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两日未见,尚鄢陵却憔悴的形同枯槁,蜡黄的皮肤干裂的嘴唇,眼窝深陷两圈黑色,眼球上布满了血丝。
一看便知在天牢中受了不少折磨。
“皇上想好了?”在这种境况下他还能笑得出来,目光中丝毫没有因为两天以来残暴非人的虐待而服软。
“你知道第八把钥匙。”梁政仍旧单刀直入不拖泥带水。他半倚在床头,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丝毫不妨碍他威严的扫视。
他的身躯将躺在身后的唯心遮了个严严实实,从尚鄢陵的角度看去,根本看不出身后还藏有一个人。
胸腔的断骨刚刚接上,麻醉的效果渐渐退去,呼吸之间胸口撕裂的疼。
从无妄圣墓回宫的途中,断骨颠簸中划破了周围的脏器。
梁政忍着痛楚,面无波澜的询问尚鄢陵。
不是询问,那笃定的语气,已经确定肯定了尚鄢陵一定知道钥匙的秘密。
“知道!”
果然如此!
“说。”
“宣帝若先答应我的要求,我立刻就说。”
梁政目光一凌。
“助我回楚国上位,让楚瑜和楚业沦为阶下囚,他们随你处置,我坐拥我的大好河山。”尚鄢陵目光中透着野心和凶狠,如一头捕食的猎豹。
“这个条件对宣帝来说很简单,即便我不提出来,你还是有一日会发兵楚国吧。”
梁政不说话,陷入深思。
尚鄢陵不急不躁,干瘪的嘴角一直含着一个微笑,默默的等。他赌了,赌梁政一定会答应他的要求!因为说出结果后料他再怎么权衡利弊,这个条件都对他只有利而无害。
“说吧,第八把钥匙是什么,在哪儿。”终于,过了许久后梁政迎上尚鄢陵的目光。
尚鄢陵嘴角的笑意加深,在他枯槁的如同干尸的脸上显得无比渗人。他果然赌对了,“其实只有七把钥匙。”
居然和路逸说得一样。梁政心头一紧,还需不需要要怀疑?
“传国玺有两个而已。”
接下来尚鄢陵的音调突然压低,眸子眯成一条缝,“千年前,大陆还是大盛皇朝一统四方时,传国玺由两块组成,一阴一阳。其实说白了便是龙印和凤印。”
“后来天下割据,大盛皇朝后分为了梁国和楚国,传国玺也两国各持一份。”
梁政一惊,他从来不知原来梁国和楚国的传国玺居然都用的是前朝的遗物。
“宣帝,梁国的传国玺,是凤印。”尚鄢陵看着梁政变了的脸色,非常满意这个效果。“宣帝助孤王回楚国继承大统,孤必定双手交出龙印!”
他的自称在梁政面前从“臣下”到“我”再到“孤王”。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怪不得路逸也说钥匙有七把,原来如此!梁政极力想要平复自己的心绪,这和翡翠镯的道理是一样的,因为两者原本就是一体。
“如此,朕知道了。”梁政闭上双目,再次睁开时,眸子间充斥着征伐天下的杀戮之意,嗜血绝情,毫无怜悯之意。
“正好,和楚瑜新帐旧账就一起。”无比的威严,一个领域不知不觉中被悄然激发,君威!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除了皇权至高无上的威严,还有……君临天下!
