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声传来的时候,我跟琳琳都紧张的竖起了耳朵,琳琳把电话丢给我,我又把电话丢还给她。
“你来!”
“你来!”
我们俩推却的时候,电话里已经传来了一声“喂?喂?”
“快点!电话通了!”我小声叫着把电话塞给琳琳,琳琳直摆手,我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对电话说:
“您好,顾伯伯,我是程方霖的妻子洛阳,上次跟您通过电话,嗯,电话没通,呵呵……嗯,那个,那个,顾伯伯,程芳琳找您,稍等啊。”
琳琳恨不得掐死我,但已经被我坑了,也只能硬着头皮接过电话。“顾叔叔您好,我是琳琳。您身体还好?”
……
一通电话打完,琳琳口干舌燥的干掉一大杯水。
“怎么样?”我急急地问她。
琳琳白我一眼:“老狐狸,说什么上次程方霖给他的数据还在审计中,顾晓晓跟他夫人目前都还在国内,让咱们有事找她俩。”
她恨得一下把杯子撂在桌上:“她们俩有用找他干嘛,真是人情比纸薄。枉我爸跟他那么多年交情!”
我黯然的瘫倒在沙发上,跟同样心灰意冷的琳琳对视过后,双双叹了口气。本来计划绕开顾晓晓的妈妈,跟顾风华跟顾晓晓分别谈判,里应外合,把注资协议签了再说。
如今看来,拯救程氏的第一步,失败了。
而第二步的失败,似乎也就在情理之中了。顾晓晓被琳琳约出来,屁股还没坐热,就开门见山的抛出条件:
“让洛阳跟方霖哥离婚,方霖哥去我家三媒六聘的提亲,不然免谈。这次我妈真被那个小贱人气坏了,现在天天逼着我回美国相亲,结婚。她不滚蛋,神仙也救不了你们。”
说完,拎着包就走了。
琳琳很郁闷,而事件的罪魁祸首我,更是此愁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了。
这种状态下,*对我进行第二次治疗的时候,我很容易就又去了那个潜意识中,我跟*常在一起的山坡。
“*,我很烦。”我靠着大树,在桃花纷飞的世界里愁眉苦脸。
“怎么了?跟我聊聊?”依旧是他熟悉的语气,莫名的,听到就觉得心安。
“程方霖有麻烦了,我帮不上他。”我垂头丧气,却全然没发现上次还不知道程方霖是谁的我,已经可以把现实中的他,融进了潜意识。
“程方霖是谁?你认识他吗?”
“他是我丈夫。”我一说完,自己先讶异了。丈夫?我跟*怎么分手了?
果然*片刻的沉默后,语气都变得有些哀伤。“洛阳,我们什么时候分手了?你怎么会有丈夫?告诉我好吗?”
“我……”我的头又开始疼了,但隐约中,已经想起了什么。“你去了美国,我妈妈生病了,我一个人,特别难。”
“洛阳,对不起,我没能陪着你。”*歉疚地对我说,我喉咙发涩,一阵阵的心酸。
“不怪你的,你有课题要研究,那么好的机会,你要好好把握。可是*,我真的很难过,妈妈病了,病得很重,我却什么都做不了,连给她治病的钱都不够。*,那时候你在哪里?为什么不回来?”
“对不起。”他暗哑的声音回应着我,我只觉得心酸,想把心里的话一股脑吐给他听。
“可是你知道吗,医院的院长找到我,说有人患了血液疾病,需要我捐骨髓。而且,对方很有钱,如果我捐了骨髓,他会负责妈妈的医疗费用。”
我哽咽的说着,肩膀微微颤抖着,忽然感觉有双熟悉温暖的手放在我的肩上,轻轻安慰着我。是*,我最亲爱的*。
“我的鼻涕虫,你献骨髓了吗?”
“嗯,”我吸口气,点点头。
“真是好丫头,救人的感觉好吗?”
“好啊,”我的情绪好了很多,似乎当时的成就感又重新找了回来。“每次我看到程爸爸爽朗的笑,都觉得自己特别伟大。我救了一个人,他因为我,获得了新生。”
“洛阳,你很棒。”
我满足于*的夸奖,由衷的感到喜悦。却不料他抛出了一个让我难以承受的问题:“洛阳,程方霖跟你是怎么认识的?他追求你,你才跟我分手的吗?”
头很疼,要炸开一样的疼,我抱着头忍不住哭泣,惊恐、愧疚、懊悔、厌恶各种负面情绪瞬间将我抓住,*的声音如同天赖一般响在耳畔:“醒来吧,我带你出去。”
然后铃声响了,我猛然间睁开了眼睛。
想起来了!
