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已经好久了,症状和秋月的一模一样……”她说起这些吓得一哆嗦,声音带着哽咽。
“哥哥……”唯心连忙看向路逸,澄澈的目光中带着满满的期待,“都是些可怜的人,你多开几张方子让她们都服下吧。”
“都依你所说。”路逸无奈的摇了摇头,宠溺的笑笑。
“谢皇后娘娘,谢路公子!”宫女喜极而泣。
路逸坐在临时架起的桌前,片刻不停的写起了药方。那俊逸飘渺如他本人的字迹渐渐密密麻麻铺满了宣纸。
唯心松了口气,静静地看着路逸挥笔如风。
入冬的北国寒冷异常,再加上这个地方又偏僻,唯心衣着单薄,渐渐有些吃不消。咬着泛青的唇瓣,双手一直抱着手臂,极力的忍耐。
终于,热气腾腾的药端来。唯心亲自接过药碗,给秋月喂下去。
秋月依旧在不停地呜咽着什么,一直想用枯槁的手去抓住她的手心。唯心听不清楚她到底在说些什么,看着她这样无力的挣扎着,眸中染上一团氤氲之气。
蒸汽凝结在她浓密卷翘的睫毛上,汇聚成细小的水珠。
宫女在一旁牢牢地钳制着她,唯心用瓷勺舀了一勺药水送入她的口中。
“娘娘……小心阿喜……”秋月的嗓音依旧破哑。她现在无论面容还是声音,都如同一个迟暮的老人那般,飘摇欲坠,破败不堪。
“秋月,来,先喝药,把药喝下去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唯心一寒,但迫于形势还是咬牙选择无视她的话,举起勺子送入她的口中。
“她是鬼……是鬼……”阿喜的目光涣散,哆嗦着干裂的唇,身子在不停发抖。
“秋月,先喝药,喝完药了好好说,来……”一勺一勺黑乎乎的药就这么被强行灌下去,秋月一开始的极力抗争,渐渐身子软了下去没了力气。
“阿喜……”原本已经只出气不进气的秋月,突然猛地抓住唯心的手腕,怒目圆睁。她力道之大,手背上青筋暴起,让人难以挣脱。“求娘娘……杀了她……”
唯心愣住了,瞳孔一缩。
而秋月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后,松了手,直挺挺地向后倒在了床榻上。
唯心只觉得手腕上一松,接着木床发出了“碰”的一声闷响。
房间内刹那归于死寂,秋月再想要说些什么已经无法开口,她瞪大的眸子布满血丝,配合着蜡黄枯槁的脸,让人看后不寒而栗。
“秋月……?”唯心胸口一震,似乎猜到发生了些什么,她瞳孔剧烈的颤抖,试探着问道,“秋月,你刚才说的本宫没有听到,再说一遍?”
回答她的只有死一般的沉寂,以及她急促的喘息声。冷冽的穿堂风从破败的窗口灌入,吹打在屋内人的身上,脸上。宛若刀割。
她呆坐在原地,如同跌入了万丈深渊,浑身冰冷麻木,仿佛手脚都不再是自己的。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从她眼皮子底下逝去,那么突然又那么匆匆。
不知过了多久,知道她听到门“吱”的一声被推开,回过头去路逸雪白的身影隐约在光的阴影中,忽明忽暗。
她愣愣的开口,目光中带着恐惧和难以置信。秋月的死触动了她心底最深处那根神经。四年前血流成河的一幕幕接踵而至,凄厉的哭喊,遍地无头的尸体。
瞳孔剧烈的颤抖,她不停地眨着眸子,嗫嚅道,“哥哥,好冷啊……”
“冷?”路逸一愣。
“好冷……”唯心摇摇头,表情居然带着痛苦,“我感觉好冷……”她也不知道为何一股冷意从膝盖侵袭入骨髓,呼吸间都是凌冽的寒气。
“那……来这里。”路逸对着他张开了双臂,“我给你暖暖。”
唯心的意识开始恍惚,手脚冰凉之际,她感觉到有熟悉渐渐萦绕在周身。
忽然鼻尖灌入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气,随后涓涓细流般的一股暖流从后背心脏部位灌入。无边的寒意顷刻间被驱逐,唯心的手脚不再麻木,再也不用强撑着让自己清醒,唯心弯了弯唇角,倒头睡了过去。
窗外有人在看到这一幕后勾了勾唇,冷笑一声便迅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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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政骑着坐骑,从宫门而入一路直冲向宣华宫。
马儿一路狂奔如一道玄色的闪电,马蹄声哒哒如雷鸣。飞掠过宫道,一跃而过枯萎的草坪,在耳边呼啸的风声中,宣华宫大门已经近在咫尺。梁政一紧拽手中缰绳,马儿的嘶鸣声划破了天际,准确无误的停在门前。
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迎上的太监。
片刻不停,抬步便直奔内殿,急切的推开屋门。
“唯心。”
迎接他的是一个空荡荡的屋子,床榻上没有那个娇俏的身影,生了炭火的屋子暖意融融,还回荡着淡淡的来自于她身上的馨香。
“来人。”梁政几步走到床头,看着掀开的锦被,眸色一深。
“皇上,您回来了。”听到梁政的声音,阿喜立刻从暗处走了出来,“奴婢参见皇上。”
“皇后什么时候醒的,她现在去了哪里。”梁政看也不看她,伸出修长的手指抚上被褥,试了试温度,是冷的,看来人已经离去了多时。
“皇后娘娘醒来的时候说要去见秋月。”阿喜微微一福身,转身去到了一杯茶水,恭敬地递上,露出一个自以为清丽无比的微笑。“皇上可要去看看?”
