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间发现了长戈奥妙所在的尼尔斯等敢死队员们内心自然是惊喜异常,不过眼前可不是高兴的时候,他们毫不犹豫地结成一个小队手持长戈再度杀入了战团,但并没有自以为是地孤军奋战,而是一边奔跑一边大声朝其余敢死队员们大声呐喊,让他们加入进来。
虽然有些纳闷,但罗马士兵注重团体的意识占了上风,于是原本跑散了的各自为战的敢死队员们迅速汇集到尼尔斯的小队中,人数很快就达到两三百人,在大军云集的战场中间这样一支小队伍的举动实在是毫不起眼,然而接下来的一切却让所有人为之震惊!
“……兄弟们,记住了,用长戈勾断马腿!注意躲闪匈奴人突刺的长矛!”脚步飞快的敢死队很快从侧面逼近了匈奴大队骑兵,在即将接战的前一秒,队伍中的尼尔斯大声怒吼提醒着袍泽们如何正确操持长戈杀敌而不是像先前那样白白送死。
“杀!”血气上涌的敢死队员用杀气腾腾的高声怒吼做出了最响亮的回应!
英勇的敢死队员们很聪明,他们并没有试图去螳臂当车地阻拦匈奴铁骑的冲锋箭头,而是靠上了骑队的腰腹,这里是汹涌突进、势不可挡的滚滚铁流最脆弱的要害,由于匈奴人的冲阵习惯是反复凿穿敌军阵线直至敌军崩溃才会分散追杀,因而第一次冲阵中后队的匈奴骑兵只能盲目地跟随大队前进,顶多是挥舞弯刀砍杀那些被前军冲散落到后面的敌军而不能自由脱离大队行动,这正好给了敢死队员们绝佳的机会!
终于冲到奔腾的马队边上,身手矫健敏捷的敢死队员们猫着腰轻易避过那些半空中乱舞的长矛,在零散的刀盾兵的掩护下从盾牌缝隙中伸出长戈,先只是戈刃向下露出一小截,瞄准了目标之后猛然探出而后戈刃转平,往回用力勾斩!只见一柄柄闪烁着森冷幽光的戈刃紧贴地面交错而出,两两配合,顿时寒气四射,血溅纷飞,犹如死神的镰刀般沿着奔涌而过的匈奴骑队肆意收割,数不清的被勾断的马腿四下弹飞,骤然失去支撑的战马惨嘶着接连翻滚倒下,可怜那些马背上的匈奴人甚至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身体就由于惯性抛飞了出去或是压在了自己的坐骑下面,之后被蜂拥而至的马蹄踏成了肉泥!
“杀!”如此震撼惨烈的场面让盾牌后面的敢死队员们兴奋得两眼发红,全然不顾受到反震力而血流不止的双手更加奋力地挥戈进出不断勾斩马腿,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种怪模怪样的武器竟可以这样来对付骑兵,当然,目瞪口呆的不是只有他们,挡在他们身前的刀盾兵以及周围所有看到这一幕的罗马将士都看傻了眼,凶悍的匈奴骑兵竟然被区区几百人杀得人仰马翻,而且还偏偏无法灵活调转方向来对付这些正好和他们前进方向成直角列队的敢死队!
下一刻,轰隆的马蹄声、死亡的惨叫声再次回归,惊呆了的罗马将士们如梦方醒,立时高声欢呼起来,而更多的敢死队员们则是毫不犹豫地冲到了尼尔斯队伍旁边,沿着匈奴骑兵前进的方向在侧面一字排开成一道队列,而后学着尼尔斯等人的样子开始卖力地勾马腿!
