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培子旋风一般冲进了屋内,“皇上,无双公子求见!”因为过度的奔跑让他上气不接下气,但脸上的惊喜丝毫不受影响。
路逸没有得到许可便随着小培子进了宣华宫内殿。
“草民路逸参见……”
“快起来,给缘妃看看!”梁政回过头时的面色,让路逸沉重的心又添了几分阴霾。
“是。”他迅速起身走到床边上。
纵使入宫的时候被小培子提醒过,缘妃已经没了鼻息。此时见到她冷冰冰的躺在床榻上,心脏仍旧像是被捅了无数刀。
“皇上往后退一些。”
“都依你说。”梁政的嗓音嘶哑,双目充血。
“无双,你是缘妃的兄长,朕信得过你的医术。那些太医们居然骗朕说缘妃殁了,呵……真可笑,唯心这不是好端端的在朕眼前吗,生死又岂容他们说了算。”
路逸的手有些颤抖,他伸出食指放在唯心的鼻梁下。
果真没有了鼻息。他的身子一个颤,瞳仁缩成了两个墨点。
又顺着她的脖子将食指腹放在她脖颈的大动脉处,没有起搏。
掀开锦被,白皙娇嫩的肌肤一览无余,她年轻的身体那么美好那么纤弱,可胸膛上心脏处一大片坏死的皮肤组织泛着的青黑色,让路逸看完后几乎哽咽。
“青铜箭上下了毒,中了毒的人将必死无疑。”路逸回过头认真的看着满脸期待的梁政,“这毒名叫‘绝命殇’。”
他静静地看着梁政的神色从满心欢喜的期待到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骗朕。”梁政收起了面上所有的表情,“朕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毒药。”
“草民从来都实话实说。”
“那你说,你怎么知道这种药会要人命!而且,唯心分明还活着!”他不信,他才不会相信那句“中了绝命殇的人将必死无疑”。
“皇上,事到临头草民实不相瞒。”路逸仍旧是静静看着梁政失控,满目血色对他咆哮,“草民之所以会知道它叫‘绝命殇’,是因为,草民是无妄圣墓的守墓人。”
梁政愣住了,随后瞳孔放大涣散。
心中各种想法一时间一起涌上心头。
“皇上别担心,我不会追究你们私闯无妄圣墓的事。”路逸回过头抚摸着唯心毫无血色的脸颊,用温柔和煦的微笑,“唯心是我妹妹,我还要救她。”
“……”梁政过了许久也没有说一句话,他的心中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无妄圣墓的守墓者?
果然是天下第一大墓,里面除了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机关,青铜圣兽蛇群,还有活人来守卫。
可是唯心她……
“怎么救。”终究是忍不住问,梁政有些绝望。他一开始就知道了唯心已经断气,可就是心中死活不愿意承认罢了,如果他不承认,那么她就还是活在这个世上。
他还要立她为后,他还要携手她走过漫长的余生。
“如皇上所见,唯心的心脏已经在毒效下全部坏死。”路逸指了指唯心胸口的一片青黑,“不过目前来看,绝命殇因为主人的心脏不再供血,并没有随着血液流向全身各处。这样一来就降低了医治的难度。”
“有一个风险极大的方案可以一试。”路逸顿了顿。
“说。”
“换心。”
“……荒唐!”
“不,置之死地而后生。”
路逸和梁政的对视几乎碰撞出火花,一个冷冽肃杀,一个温毅中坚定如山。时间在两人的对视中一点一滴流逝。
“都依你!”梁政咬牙撇过头,沉痛的闭上双眼,他不能和他耗,唯心等不起!“救活她,否则,朕不管你是守墓人还是普通人,一律格杀勿论。不但如此,还要带领六军,将无妄圣墓彻底捣毁。”
“……”这次换路逸一愣,他神色复杂的看了梁政一眼。“草民遵旨。不过在那之前,皇上还是让太医们看一看身上的伤势吧。左侧上数第三根,和右边上数第四根肋骨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已经断了。”
帷幔外跪着的太医们一直战战兢兢的等候着梁政的发落,他们是精挑细选掌握顶尖医术的人,他们可以治疗各种疑难杂症帮助病患解除痛苦,却独独对死去的人束手无策。
况且他们也从来没有尝试过这种任务,人都死了还能怎么样,难不成要篡改天命让她复生不成?
可是今日他们算是张了见识。他们看着路逸走进去了片刻后,梁宣帝在小培子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所以现在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说缘妃真的还没有死,还有救?
“刘太医,来给皇上瞧一瞧身上的伤势。”小培子小心翼翼的扶着梁政在最近的软椅上坐下。
“是。”刘太医连忙出列,为梁政探脉。
梁政冰冷的脸冻刹一干闲杂人等,方才他坚持要留在唯心身边陪着她,可是被路逸一口驳回,说旁人勿看。
心中焦虑不堪怎么也安不下心,他想抬手揉一揉酸痛的眉心,双手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甚至连抬起手这个最简单的动作也无法完成。
“唯心,你一定要活着……”梁政闭上通红的双眼,额头青筋暴起。
等等,梁政豁然睁开双目,换心?用谁的心换?