“带路。”梁政眯了眯眸子,转身跨出门槛儿,一股冷风刮过。
刚醒就这般不安分,难道她就不能好好呆着。
阿喜追上去,小声覆在他身边说了些什么。
只见梁政的身形一顿,拳头下意识的收紧,一双幽黑如深夜的眸子转了过来盯上她年轻水嫩的容颜,接着有淡淡的紫色在瞳孔内跳跃,浮起一层碎冰。“此话当真?”
“奴婢不敢有半句欺言。”阿喜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唇角,一闪而逝,表情无比的严肃认真,又带着沉痛。“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奴婢曾经多次发现过二人在皇上不在的时候苟且。”
“最好是假的。”梁政冷哼一声,一甩衣袖,大步流星向前走去。
阿喜心中狂喜,立刻跟了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唯心终于幽幽转醒,鼻尖萦绕的还是那股清新淡雅的桃花味。身子已经缓和了许多,暖源从后背源源不断的渗透进四肢百骸。
抬起沉重的眼皮,入眼的是路逸担忧的面容,有些苍白。
“还冷吗?”路逸的掌心一直抚着她的后背,对着心脏的部位不断地在灌入涓涓细流般的真气。她睡了多久,他就输送了多久的真气。
她因为魂魄缺失,会因为体温急剧下降的缘故而陷入昏迷。而男性至阳的真气是最好的暖源。
唯心皱着眉头默默承受着真气顺着经脉游走,乌紫的唇开始恢复血色。
“好多了,只是心口好疼。”点点头,阖了阖双目,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眸子中还带着氤氲之气,眼皮如有千斤重。
“难不成是旧伤口裂开了?”路逸蹙眉,抬起她的手腕指尖搭在脉搏处。闭目听了片刻他开了口,“躺下来,我帮你检查下。”
“啊?”唯心虽然刚刚醒来却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哥哥我……”
“我是大夫,为人消除病痛是本分,再说了,之前不都是我帮你看病的吗。”路逸一本正经的回答,眸色温润无邪。
“麻烦了。”唯心想了想只好躺下,心口的疼痛一波高过一波,不容忽视。
她的衣着单薄,除了外袍只剩下内里的肚兜。正当路逸俯下身去解开系在她脖颈上的带子时,忽然屋门被一股疾风破开,原本就不能挡风的木门立刻碎成了木屑,北风紧接着汹涌着灌入,眨眼间填满了这间狭小的偏房。
“怪不得不在宣华宫里好好躺着,原来是来这种偏僻的地方和情郎苟且。”一个冰冷的几乎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极冷淡的在门口的地方响起。
门碎了后丝毫没有让灰暗的室内变得有些亮堂,因为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一身玄色,只身代替了原本那扇门,阻隔了无孔不入的阳光。
唯心抬了抬眼皮,目光侧向声源处。
来人看不清楚神色,面容逆着光,模糊一片。他周身散发着可怕的压迫力,气息如呼啸的寒风,又如漫天的大雪。
“放开。”有绛绝紫的光在灰暗中跳了跳。他的声音带着对的王者风范,能让领域内的一切生物绝对的臣服,那孤峭的身影,绝世的姿容无论如何也无法掩藏。
果然被阿喜说中了,他方才在屋外透过破损的窗户看到路逸一件一件解下她原本就形同虚设的衣衫,然后翻身压了上去。
两人脸庞紧贴,有说有笑的讲着悄悄话。他看到她那原本只为他展颜的媚色,居然再次在这里出现,可这次却是在别人的身下。
怒火中烧,那股原本已经被压制在心底的暴躁挣脱了枷锁,在胸腔中咆哮。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