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杨沛的夫人正是姓卫,她的父亲也正是出身于河东卫氏,不过,他的父亲在卫家的地位不高,属于庶支庶子,年少时到左冯翊游历,并定居于此。后来,其父与杨沛的父亲结交,两家定下了亲事。
杨卫氏知道蔡文姬曾经是卫家的媳妇,可蔡文姬并不认识杨卫氏。因此,她和如今的蔡文姬也只能算是过往的亲戚了。
也难怪杨卫氏一听说蔡文姬居然嫁给了他们一家人要去投奔的主公时,表现得比其他人更为激动。
一提到蔡邕和蔡文姬,一行人便没有继续交谈下去。
……
杨沛还是听从了那位守关校尉的话,绕过了陇县,从偏北的成记县县域内进入了略阳县。
他们一行人出了潼关,在远途就很少见到路上有倒伏在雪地中的尸体,这说明,马家对三辅和汉阳郡治理的还算是不错。
可到了成记县,一行人就发现了一个怪现象。
刚刚进入成记县的时候,大雪已经停了,可是满山遍野被冰雪覆盖的世界里,他们居然看到有不少衣衫褴褛的成年人携妻带子朝着南方艰难行进着。
“老兄,雪虽然停了,可大雪封了路,天气这么冷。你们怎么不在家里呆着,你老兄没事,你的妻子儿女冻坏了可怎么办呢?”司马青走到一户人家的近前,向那紧紧把孩子抱在怀里的汉子询问道。
“唉!还不是这鬼天气闹得,今年冬天汉阳郡冷得邪乎。秋天的时候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雨,刚入冬又下了大雪,反正我们成记县周边难寻到干柴,这不,秋天的时候,我就听一个家就在略阳县亲戚说,今年略阳县那便来了一个非常有能耐的小县令,他不但给十几万百姓免费提供了新房,而且,我那亲戚还说,住进这种新房里非常暖和。
唉!家里实在是呆不下去了。所以,小人只能带着家人去略阳县投奔亲戚,看那位小县令能不能收留我们。这位官爷,您能不能赏给我家这孩子一口酒喝喝。孩子实在是有些冷啊!”这位大汉说完,可怜兮兮地看着司马青腰间的那个酒葫芦,哀求道。
“呵呵,酒你就别想了,热水倒是可以给你们一家人喝上一些。”司马青笑了笑,冲着身后一摆手,他的下属立刻从他们的马车里,三个人拿出了六个乘着热水的陶碗,分别递给了这家人,还有旁边也看着他们的另外一家人。
“既然如此,你怎么秋天的时候不去,偏偏这个时候才去呢?”司马青等那汉子喝完热水,疑惑地问道。
汉子喝完水,也没有立即把陶碗交还给司马青的手下,他倒不是想贪墨这碗,而是碗上残存着温度,他想借机暖热了手再说:“唉,小人这不是听说那位小县令把所有略阳县所有百姓家的存粮全都抢走,唉,小人要不是贪图那点粮食,家中的老娘也不会冻死了。”
说着说着,这个汉子居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杨沛闻言,心中暗道,有善政也有恶政,看来,这位武都郡小太守在民间的名声呈现两极分化。不过,究竟是善政还是恶政,外乡人的话做不得准,只有他亲自到了略阳县,才会看到真相。
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温度下,年老的人是无法在户外行动的,若是家中没有足够的干柴或者防寒之物,只能等死。相反,也只有壮年人才有这个体力,能够抵抗住严寒。可惜的是,汉代并没有棉花,百姓们穿得全都是麻制衣物。
因此,杨沛一行人越是靠近略阳县,雪地上看到的百姓也就越多,而他们赶路的方向也全都是露西亚的方向。
杨沛一行人也只有两辆马车,两个暖炉,他们只能尽自己的能力,为遇到的百姓提供一杯热水,仅此而已。而且,司马青等人乘坐的马车,是司马懿让河东郡的工匠,仿照金珏提供给杨沛的那辆马车仿制而成的,防寒、重量和暖炉的效率等等,比起原装来,自然也就要差了许多。
在路上,也曾有几户家中兄弟众多的强人准备硬抢司马青和杨沛的马车,结果,司马青还没有动手,便被周边一直跟着他们这两辆马车的百姓们齐齐围住。
后来,司马青上前自曝了身份,两方面的百姓立刻噤若寒蝉。
如果说,有比李榷郭汜还让三辅和凉州百姓全都害怕的人,目前,全天下就只有一个,他就是吕布。别看,吕布被李榷郭汜等人赶出了三辅,可是,他勇名传遍全天下,谁又能不怕呢?
等进了略阳县县界,司马青突然惊呼道:“噫!小太守居然派人到这里接引百姓了。”
自从周边为了许多百姓之后,杨沛一家人便没有在掀开过自家所乘马车的车联。这个时候,一听到司马青的话,杨沛立刻钻了出来,探头朝前观望,而杨倩儿探着小脑袋,藏在其父的身后,也在好奇地观望着。
果然,就在县界不远处,一座新奇、高大、坚固,似乎是用砖瓦堆砌而成的亭,矗立在那里。
所谓‘亭’,就是汉代县以下最为基层办事机构,而其主官就是亭长,相当于后世乡派出所所长。汉高祖刘邦就是从一个小小的亭长起家的。
亭顶部一个烟囱正冒着浓浓的黑烟,这个亭顶部的瓦片上,以及周边看不到任何雪,显然都被这个亭所发散的温度融化了。
此亭的大门敞开着,里面一个亭长打扮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正指挥着十几个手下,进进出出,忙忙碌碌,递给路过的每一个行人一个冒着白色气雾的大碗。
“爹,那是不是给百姓们在施粥呢?”杨倩儿看到这副场面,好奇地小声问道。
“不!”杨沛摇了摇头,回答道:“必定不是,略阳县既然已经明强百姓家的粮食,集中供应,必定不会在这里施粥。这里就在两县交界之处,万一亭里存了粮食,让人抢了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