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今日‘赐’给姐姐的酒不错,姐姐先行喝一杯,壮壮胆再行回答,可好……”。
明兮端起了酒杯,靠近鼻前轻轻一嗅,很是赞赏的说道,特别是将“赐”字咬得格外的重。
那冷冽的口吻之中带着嘲讽,嘲讽里又含着傲气,就这样寻常而又不寻常的一句话,就好似一块被火烧红的石头一样,重重地落在人的心上,沉得难受,也烫的难受。
明兮双手端着酒杯,款款朝嘴边靠去,宽松下垂的袖摆,逐渐掩盖了她的面容,看不清她的神情,却隐约能够从她那双犀利的目光看见自信而骄傲的气息,好像谁都不放在眼中,也好像是在说“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坐在斜对面的舒贵嫔,无意地抬起了眼,正对着明兮那双似乎燃烧着火焰的目光,心中不由一震,拿着筷子的手一下子抖了起来。
“不!”她心中呐喊了一句,眼睛有些迷失地环顾了一下这太和殿的氛围,紧张、压抑得让她踹不过气来。
其余人等都不在意,该怎样便怎样?谁也不会如她这般眼睁睁地瞧着公主的那杯酒,因为除了她没有人之外,没有人知道那酒里有毒。
“不……”舒贵嫔又喊了一句,只是这一次不是在心里呐喊,而是真的喊出了声,她的声音就如同一只精疲力竭的鸟儿发出的嘶哑鸣叫。
安静而平淡的宴席因为她这出其不意的一句呐喊,变得躁动不安起来,皓天被她的声音吸引而去,抬眼看去,只见她瞬间从自己的坐席上起了身,一道白色的影子如同风般飞跃到了明兮的面前。
“公主,不要……”舒贵嫔又喊了一句,接着从明兮的手中抢下了那杯毒酒,仰头一饮而尽。
“金巧……”皓天不知这是何等缘故?急忙喊了一声,可惜看见的却是舒贵嫔如同蒲柳般的身子倾倒在地。
“啊……”一口鲜红的血液从舒贵嫔的嘴中吐了出来,染红了她身上的孝服,一点一滴撒在上面,好似星星点点的花瓣,还吐露着花香,却惊吓得在座的女眷们个个花容失色。
“金巧……”皓天急忙走到了舒贵嫔的面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瞧着那摔碎在地上的酒杯,还未喝尽的酒渍洒在地面上,冒起了微小的白色泡沫,这、这酒有毒?
“皇、皇上……”舒贵嫔瞧着皓天急忙跑到了自己的面前,脸色不由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无论如何,他总是待她好过的。
“臣、臣妾、从来、从来都没有做过、做过对不起您的事情……”舒贵嫔很是艰难地说道,皓天本想要去扶起她,但是听见她说这句话,愣是停下了即将弯下了身子。
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回首瞧了眼明兮,她依旧镇定自如,却掩盖不了她发自内心的怒气,满脸的冷漠比起冬季的雪霜还要冷人。
“哦?莫非皇上赐给姐姐的是杯毒酒?”明兮冷冷问道,顿时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明了了。
徐南一也被这突然而来的一幕给惊到了,本想过去查看舒贵嫔的情况,见皓天停下了脚步,他也就没有继续往前了,听明兮如此问,心中不由又是一顿懊悔,糟糕!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是,细作是被逼出来了,可是这个“残害手足”的罪名也是背定了,明兮的城府可真是太深了。
难道她当真就一点也不顾及皓轩的生命安全?还是他吃准了皓天不敢承担这个罪名?
若不是顾忌着手足之情,此时,皓天若是与她硬碰硬,明兮再厉害,又如何能够抵挡这天下之主的权威呢?
“御林军何在?”明兮拿出了龙御令,大声冷喝了一声,无泪等随行的侍女也做好了护主的准备,既然要闹,不如就闹大一些,自古以来,光脚的就不怕穿鞋的。
一对御林军从殿外急匆匆而入,看见殿内血腥一幕不知发生了何事?见皇上没得吩咐不敢轻举妄动。
“皇上要杀本公主,尔等不知道该怎么护主吗?”明兮见御林军没人动弹,不由动怒,又是喝了一句。
御林军瞧见公主的盛怒,自然也是被吓得不由自主地垂下了头,或者微微后退了两步,但是没得皓天的吩咐,他们不敢动。
“退下……”皓天见他们如此,倒是很满意,冷冷地说了两个字,御林军们好似如获大赦地告退而去。
“站住,龙御令在此,见龙御令如见先皇,你们敢不听本公主的命令?”明兮见那群御林军不理会自己,只是听从皓天的命令,更是气恼,可她无论怎么动怒,也无人理会她的话。
“姐姐,你误会了,见龙御令不是如见先皇,而是如见皇上,若是朕与这龙御令同时出现,你说该听朕这个大活人的,还是该听你手中这不能言语的死物的呢?”