层层血光晃花了士兵们的双眼,无数匈奴骑兵连人带马翻滚栽倒的景象刺激得原本有些萎靡的罗马阵线陡然振作,被冲破的防线重新接续弥合、被冲散的士兵汇聚重组,随着逐渐深入,步兵方阵韧劲十足的特性开始显现,即使是强大的匈奴重骑也无可避免地被迟滞了速度冲锋的势头随之慢了下来,蜂拥而上挺矛攒刺的罗马士兵给陷入重围难以快速突进的匈奴骑兵杀伤开始渐渐增多,而非像一开始那样几乎是被匈奴人一边倒的屠杀。
这一突然的转机果断地被移动到军团最左侧高处观阵的安奎拉发现了,虽然隔着太远无法看清究竟是什么让匈奴人的攻势受挫,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果断针对态势变化下达新的命令。
“放过匈奴人的重骑兵,全力从中部截断敌军,我要把匈奴人的轻骑兵全都留下!”安奎拉的声音浸透了一种铁血统帅的冷酷。
令旗招展、军号声也很快响起,战团中的一线军官们立刻接收到了其中的意义,纷纷大吼着调动部下,只见情形又出变化,原本拦在匈奴人面前的最后防线上的罗马士兵纷纷撤防,向两翼分散,逐渐露出了空隙,虽然不明白罗马人在玩什么花样,但正头疼于速度锐减伤亡大增的匈奴骑兵还是立刻乖乖地按照安奎拉给他们预备好的通道打马狂奔,很快冲在最前面的一些匈奴重骑已经冲出了交战地带。
尽管看似道路敞开,但幸运的却只有那些浑身重甲、难以对付的重骑兵,至于后队的轻骑,罗马人却似乎突然改变了主意,不打算轻易放他们过去了。撤到两翼的罗马重装步兵获得了短暂的休整,随即又行动起来,无数顶着盾牌、斜举长矛的步兵从匈奴重骑、轻骑的结合部开始奋力向中间挤压,如同一张缓缓闭合的大嘴要将匈奴人的轻骑先关到口腔里再咀嚼吞咽!
那些负责统帅轻骑的匈奴军官不由大惊失色,纷纷狂呼让部下加快速度冲过去,然而这一次罗马将士却是铁了心,不惜代价也要留下他们,一队队士兵加入让拦截的咬合部兵力更加雄厚,而敢死队的长戈阵也继续大展神威,奋力杀伤迟滞着匈奴轻骑的速度,不管有多少人被撞飞或是倒下,后面的罗马士兵立刻默默上前堵住漏洞,用血肉之躯顽强拖住匈奴人!
少了重骑冲阵的杀伤,战团里罗马一方的兵力占据了优势,大量的步兵从四面八方用盾牌和长矛向中间收拢,缺少重甲防护的外围匈奴轻骑纷纷被刺杀挑翻,不过骑兵的冲击力仍然不可小觑,更何况匈奴轻骑不下万余,经过一番白热化的激烈拼杀,坚固的牢笼终于关闭一个巨大的环形步兵阵形成,而数千来不及逃脱的匈奴轻骑犹如困兽般被围在了里面!
困是困住了,但要想吃掉这些好不容易留下的匈奴人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因为冲出去的匈奴骑兵已经发现了掉队的人马,这可是几千人,这还得了,只见大队骑兵在不少匈奴军官咆哮呵斥下迅速调转方向,准备冲回来救出同伴。
“立刻围杀匈奴轻骑!后军列阵,顶住匈奴重骑!”见到匈奴人的动作,高坡上的安奎拉终于显出焦急之色大吼道:“快发旗语,请求陛下的中*阵给予支援!”
传令兵火烧屁股似的应令跑开,旗语挥动,远处罗马中军一直负责观测旗语的传信兵立刻接收到了安奎拉的请求,向奥卡回报。
“让弩阵支援左翼!”奥卡没有丝毫迟疑,尽管他此刻全部的精力都被中路的匈奴人牵制住无暇关注左翼的情形,但他完全相信安奎拉的判断。
命令传达,中军后阵位置,一阵吱呀吱呀声响起,只见开战之初显露峥嵘后来撤到后面的床弩和弩兵们纷纷出列,再次组成弩阵瞄准了空地上正开始冲刺的匈奴人。
嗡嗡嗡!军官手臂一挥,声如雷动,上千弩箭激射而出,与地面平行形成一个宽广的散射面,将百米外的匈奴骑兵尽数笼括在内!