“那孤王就在此,先谢过宣帝陛下了。”尚鄢陵张狂的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他拖着沉重的锁链从跪着的姿态爬起。
站直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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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梁宫内接连发生了许多大事。
先是公主府无缘无故爆炸,接着妍贵妃的突然暴毙,太后遁入佛门守太庙……和,朝堂上众目睽睽之下斩了楚国的一名议和的来使。
宣帝给出的理由是:烧毁梁国的寺庙,引爆和婉长公主的府邸,并且还暗中操作杀了妍贵妃。
无论哪一样罪行都足以证明楚国居心不轨,根本不是想要前来议和,挑衅才是真。
禁/卫军杀了议和团为首那人,放了剩余的人回楚国报信,宣言两国将开战。
楚瑜得知这个消息时,正和一个新晋的面首被翻红浪。
报信的婢女连滚带爬的闯入云水阁的湖心岛上,向楚瑜汇报议和团的首领被梁政杀掉示威,梁国还扬言要和楚国开战。他们此行不但没有达成任务不说,又折损了一员大将。
楚瑜正香汗淋漓娇喘着,在面首身下扭动着身子。
听到这个消息后她脸上的表情迅速从粉面含春骤变为狠戾嗜血。
“公主,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奴家侍奉的不好?”她身上的男人并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来临,仍旧和楚瑜嬉笑着,并且加快了身下抽/送的速度和力度。
楚瑜沉默了一秒,一把将身上的人推开。
“公主,今天就这么结束了?”面首显然没有从方才的巨变中回过神来,以为是楚瑜新的情趣,便重新凑上前去。
楚瑜目光一戾,满腔怒火无从发泄,索性转过身去一把掐住这个站起来比自己高出一头的男人,轻轻巧巧一用力便将他举过了头顶。
“长……公……主?”面首被掐的面色青紫,快要闭了气。
楚瑜突然想到什么,目光顺着他精壮的身子向下滑,落在还蓬勃的某处。
勾唇一笑魅惑无比,可眼底的冷意四溅如冰刃。她抬起纤纤玉指极尽温柔的将那还沾着粘液的坚硬包裹住。
缓缓将手放下,面首的脚尖落在了地上。
楚瑜抓住那炙热的某物,缓缓地塞入了自己的下身。
面首一声舒服的闷哼,便立刻忘了楚瑜方才几乎要将他掐死。
楚瑜依旧冷笑着,骑在他身上缓缓律动。看着那面首的表情从欲/仙欲死,到骤变开始抽搐,最后因为痛苦而狰狞得不成人样。
有什么东西在面首身上,顺着两人的交/合处向外风暴般流逝。
终于,面首惨叫一声,身子如同被抽干了那般迅速干瘪了下去。楚瑜的眸子中泛着杀戮的赤红,唇的颜色如凤凰浴血。
“开战么?奉陪到底。”她一抬手心一簇阴火显现,体内一股磅礴的力量如烈马奔腾。“本宫倒想尝尝梁宣帝的滋味,会不会比他们要蚀/骨千倍百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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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眼是威严无比的九重城阙。
朱红色的高墙,不可胜数如鱼鳞的飞檐是刺目的鎏金色。
万千宫苑一线穿,精致,错落有致。这象征着至高无上“皇权”的建筑,一砖一瓦乃至一花一木,都透露着皇宫主人君临天下的无尚风范。
视线不知何缘故有些模糊不清,空气和天空都是灰蒙蒙的颜色。
一阵萧瑟的冷风吹过,寒意直向膝盖中钻去。秋意已深,寒冬若说来也已经看得见摸得着,呼出的鼻息出现白雾,鼻子被冻得有些僵硬。
可……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如此富丽堂皇的宫殿?
若说起宫殿,当今世上只有楚国和梁国的两座皇宫。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可这里的城阙却不似记忆中两国的任何一座。
唯心站在城墙上,冷风呼啸而过。
渐渐地,在她的视线的尽头出现一团火红。
虽然这城楼除了地面之外,其余颜色一律是极其纯正的朱红色,可当那一抹红凭空出现时还是滚烫的灼了人的双目。
是谁?楚瑜吗?
在她的印象中是楚瑜,也只有楚瑜才会将血一般的红色穿出如此这般极尽的妖娆和目无忌惮的狂肆。
唯心慌忙四下里看了看,火红越来越近了,情急之下便迅速躲在一立柱之后。
人影缓缓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上城楼,拖着裙裾冗长的宽大后摆,广袖飞舞如云雾。满头青丝未束,风一吹凌乱的飘飞在空中,遮挡了原本的面目。唯心微微探出半个头露出双眼,想要看个究竟。
是一个女子,忽然她伸出纤纤如削葱根般的修长玉指,缕起发丝拢在耳后。
仅仅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一刹那间照亮了这灰蒙蒙的天空。
唯心呆愣的看着女子露出的容貌,震惊的张大嘴巴,良久一句话也说不出。
“眉如春山浅淡眼若秋波婉转,顾盼间如若美玉无瑕,胜似海棠醉日。”
她突然想起看过的古书中描写一代妖姬,睿敏皇后闻霜醉的话。但此刻用来形容这女子只能说再合适不过!