*出国,妈妈生病,我给程爸爸捐骨髓,全想起来了!*看着我,明明应该洋溢着成就感的表情,却是满满的伤感。
我看着他,明白了他在为什么难过。
“*,都过去了。”我很累,累的甚至不想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洛阳,这几年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去美国,事情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会吗?会吧,我相信会的。但时光如何重来,那些甜蜜的往事,也早已经沉淀在心底,成为悲催眠时,心中的伊甸园。
*没再跟我说那些无谓的话,他给我拿了药,叮嘱我服用方法。“洛阳,你目前的心理状况不是很好。在潜意识里,都有疲惫、心力交瘁的感觉。程氏真的那么危险吗?”
我无力的点点头,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大概说了说,*听后异常的严肃。
“很抱歉,我只是个医生。”他在为不能出手帮程方霖而遗憾,*,永远是这么坦荡善良。我忽然没办法再欺骗、拖累他。
“*,关于你跟程方霖的君子协定,我想我已经有了答案。”
*的身子微微一怔,目光复杂的看向我,旋即垂下眼眸,皱了皱眉。
“我的选择,是跟程方霖一起共患难。”
*平静的没有反映,良久太首看向我时,眼底的倔强分明说着他不接受。“洛阳,别太早做决定,还是等你恢复了全部记忆之后再跟我说吧。”
“可这就是我的决定。”我看着他,愧疚于心,却不得不狠下心肠提早结束对他的拖累,他在回忆里内疚了八年,已经够了。
“这无关程氏的危机,我是真心觉得,想跟他走下去。对不起。”
然而*的倔强却不是我三言两语可以说服的,他始终平静的看着我,坚定地眼中没有丝毫犹豫:“洛阳,我本不想说的。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失忆八年,停留在20岁的时候?”
我茫然地看着*,不明就里。
他眼中的泛起愧疚懊悔的情愫,看着我,波澜不惊的语气听上去那么沧桑:
“你的潜意识会选择去我们的山坡,我起初很惊讶,因为这里太熟悉,有太多跟我的回忆,我担心对你会有误导作用,所以当时试图带你离开。”
“但很快,我就发现你回到那,其实是必然,我带不走你,你也根本不会走。因为那儿,是你最想去的地方。20岁,我没去美国,你妈妈还在世,你根本不认识程方霖,没有之后的所有事情。那时的你,还是单纯快乐的鼻涕虫,还是*的洛阳。”
我不想哭的,可根本不能控制的,倏地落下泪来。心底有种情绪在*的话里产生了共鸣,心酸落寞的感觉排山倒海的将我吞噬。
这是,失忆前,我的情绪吗?
*用手指拭去我的眼泪,可他的眼中,分明也是一片氤氲。“鼻涕虫,对不起,我一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在你21岁时离开。对不起……”
*走后,我蜷坐在卧室的窗台上,看着程爸爸钟爱的那片桃林。我的过去,像个噩梦般的谜团,时时刻刻牵引着我的情绪,影响着我对未来的每一个抉择。
程方霖说我们的过去对他是场噩梦,如今看来,果真如此。这是一场三个人的噩梦,程方霖的,我的,还有*的。更甚者,还牵扯着顾晓晓。那天她说,是我用卑鄙龌龊的手段威胁程方霖,从而嫁给他。
会有多龌龊卑鄙呢?我忽然理解了程方霖。他之前总说,让我好好做我的20岁美少女,无忧无虑的跟着他。原来,他是真心为我好。做个一无所知的傻子,真好。
在程方霖的允许下,我去了青山,一个人,跟着两个保镖去的。带去了妈妈最爱的风信子,她曾说,风信子若要开新花,必先将原来的花头剪掉,所以风信子的花语是重生的爱。
有时爱之所以刻骨,是因为经历过失去,才更为弥足珍贵。
青山依旧苍翠,墓园始终寂然无声。我走到妈妈的墓碑前,却意外发现,一束紫色的风信子,静静地躺在妈妈的照片下。
是谁?我环顾四周,除了零星祭拜的人,并没有来客。我将带来的风信子跟那束紫色的风信子放在一起,蹲在妈妈墓碑前,仔细地擦拭墓碑。
“妈,有人来看你了,是吗?她也知道你喜欢风信子,你们聊得好吗?
你告诉我,风信子不同颜色代表不同的花语,紫色的风信子是‘对不起,原谅我’是吗?我带来的是黄色,花语是‘有你在,我很幸福’。”
我靠在妈妈的墓碑前,仿佛靠在她身上,回到从前的那些日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