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 出现在他们如今走的这条路的各处,无论是头顶、两侧墙壁还是脚下的地板,只有缝隙的地方就有火苗, 它们渐渐连成一片, 偶尔冒高一下,似舔上他们一般。
看到这火, 朱玑忍不住皱了皱眉,不脚步却没有停下,他继续向前走。
这火是早就烧起来了的, 之前分去探索湖底的人碰到了机, 原本在里头的人连人带水全部泄了下去, 然后误打误撞发现了进入棺木的通道,只是那“湖”里的泥和水也流的到处都是,有人不小掉了用来照的火把, 那火把落在通道中的水渍上, 竟是瞬起了火!从那会儿开始, 这棺木中便有零零散散的火四处烧了起来。
只是这火原本只在棺木内部的中上层,如今他们已经在棺木里头很深的地方了, 看来这火竟是随着他们一起从外面烧来了。
朱玑估计外头的火应该已经很大了。
这种情况下, 之前的来路显然不能走了,他们只能往更深的地方走……希望敦仪还好,希望敦仪空间里的母亲一切平安。
里默默祈祷着, 朱玑继续带头往里走。
只是如今偌大的通道里只有他们三人,三人的脚步声回响在同道中,直显得气氛静谧到有些可怕。
朱玑有种预,他们快到终点了。
果然,就在他出现这个预没多久, 他们前方终于出现了变化——
他们在尽头看到了一个黑点。
离远了看是个黑点,而随着距离的接近,他们发现那是一个巨大的黑色的空间。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之前他们简直就是在走迷宫,一条通道的尽头一定是门,或一扇门,或两扇门,偶尔还有三四道门的,让你做选择,不同的门通向不同的路,走错了就是机加死路,而走对了……依旧是机。
而这次显不同。
不用回头,朱玑都觉身后的红衣男子兴奋起来了。
然后,他们终于走到这条通道的尽头,来到那个黑色的空间里了。
这是一个极大的房间。
一眼望去看不到屋顶,朱玑怀疑他们正在整个棺木的正中央。
在这个巨大的房间的中,他们看到了这具巨大的棺材正着的东西。
那是一具石棺,没有盖,无数的剑从上而下插入中。
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剑,没有人拿在手中,也没有挂在兵器室,没有剑鞘,就这么……插在石棺里,一柄插一柄,无比密集。因着这些剑的数量太多,先头他竟没认出这是什么东西来,先是觉得那是一把无比巨大的宝剑,稍后又觉得像是一头俯首的怪兽。直到他离近了,才发现那是一柄柄剑。
细剑,粗剑,长剑,短剑……样式各不相同,一看就不是一个人的剑,然而光看那些剑残存的气势便知,这里每一把剑都是绝顶好剑!经历无数生死之争,见无数血光骄傲犹存的好剑!
可这么多上等兵器为何同出现在这里?
“倒看看这么多剑刺着的到底是什么。”轻声笑着,红衣男子第一次从朱玑身后踏了出来。
只见他走上前去,直接动用了灵气,红袖翻飞间,那些剑他成群的震开来,只插入四周的墙壁上,眼瞅着那些剑一层一层的减少了,压在最下方的东西的轮廓也就终于显露出来。
赫然是另一把剑!
上万宝剑刺杀在最下头的,赫然是另一把剑!
那是一柄红色的剑,没有刀柄,那剑身极薄且长,随着剑身逐渐露出来,那剑身流露出来的邪气再也遮掩不住了。
脸上带着狰狞的笑,红衣男子一把握住那剑身做的刀柄,鲜血,他的掌中淌下,然而那血仿佛下头的红色剑身吸食了似的,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然后,他握紧了那把剑,一把将抽出。
完整的剑身显露出来,带着极致恶的邪气仿佛聚形似的,以红衣男子为圆,旋涡版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空气中忽然传来嗡嗡的声响,细看去竟是墙壁上红衣男子震来的剑身在颤抖。
伴随着最后哀鸣般的“嗡”的一声响,天空中下了一场剑雨,抬眼望去,朱玑发现:墙上插着的那些剑竟是尽数断了!?
“哦!”挑挑眉,红衣男子吹了声口哨。
“是没到,都以为棺中镇压着什么人,没到居然是一把剑。”
“柳。”他读出了剑柄上剑的名字。
“我喜欢,它是我的了。”说完,红衣男子嘴角微微翘起,又将红剑持在手中细细探看了片刻,他欣喜道:“占卜结果说我此行会得到好东西,天道诚不欺我!”
“你这种人……居然相信天道。”一直闷不吭声的朱玑忽然道。
红衣男子便看向他:“为何不信?”
“因为死了很多人?”
“我又不修来世,活在这辈子,便是我的道。”
“我可以杀别人,别人然也可以杀我,但看谁的剑更利一筹呗!”
“只是如今我手中有柳,而你——”
看着朱玑空空如也的双手,他忽然狡黠一笑,抓住旁边的云,他对朱玑道:“你先挺这一劫再说。”
说完,他便在朱玑面前消失了,连同手里的云。
徒留朱玑一人站在这空旷的房间中,环顾了一圈四周,行吧,实如今这里已经不空旷了。
火——已经沿着他们之前行的通道烧了来,如今这里四处都是火,红红火火,竟是无比热闹的。
有点像兔耳村里丰收季之后大家的篝火会;
又有点像青龙区家新家门口,剑修们为了给己一家庆祝开的烧烤会。
都是些美好的回忆。
而这些回忆,都是来到杜楠家里后,一点点积攒下来的。
是不可思议,今天他大概是死了,死之前居然是如此轻松愉快的,实在不可思议。
之所以这么轻松,大概是因为母亲已经跟着敦仪离开这里了吧?