闻霜醉当年也就是这般吧,随意的一个举手投足间便勾了天下人的三魂六魄。
她浑身上下,无形间便闪烁的光芒如朝霞如烟火夺魄。绝不是楚瑜,因为她比楚瑜容貌更瑰丽气势更凌人。毕露的锋芒,刺破阴沉的空气,划破灰暗的天际。让人认为,她无论到了哪里,根本就纯粹是去抢风头的。
只见她微微皱起了眉头停靠在城墙上,目光迷离的眺望向远方。
高挑的身形,盈盈的腰肢,裙裾在猎猎风声下飞扬,纤纤细的雪白脚踝若隐若现。
面对这样一张艳绝古今的容颜,爱美之心人皆有,但唯心不由承认自己有些自惭形秽。她呆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真是可惜,如果出现在了楚国或是梁国就能让人们明白,什么叫做风华绝代。
“皇后娘娘!”一声急促的呼唤飘渺着传来,像是对着女子在喊。
怎么?她还是皇后?
唯心目光一瞬不瞬想要看个明白,但无奈视线越来越模糊。宫人的呼喊“皇后娘娘”声音越来越响烈越来越匆忙,只是女子依旧站在城楼上迎视江山城阙,毫无动静。
怎么,难道她不是皇后?
唯心再次四下张望,突然惊奇的发现,为何除了她和那名女子,一个人也没有。
“皇后娘娘!”宫人的呼唤声,让躺在床上的唯心豁然睁开双眼,瞪大。
方才的一幕幕仿佛还清晰的浮现在眼前,在一切都阴沉之中一个女子用她惊世的容貌明媚了苍穹。如一滴血,落在水墨画上,极尽妖娆。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唯心的震惊仍没有褪去。
是谁?
“皇后娘娘您醒了。”宫女见到唯心醒来后惊喜的喊着,看样子有些喜极而泣。
唯心茫然的别过头对上一张陌生的脸。“你是……”
“皇后娘娘,奴婢秋月。”宫女立刻自报家门,脸上写满了激动。
“你叫我什么?”唯心大脑仍旧一片空白。
“皇后娘娘啊?”秋月看到唯心一脸茫然的模样,连忙解释道,“皇上今日已经下旨昭告天下,要册封您为皇后!”
皇……后?唯心大脑中“嗡”的一声炸开,她有些懵了。
“你刚才一直在叫我?”唯心目光对上秋月。
“是啊娘娘,奴婢方才见您一直躺在床上冒冷汗,以为娘娘不舒服,就去叫了太医。”
唯心低下头,原来那一声声的“皇后娘娘”是在叫她。那刚才的是一场梦吗?那个女子是谁?一场梦而已怎么会如此逼真?真实到……仿佛那是亲身经历的一般!
“唯心!”一个焦急的声音混合着桌椅翻倒在地的声响。
唯心才刚听到有人在叫她,接着就被一个铺天盖地的怀抱大力的拥入怀中。“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她还没有来得及应一声,随后所有的声音破碎成了一声呜咽。怀抱的主人霸道的揽过她急切的吻上她的唇,一阵汹涌的厮磨。
秋月到底是资历浅的缘故,吓傻在原地。当她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不分彼此的纠缠在了一起。
所以她现在是应该……出去?
“没……气儿了。”唯心好不容易有了个空当,大口大口喘息着。
梁政听后终于停了下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莫要乱说话,这不是都还好好的吗。”
唯心这才感到心口的地方痛意袭来,一阵一阵如刀割。
“不好好躺着还乱动,这下是扯到伤口了吧。”梁政表情倏地严肃,瞪着唯心示以警告。
唯心疼的呼吸不畅,什么叫做还乱动,分明是他先过来缠着她不放。
“无双公子!无双快来!”梁政见她确实疼的龇牙咧嘴,连忙对着门外喊路逸。
“皇上您的伤还没有好,还是奴婢去叫路逸公子吧。”秋月抓住时机慌忙的羞红着脸跑了出去。
宣帝已经不眠不休在床前看了缘妃三天。哦不,现在应该叫皇后了!
