要记住,对外,‘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八字箴言,凡事以堂堂皇皇浩然大势碾压过去,便会无往而不利。
对内,‘一片真心换真心’,以情动人,以德服人,以法治人。
至于是不是要帮亲不帮理,那就要看这个人或者这件事,在你们心底所占的位置、比重如何。
若是有‘为了你,便与世界为敌又何妨’的这等人出现,切记,在感动之前,先想一想,你与这世界的联系有多深,再想一想,你需不需要让旁人来代劳。”
语毕,见两兄妹或若有所思,或沉着冷静,而托比迈奎尔小嘴微张,像是旱地求生的小鱼儿,眼里似乎都出现了蚊香圈,王伦不禁莞尔一笑,便道:“话讲完了,吃饭。”
……
洛杉矶市立医院。
一间单人病房中。
斯坦在病床上平躺着,鼻孔中插着输氧管,手背上静脉输液,一滴一滴,恰似其呼吸平缓的节奏,正熟睡着。
病床旁边除了左侧一个带轮子的床头柜、床头柜上摆着一个插满了白色康乃馨的透明长颈玻璃花瓶,右侧的心电图监控仪器等,靠窗边还摆着一张黑色皮革坐垫的折叠椅,此时,空落落的。
“吱呀”一声,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位手捧着冒着热气的保温杯,头发花白,身穿蓝白条纹病服,趿着棕色棉拖鞋的老人走了进来。
他先看了看斯坦,又观察了一下监控仪器,见一切如常,便慢慢的合上房门,走到椅子前坐下。
金黄色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折射进来,将四堵白色的墙壁打上了五彩光晕,为室内增添了颜色和些许生气。
伊恩迈凯伦眯着眼,准备就着这温暖的阳光假寐一会。
连日阴雨,总算迎来了晴天,等老伙计醒了,便推他去外面走走,晒晒太阳吹吹风,呼吸一点自由的空气。
脑海中盘旋着这样的念头,他亦不知不觉睡着了,直到感觉手中的保温杯被人小心的抽离,这才惊醒过来。
“嗯,你来啦。”
看到来人,伊恩迈凯伦道:“我知道你会来,就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来。”
说话的同时,他频频点头,却是向来人身边的人致意。
“抱歉,我回来的有点迟。”
王伦把保温杯递还给他,道:“你身体怎么样,还有多久才能出院?”
“我没事。”
伊恩迈凯伦一边回答一边欲要站起来道:“要说抱歉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如果不是为了我,马科也不会……”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制止了他的动作。
“马科的确是可惜了,不过,活着的人也无需活在自责和内疚之中。
否则的话,他的死,毫无意义。”
王伦将他按回椅子上,摇了摇头,道:“你们的仇,虽然我已经报了,但是人却不会活过来。
所以,往前看,感恩、纪念、缅怀,与你继续活下去,带着他那一份一起活下去,一点也不冲突。
迈凯伦教授,这些话,以你的年纪应该也用不着我再多说一遍。”
他拍了拍老人的肩膀,轻轻的捏了一下,随后,视线转移,脚步也随着视线一并移动了过去。
房间里多了四个人,四道呼吸声,兼之刚才比正常说话声音略低一点的对话,这些动静,都没有吵醒熟睡中的斯坦。
王伦走到床边,静静的看着他。
与上次见面时不同,他模样变化的有些大。
原来梳的很整齐的头发乱了,浓密度也比以前低了不少。
摘掉眼镜后闭目沉睡的他,眼袋深深的,脸颊也消瘦了许多,颧骨至太阳穴这一片,色泽深浅不一的老人斑看上去令人感觉触目惊心。
他裸露在被褥外面的手背以及咽喉部位,能明显看出来他的体重有过暴降的痕迹。
他看的认真,看的仔细,不妨,手心里忽然被塞进来一只小手,王伦顺着方向去看,却是托比迈奎尔。
他抿着唇,小脑袋瓜子在牵着的人和躺着的人之间来回徘徊,看着。
也许他的动作是无意的吧。
王伦却意识到,因为自己的造访和沉默,这间本来就不大的病房中又增加了一些令人感到压抑的氛围。
而托比迈奎尔在这方面向来敏感。
王伦拉着他,向外、向回走了几步,走到伊恩迈凯伦身边时,轻声道:“等他醒了通知我一声,我再来看他。”
“好。”
“嗯,你也好好休息,如果医生确定你没事了,就早点出院吧,照顾斯坦也可以用其他方式来进行的。”
“……”
伊恩迈凯伦张了张口,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笑了笑。
见状,王伦便道:“那就不打扰了,我们先走,回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