只是可惜了己给杜楠和奶他们带的礼。
朱玑紧了紧腰间的储袋,没有打开来。
火越烧越大了,没了放脚的地方,他索性爬进了石棺之中。
那个……你说,他如今躺在棺材里了,如果大火将他烧的模糊,待到人们发现他的候,不会以为他就是棺材里镇压的人吧?
一瞬间,朱玑有了个奇怪的联。
不行,万一这样的话,他岂不是会挫骨扬灰?可不能那样,他还着将来魂归故里呢。
所谓的故里,然是兔耳村。
于是他又坐了起来。
坐着的话比较不像原本镇压在棺材里的样子,这样就比较不容易误会了吧——除了他以外再无他人的火室之内,火烧眉毛之际,朱玑居然难得孩子气了起来。
然后这一动,他忽然摸到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圆溜溜的东西,触非常坚硬,在上面,朱玑看到了剑痕。
像是剑尖刺的痕迹。
他又在棺材底摸了摸,确认里面除了这个东西以外再无他。
“该不会棺材里正镇压的凶是这玩儿吧,红衣拿走的剑也是镇压它的万剑中的一把?”手里捏着这个黑球,朱玑喃喃语道,说完他就笑了:“不会吧?那样的话,红衣就傻眼了。”
“不我岂不是更傻眼?镇压它的东西拿走了,就剩下我和它在一起,我岂不是危险了?”他随口说着,中并未太相信。
然而——
就在他这句话刚说完没多久,信手将黑球往空中抛去的那一刻——
周围的火忽然不见了!
朱玑看到的只是周围原本熊熊燃烧的大火忽然消失不见了,而视野转换到骑着阿朱飞在棺木外的杜楠身上,就变成了棺木上原本蔓延的大火全都消失了!
与说是人一口吹了似的,倒不如说是人吞了一样。
这个形容虽然很奇怪,可是亲眼目睹那一幕,杜楠里却是是那样的。
同样这么的还有敦仪。
他原本正在通道内到处救人,事到如今,他已经什么也顾不上了,见人就往己的空间里扔,空间里原本的书都扔光了,为了尽可能的容下更多人,他如今已经变成原形了,只是他毕竟是海里头的生灵,在陆地上行走已经颇痛苦,在到处是火的环境中行走更是难熬,然而为了多塞个人,敦仪忍住了这种痛。
他面前通道内的火就是这个候忽然灭掉的,刚塞完一个人,敦仪愣住了。
他还以为己把火也吞了呢。
他的第一个法是:不好!书会吞进去的火烧着。
然后他随即起来:大可不必,肚子里的书都他扔了,会烧着的是人不是书。
是人也不行啊!他还吐出来一个人看了看呢,好在那人虽然莫名妙,不十分激敦仪,亦对他说道,放吧,肚子里都是人,虽然很挤,不没火,没事……
敦仪便重新将那人吃下去了。
杜楠和敦仪是同到朱玑的。
趁着火势熄灭,两人同往棺木内部冲去——
敦仪如今已经将所有人尽数收入腹中,没了别的害怕之处,他仗着圆形一路方才的通道撞去;
杜楠则是骑着阿朱,旁边飞着阿鹤,歇云仙子以及上万头野鹤群←没错,因着阿朱在,歇云仙子然跟上,而因为歇云仙子跟上了,野鹤群然也跟上,如此一来,杜楠竟是带着一群野鹤在飞的,有了这么一群野鹤群,杜楠一路势如破竹,速度竟是比原本就在棺木中的敦仪还快!
而之前的火又去了哪里呢?
在朱玑手中的黑丸之中。
只愣了一瞬间而已,朱玑随即发现大火消失的原因正是己手中的黑丸。
是它!抛入空中的一瞬间,它将周围的火全部“吃”掉了!
没错,就是吃掉了。
朱玑立刻觉得不对了。
只是这个候已是晚了,那黑丸已经从空中落下,重新坠入他的手掌里了。
然后——
一抹黑水那黑丸剑尖刺破之处流淌出来,流到他的掌,黑分,随即黑色消失不见,竟是直接渗入了他的骨血!
那一刻,朱玑觉己整个人燃烧起来了!
他变成了个火人!
巨大的痛苦席卷了他,他觉己的身体即将炸裂开来——
杜楠就是在这个候赶到的。
他带着鹤群从上空飞至,而底下则是比他早一点抵达的敦仪。
他到的候,朱玑已经完全是个火人,确切的说,已经不是人了,根本就是一团火,黑色的火,四处席卷着,整个空间内如今到处是火,那火邪门的紧,简直沾着什么烧什么,整个棺木都开始崩塌。
杜楠还好,在空中,敦仪可就惨了,眼瞅着那黑火已经烧到他脚下了,他却一眼瞅到了杜楠,还不忘大声提醒他:
“杜楠!那是当归!黑色的火里头是当归!”
杜楠然知道。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了。
他也知道继续这样下去的结果。
于是,阿朱盯着火势观察接下来如何是好的候,他颤巍巍地阿朱身上站了起来,然后——
猛地从阿朱身上跳了下来!
从天空而降,杜楠跳进了黑色的熊熊火焰之中,像上辈子那样,从背后用力搂住了火中人的肩膀。
恰似一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