秋月出了屋门,唯心转眼看到梁政的脸,才刚刚平复的伤又着实痛了一下。他看上去憔悴了不少,绝艳的面庞有些消瘦,两眼睑下投着圈黑,下巴和两鬓上冒出青色的胡渣。
“没关系,我没事。”唯心身子不能动,就伸出手搭在他的大腿上,“瞧你,倒是怎么狼狈成了这幅样子。”
“皇上可是没日没夜的在这里守了你三天。”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路逸提着药箱子大步跨过门槛儿,“这才刚被我劝下休息没多大一会儿你就醒了。”
“哥哥!”唯心见到路逸不由惊奇,但转眼想了想,“就知道一定又是哥哥救了我,否则,我这会儿恐怕早就魂飞天外了。”
她当时已经被青铜箭射穿了心脏,还吸入了有毒的粉末,无论怎样来说都活不过当晚。但是她现在不仅被救了出来,还有命继续活下去。有这能耐的也只有路逸吧。
“又瞎说,什么叫魂飞天外。”
“哎本来就是。”
“好了好了,唯心你消停一会儿,我帮你和皇上换药,你们都再休息一会儿。”路逸连忙打圆场,眼神温柔的如云。
梁政也要换药?
也对,在无妄圣墓的时候他的肋骨被撞断了。
“元琮你的手?”唯心突然发现梁政双手夹着夹板,包着厚厚的纱布。
“他为了重新将墓门打开,不惜将手塞进门缝中,最后夹碎了指骨,经脉寸断。”路逸看了梁政一眼见他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索性自己替他解释。
唯心听完后一呆,鼻子一酸就有眼泪顺着流下。“那你的手……你怎么那么傻……”她不顾胸口的伤挣扎着从床榻上爬起扑进梁政的怀中。
“那你呢,你就不怕死,为我挡箭?”梁政将她抱住,靠在她耳边,听着她脸埋在他脖颈间啜泣。“快躺回去,伤还没好,要换药了。”
唯心被扶着重新躺下,由路逸来换药。
期间她的泪水一直汹涌不止,任凭两人再怎么劝说只是让她从小声啜泣到放声大哭。
梁政无奈,上了床在她身旁躺下安慰,“再哭这山河都要乱了,朕的皇后。”
路逸只笑不语,当他听到梁政那句“山河都要乱了”后动作和笑容都微微一僵。
“什么叫‘山河都要乱了’,我难道还成了红颜祸水不成。”唯心也随之一愣。
梁政将她的神态尽收眼底,绝艳的容颜上嘴角勾起一个微笑,刹那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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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华殿内一片缟素和烧纸飞烟,这个宫的主人刚过了头七,正准备在第二日下葬。
可是原本应该许多人在看守的棺木前一片冷清,居然连半个人影都不见。气氛阴森沉寂,一派肃杀。
正在这时,有脚步声传来,一身着鸦青色常服的年轻人从崇华殿大门处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入。
当他见到姚矜下葬前的这派凄凉的境况,忍不住摇了摇头。
“不努力的去挣得权力就会被权力抛弃。”他在灵柩间站了一会儿,心中若有所思。来人赫然是是三天前才刚刚被释放的尚鄢陵。
他现在已经愈发的肯定,要从楚瑜和楚业的手中夺回原本属于他的权力。
自从他和梁政摊牌后已经毫无退路。
迎面而上,或者就地自戕。否则……他太清楚不过自己的下场了,一定比眼前姚矜的更惨,说不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从一旁的小桌上捡起三根香,放在蜡烛上点燃,接着他举起香对着姚矜的灵柩拜了三拜。
“安息吧,虽然我不得不说你死的很冤枉。”尚鄢陵总觉得哪里有不妥,当晚姚矜只是为了保住清白撞墙自杀而已,却没有成功。
随后听说梁政去见了姚矜一面,第二天姚矜就被发现已经在崇华殿内断了气,尸体也都已凉透。
姚矜说实在的没有做过什么大错的事。如果说梁政不屑于动手,那就是她自己心眼儿太小容不下渣滓。
所以只能怪命薄。
尚鄢陵想到这儿神色阴沉了下去,他自己的命也好不到哪里去。原本是一名养尊处优的皇子,但一夕之间命运翻天覆地的变化,储君之位被莫名其妙的夺去,十年来流离失所不说还受宫里那篡位人的追杀。
对,篡位!他当日分明看到他的父皇驾崩之前,挣扎着在遗诏上清清楚楚的写下“传位于三皇子楚衔”!