皓天风轻云淡地说道,明兮这一回可真算是把他给惹急了,本只想给她提个醒,谁知道她非要闹成这般?
但是当真没想到,她安排的细作竟然是金巧? 她已经入宫好几年了,原来那么早姐姐就安排人在他的身边了,怪不得她多年不入燕都皇城,却对于这里一切都了如指掌?
“你……”明兮听皓天如此说,不由更为动怒,气大伤身,硬是感觉踹气都费劲了,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皓天,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你果真要杀我?你敢……”明兮环顾着这太和殿的形势,朝皓天问道。
“姐姐,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谁说朕要杀姐姐的?朕感谢姐姐还来不及呢?给朕送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怪不得她的身上总是如此香,又爱养花养草,整日里勾得蝴蝶翩翩起舞的,原来是姐姐你一手*的,真是香得很……”
皓天这话里没得多大的气,却又很多的不甘,竟然被她足足骗了好几年,他竟然从未怀疑过她?
另外还有一丝丝钦佩,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身边潜伏了这些年,算是有些本事的,又想起与舒贵嫔鱼水之欢,花前月下的场景,多少也有些可惜,有些不舍。
又有一个女人就这样死在他的面前,就好像一朵开得茂盛的花凋谢,看着总是有几分伤感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明兮反驳道,说着要转身离去,不等皓天吩咐,却被殿外的侍卫阻扰。
“姐姐刚刚受惊了,怎能就这般离去?怎么说也要在宫中好生调养几日的,再说,往这酒中下毒的凶手还未擒获,朕若是不好生‘保护’姐姐这个受害人,那怎能给姐姐、天下臣民一个交代呢?”
本不想动粗,如此看来,明兮太过冥顽不灵了,皓天也不得不如此。
“皇兄,您不能动姐姐……”正在明兮欲要挣扎之际,皓轩不知从哪里来,急忙护在了明兮的面前。
“皓轩,你退下,刚刚的一切你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你也该明白,你爱着、尊着、敬着的姐姐,是如何置你的生死而不顾的?”
皓天指着皓轩喝道,明兮听见皓天如此说,不由十分动怒,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在皓轩的脸上,指着他骂道:“你竟然与他连成一气来算计我?”
知道这是皓天设下的局,却不知道皓轩也有份参与,顿时明兮内心的防线好似一下子就垮掉了,他能够接受皓轩不赞成自己,却无法接受皓轩背叛自己。
“姐姐……”皓轩微微带着些哭腔唤了声,不明白为何皇兄与姐姐非要争个你死我活?
“你别叫我姐姐,我不是你姐姐,你的亲生兄长在那里呢?”刚刚那一耳光只怕是用尽了明兮所有的力气,打得她的手很是痛,那可想而知皓轩会有多痛,从小到大她从来都没有动手打过他。
虽然皓轩只比她小一岁,但是因为他是早产儿,七个月就出了娘胎,且仁孝皇后生下皓天之后,月子都未做够,便怀上了皓轩,让他在七月天就出生了,先天很是不足,自小体弱多病。
她从小就很是照顾他,先皇驾崩之后,更是两人相依为命生活了数十年,没想到他竟然会背叛自己。
“皇兄,姐姐,我求求你们了,不要再这样下去了,你们再这样,我就只能就去死了,我一死,皇兄,你没得了顾忌,姐姐,你也没了野心,一切的一切都可以终止了。”
皓轩身子一低,双膝跪地哀求道,好似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若不是姐姐一直都认为是皇兄抢了他的皇位,她也就不会这样了。
“死?你有什么资格说死?你以为你的命还是你自己的吗?多少次你病痛之时,是谁喂你吃药,在你身边照顾你?是谁请来最好的师傅教你学问,让你满腹经纶?又是谁到处寻访武林高手教你习武,让你强身健体?你的命是我花费多少功夫从阎王殿里抢过来的?你现在敢跟我说要去死?”
明兮听见皓轩说“死”,更为震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扯着皓天又是打又是骂,皓天瞧着这幅场景,好似想起了母后曾经也是这样地指责自己,原来这就是一种慈母的“爱”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