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五年正月初八,宜嫁娶。今日也是梁宣帝册封皇后之日,长安万人空巷,围观盛典,一睹这位神秘皇后的风采。
唯心一早便站在长桥边,静静等待着路逸。
她必须进宫去,她要亲眼看着皇后册封大典,在寂静处跟他道别,让自己死心,让曾经的爱恨都烂在这场回忆中,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锣鼓喧天,唯心心乱如麻的伫立。
“娘娘!”
直到身后传来的这声久违的呼喊,唯心才一个深呼吸,强行收回眉目间的悲戚,回过头去笑容完美的无可挑剔。
“哥哥。”她依旧叫着路逸哥哥,他可以说抛就抛开这段往事,但她不可以。
“娘娘久等了,微臣失职。”路逸额头上有细细的汗珠,“时候不早,皇上今日无法亲自来接娘娘,由微臣全权负责娘娘的回宫事宜。”
“不必了。”唯心淡淡的说,“此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只要你我二人知晓即可。”
她一直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如今回到这里也不过就是为了一个念想,念想断去之后,无人可以留她。
“这似乎不太合规矩……”路逸有些犯难。
“规矩什么的,都是渣。”唯心一扬语调,冷笑着,“哥哥当初不也是这般蔑视楚瑜的规矩么,怎么才过了半年,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微臣不敢。”
“好,不敢,那就不要告诉别人我来了,今日他大婚,我来也只是给新人添堵,所以此事只能你知,我知!”
“是,娘娘。”
一袭男装的唯心紧跟着路逸的脚步,避开热闹的人群从偏门入宫,有了路逸开路,可谓畅通无阻,宫内的侍卫们见到路逸一概放行,唯心轻而易举的回到这个她埋葬着她爱恨纠缠的牢笼。
看着面前熟悉的道路景致,心底的苦涩迅速滋生蔓延开来,多日以来她沉浸在绝望中,事到如今才发现事情的疑点太多,自己居然浑然不觉。
比如,闻霜醉是怎么复苏的,比如,梁政为何会对那个埋葬了多年的女人一往情深,再比如说,路逸和罗川什么时候在宫内当做起了官。
一件一件看似合理实则无比诡异的事件,让唯心深深地锁起了眉头。
倏尔她轻叹一声。
只是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她已经不属于这里了,当下之际便是支开路逸,去见他最后一眼。
路逸的步子渐渐迈入一个熟悉的地方,唯心一惊,居然是通往宣华宫的道路。她连忙叫停路逸想问个清楚这是做什么,可路逸无需回头便看穿了她的动作,“娘娘的东西一直在宣华宫里,此刻娘娘也只能住在宣华宫等皇上回来”。
唯心脚步立刻停下,满脸怒容,“我既非正宫皇后也非孕育子嗣,何德何能身居宣华宫。”
“娘娘别再任性添乱了,皇上对娘娘的宠爱是不变的,何必自贬自降身份呢。”路逸回过头来看着她,温润的目光中也带上了一种叫做“陌生”的东西,“娘娘照旧住在宣华宫,一切待皇上和皇后娘娘大婚过后再说。”
任性?
唯心难以置信的想从路逸的面容上找出破绽,“哥哥,你知道么,他也说我任性,说我无理取闹。”
“你能告诉我,什么才能叫做不任性吗?”唯心惨笑着,唇色素白如纸。
她强撑的波澜不惊也没有那般无懈可击,路逸轻轻两个字再度将她拖入那个没有尽头的僵梦。
“皇后娘娘那样。”路逸不假思索,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