后来遗诏不翼而飞,楚瑜和楚业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狂扫楚国的朝堂,让所有的,无论之前臣服与否的大臣全部倒戈。
好在当年他看准了机会与尚家长子偷天换日,这才勉强躲过楚瑜下达的最残暴的那拨追杀。从此隐名埋姓做了尚家长子十年。
寄人篱下的滋味简直如同生不如死,这个不受宠的长子之前在家中根本没有一点地位和尊严,生母早逝,尚父不管不顾冷眼相加,庶母和庶子可以随意欺凌到头顶。
没有为他出头,也没有人可以让他暖热冷若磐石的心。
惨淡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他费尽心思的结交上陆家的独子陆惟良,尚父对他才有了一些另眼相看。
原因无他,只因为陆家是弃官从商后的皇商,尚家那时候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商业大家而已。
尚父的心,更是贪得无厌,目标便是将陆家从皇商的位置上拉下,换自己坐上去。于是他就投其所好,为了自己的大业能顺利完成第一步在尚家站稳脚跟,便与陆惟良结识。
二人无话不谈,“推心置腹”,成了莫逆之交。在那段时间里他无意中打探到的原来陆长风居然有楚灵公留下的秘密遗诏!
陆长风之前乃他父皇在世时候的文臣,虽然平时毫不起眼,但颇受楚灵公的信赖。如今突然弃官从商,成为楚国的两大皇商之一。
他寻思了许久才想了明白其中的利害。在与陆惟良称兄道弟之际同时开始顺带讨好陆长风和陆夫人。并千方百计将陆家的女儿陆惟馨收入囊中定下亲事。
与兄长陆惟良的温润如玉截然相反的是,陆惟馨从性子就冷,几乎从不与外人亲近。对他忽冷忽热,有陆惟良在小姑娘表现的乖巧听话,一旦陆惟良不在两人独处就寒着一张小脸。要多冷就有多冷的掉渣,让他一度以为她会有一天提出解除他们的婚事。
当时他年轻气盛,喜欢的是温婉可人的女子。
陆惟馨这么对他他也无所谓,但是为了复仇大计必须将她拴在身边。待他得到遗诏,血了仇恨之日登基为帝,总要广纳后宫三千佳丽。大不了到时这枚已经无用了的棋子被弃了就罢了。
回忆总是痛苦的,尤其是回忆那些不堪的往事。尚鄢陵眯起眸子目光中散发着嗜血的凶光,他极力的驱赶不断从回忆中迸发的这些往事。
今日他来的目的是楚灵公的遗诏,他从此就要与过去忍辱偷生的日子说再见,哦不,是说永别。
尚鄢陵将香插/入香炉中,随后大步上前来到姚矜的棺材边。
梁政倒是也没有亏待姚矜,该有的礼数一律到位,以贵妃之礼下葬,棺材也是上好的楠木。
伸手轻轻用力,便将已经封闭的棺材撬开上盖。再一用力棺材盖就花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的神色有些不悦,棺木落地后渐渐变得狰狞。
姚矜,你偷出楚灵公的遗诏还不直接交出,自己留着是想要来威胁我帮你获宠吗。别白费心机了,梁政已经被陆惟馨迷的死去活来了。
尚鄢陵低声咒骂一句,这倒好,人死了,就算她偷出了遗诏,可是遗诏现在究竟在哪里。难道要她就这么带着秘密烂在地下?
姚矜惨白如纸的面容赫然暴露在空气里。她冷冰冰的躺在棺材中,身着贵妃之礼的葬服。深紫的颜色配上大红色的花朵,衬托的皮肤更加苍白。
尚鄢陵毫无顾忌的在她的身上上下摸索,想要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一番摸索下来,除了几枚贴身的玉佩和丝绢外再无他物。尚鄢陵皱紧了眉头,泄愤似的一掌拍在棺材沿上。
环视四周已经变得空荡荡的崇华殿,瞳孔一缩。
遗诏被陆长风裁减过,只留下几行关键字和盖有玉玺的地方。那么小的一块布帛,小到可以嵌在玉柄扇的扇面中,那么这倘大的崇华殿,他该如何去找?
尚鄢陵一股燥火蓦的腾起,他烦躁的在空荡荡的殿中游荡。
如果没有遗照,那么他的出兵将毫无意义。毕竟楚业已经在楚国做了十年的皇帝,当年又以朝堂上绝对的支持稳固了帝位。
没有货真价实的遗诏,如何让人信服楚业是谋权篡位!
那么梁政还会与他合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