一片凄厉的惨叫声霎时响起,如此短的距离,弩箭的威力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体现,无论是战马、甲胄还是人体都被弩箭直接贯穿,尤其是床弩射出的重型弩矢近乎就是一根根长矛了,往往能穿透直线上四五名骑兵才力竭地插入地里。
一波齐射,至少数百匈奴重骑惨遭屠戮,恐怖的场景让后面的匈奴人竟是畏惧地迟疑不前,如此宝贵的时间弩阵可不会浪费,很快第二波齐射再次发出,又是连绵哀嚎响彻天际,无数战马翻滚着消失在视野中,这一下,匈奴人终于意识到犹豫简直就是等死,立刻猛夹马肚发起冲锋。
对于双方来说,这都是需要争分夺秒的时刻,然而,弩阵终究还是无法阻挡匈奴骑兵迎头撞入仓促组织起来的安奎拉部后阵,不过处于安全位置的弩阵仍然可以对匈奴骑兵的侧面继续射击,直到数千轻骑分流而出朝中军而来,两度重创匈奴人的弩阵才意犹未尽地退入盾牌后面。
仓促结成的防线自然不可能阻挡重骑,匈奴人顺利地再度冲破了安奎拉部杀入了包围圈,然而令匈奴指挥官难以置信的,这才不过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被困的数千轻骑竟然已经死伤了一大半,剩余的也都被分割包围,勉强招架而已!
怎么可能!匈奴指挥官无法想通这个问题,因为他并不知道上千战后被誉为“骑兵杀手”的敢死队存在,这些渐渐对使用长戈已经得心应手的罗马勇士在盾阵的掩护下肆意屠杀,匈奴人的大半死伤正是归功于他们。
虽然没能彻底歼灭匈奴轻骑,但这样的战果安奎拉已经感到非常满意,当然更重要的收获是他终于发现了扭转战局的所在,正是敢死队手中的长戈。看着再次杀作一团的步骑,安奎拉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窥见胜利的微笑。
窥见胜利的并不只有安奎拉,奥卡同样也看到了,和安奎拉面对的五千重骑、一万轻骑不同,匈奴人的中路才是集中了休屠手中最精锐的力量,一万重骑和两万轻骑,虽然有弩阵和塔盾长枪拒马双重杀手锏,但战况的惨烈仍然出乎奥卡预料,集中最精锐军团的中军几乎是以四五比一的比例在和匈奴人拼消耗,也许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据马长枪不负众望,顶住了匈奴重骑,而没有像左翼那样直接被骑兵透阵而出。
当付出巨大伤亡终于维持住焦灼的战局后,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中路军团终于开始爆发后劲,由盾牌和长矛、拒马长枪组成的狰狞铁壁徐徐推进,失去速度的匈奴重骑毕竟不是像中世纪骑士那样的铁罐头,在长满了尖刺的人墙面前只能无奈饮恨,当左翼围歼轻骑的时候中路军已经显露出优势的迹象。
最后,让我们将目光投向相比于声势浩大的步骑混战显得有些黯淡无光的右翼,原本在奥卡想来,步兵对决的右翼应该是最先显露出优势的一边,然而事实却有些出人意料,看似杂乱无章的匈奴步卒竟然和艾丁斯的军团杀得有声有色!
并不是匈奴人的步兵有什么杀手锏,而是他们的战斗方法实在有些特殊,和日耳曼人这些蛮族截然不同,匈奴人的步兵虽然也是一窝蜂的发起冲锋,但他们并没有傻乎乎的直接朝严正以待的盾阵上撞而是在罗马的阵线前停住了脚步,然后在罗马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扬起手将乱七八糟的石头、弓箭、标枪还有绳索全都投掷了出去,砸得罗马军阵一阵头晕眼花,这时他们才如饿狼般猛地扑上去开始撕咬!
但他们并不固执,一旦发现无法撼动防线又会退开,再次用弓箭绳索和投石进行骚扰,而艾丁斯所部因为要顾及整体、防护中路侧翼无法追出太远,只好调来中军的弓箭手,和匈奴人玩起了对射,战斗进行了快两个小时,双方却像是两头狡猾的野兽,试探居多,真正的消耗战反倒很少,总体死伤也是最少,因而形势上竟是不分伯仲!
不过,艾丁斯并不着急,因为他一直在观察着中路和左翼,只要中路和左翼能够取得优势,他的右翼只需求稳就行了,匈奴人如果连骑兵都败了,区区步兵根本无法挽回败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