路逸坐在床沿边看着宫女们进进出出,送来他需要的器械和药物。蜡烛一根接一根的被点燃。他要求换了一间宣华宫的偏房,所有的窗帘帷幔被紧密拉严,宫女们离去随后紧密带上房门。
路逸站起身来,开始一件一件慢条斯理的解下自己的衣服。
他褪去所有的上衣,露出麦色的赤/裸胸膛。随后转身走向静悄悄躺在床榻上的唯心。
路逸痛惜的看着她再次躺在她面前了无生气,心脏一阵阵抽着痛。他的天职便是保卫和守护,无论她变成了谁又经历哪些人和事,即便她的容颜已变记忆也不再,即便她已经不记得他究竟谁。他也还在一直的等,也还是能在茫茫的人潮中一眼将她认出。
举起一柄刀,将刀刃放在烛焰上烤了大约一刻钟,直到薄薄的刀刃已经变成岩浆一般的赤红色,离开火焰接触到室温刀刃上腾起一股青烟。
路逸稍等了片刻,用烈酒擦拭了唯心伤口部位,将刀刃对准了她的心脏。
刀尖刺入心脏周围皮肤肌肉坏死的部位时,路逸手一抖差些握不住刀柄。他运气深呼吸一口气,加深了刺入的力度和深度。“唯心,我们的好姑娘要勇敢……不要怕疼。”
就算他知道她已经听不到,也感受不到疼痛,可就是忍不住的认为她还活着,还有知觉,会哭泣,也会怕痛。一如当年一般。
切除掉所有坏死的皮肤和肌肉组织,那颗破损的心脏便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心脏的正中央一个泉眼大小的伤口,青铜箭整个刺透了心脏两个腔室中央的膜瓣。此时此刻伤口还在向外渗着血,看上去骇人无比,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混合着蜡烛烛油的味道萦绕在路逸的鼻尖。
路逸别过头去不愿意看到这幅场面,但手上的动作依旧片刻不停,迅速麻利。他手起刀落,几个用力后便将她的心脏取了出来。
把心脏放好,路逸接着迅速的清洗着刀。血水融入热水中,交织成血色的云锦。地面和白色的床单被褥上到处都是喷溅的血迹,有的血红,有的灰黑。
再次将刀刃放置在烛焰上烤,残留的血迹迅速烧灼化成绿绿青烟。
路逸再次深深看了一眼唯心。提起刀刃,深吸一口气。他周身旋转起幽蓝色的光芒将他包围,和血的颜色叠加后是一片片妖冶的紫。
这次对准自己的心脏部位,路逸一刀刺入后血流如同喷涌的江河那般一发不可收拾。他不敢多耽搁时间,迅速的剖出了自己的心脏。
刀“啪”的一声掉在地板上,路逸手心捧着他的心脏,目光中带着温柔和眷恋,丝毫不像要将这颗心送出去时应有的表情。
渗人的是,那颗心脏离了身体还在他手心不停的蹦跳,泛着萤红色,与幽幽蓝光叠加闪烁着诡异的深紫,充满了原始的活力。
路逸闭目运气,一股气流混合着热,从丹田勃发游走在全身各处。
豁然睁开双眼,他托起那颗完好无损的心脏对准唯心胸前的血洞一掌送入。那心脏瞬间化为一缕红光,如一缕青烟倏地钻入唯心破损的胸腔。
电光火石间那心脏便与唯心的血脉联会融合,眨眼后又开始起搏,用力的跳动。
路逸看着眼前这一切无声的笑了。他用两人的性命去赌,赌对了。
转身拿起唯心那颗心脏,路逸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快速愈合的伤口,想也不想用同样的动作将心脏送入自己的体内。
一声闷哼,一口鲜血从口中咳出。路逸瘫软在床榻前。他胸前的伤口迅速愈合消失不见,就好似方才根本没有剖胸取出心脏那般,依旧平滑整洁,依旧毫无疤痕!
接着他运气调整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的新陈代谢达到最大化,将所有坏死和毒化的细胞全部大换血,心脏肌肉在重生,血脉喷张,混合了绝命殇的鲜血在血管中沸腾!
他方才的一番举动已经消耗了太多的真气,他感到此时此刻体内的内力被消耗的空空如也。不过他已经成功了,两人都脱离危险,这才是最重要的。
转身望向依旧一声不响躺在床上的唯心,路逸挣扎着抓到她的手。
此时此刻她又有了一颗完好无损的心脏,心脏已经起搏,向她的全身各处输送着血液。她的体温在回升,脉搏在跳动,渐渐有了呼吸。
她莹白的身子,皮肤开始渐渐变得粉嫩,裸/露的上身中,粉色的小巧果实散发着诱人的芳香,随着开始有起伏的胸膛微微起伏。两排肋骨清晰地显现,腰肢纤纤细得仿佛多一分力就会折断。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太不可思议,犹如同神之降临。
路逸感受到她的手心有了温度,终于疲惫的合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