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嶂峡里是最好的潜逃的地方,幸好尚领队和水底的火焰没有追随到相瑜,当然他们也没有进入蚂蟥沟。
水底的火焰失去了目标,他扭头盯着尚领队:“如果不是你在阻拦,我会拽住她的。”
尚领队也用严厉的目光逼视:“你为什么要追她?为什么对一个弱女子这么jǐng惕?”
“她不是弱女子,她是最奇怪的女子。”
“她伤害了谁吗?”
“是她在制造假像,引诱我们下落到沟谷,她可能知道远山的去向。也许就是她制造了远山的失踪!”
“是她?相瑜?”
水底的火焰把在画蛇屋下在发现远山的狐尾牌毛巾疑问讲了出来。在远山失踪后没看见毛巾,却在尚领队送走袅袅返回后发现了毛巾,是谁丢下的呢?当时就我俩,一定是相瑜丢下去的,是她丢的!为什么她会有这张毛巾?远山在昨晚上睡觉前都没有取下的毛巾。她最可能知道远山的踪迹,处心积虑地引诱我们下落到黑嶂峡,现在又甩开我们独闯峡谷,她是多蹊跷的人?
这一让尚领队恍然,“你为什么不早?”
“我每次要置疑她时,你都阻拦着。让我迷惑你与她的关系,我也弄不清你与她之间是否有什么秘密的关节,我要观察。现在我确认你也是蒙在鼓里,不知道缘由,我才敢出心里的疑问。”
“你早了,我们俩人把她拽住,好好盘问她。也许能盘问底细来。唉,但是她现在跑远了!”
“人哟,就仨人,都这么复杂。多麻烦的事!”
到这里俩人都沉默。冷风吹来,脖项一阵瑟缩,感觉到夜的凉意。
尚领队:“队员自行离队,与我们没有干系了。我们要抓紧上去。”
“她钻进黑嶂峡,寻死吗?”
“她死不了,上次发大洪水时,超行领队和另外十八人都死了,她却活着出来,她是奇女子。”
“那么——她在寻找什么呢?”
“能有什么呢?在这黑嶂峡里她能寻出什么?不管了,我们走吧。”
天sè曛暗时回到茶花沟。这时他们发现茶花沟似乎有了变化,茶花树丛也不是刚才的排列,地面也不是刚才的起伏,有些花朵在离开这段时间竟然枯萎。这不过是一个时的时光,能有这样的改变?他们以为走了岔路,揉揉眼睛,绝壁上的绳索悬挂在那里,这是在滑落下来的茶花沟,没错的!
两侏茶花树飘移起来,如梦似幻!整侏花朵和树枝都在原地旋转,它们商量好换位一般,须臾间就互相改变了位置。接着更多的茶花树在飘移。
伴随着喀吱喀吱地响声。
他们俩人面面相觑,“哪里在响?”
“脚下!”
俩人同时低头,看见地面裂开一条缝隙。接着无数条缝隙张开,地面的土地和岩石绽裂开来,裂纹如花纹,他们的双脚站立花纹间。而且花纹还在不断地延伸、不停地贯通,让茶花沟变成了一块碎裂的龟板。
尚领队想到一种可怕的自然现象:地裂!
跑!他们俩人同时想到撒腿向后跑!但是水底的火焰刚抬起腿来,脚下的土地顿时塌陷,身子陷落进瞬间形成的陷洞,情急之间他抓住了陷洞边缘的一棵茶花树根。
溪涧的股流水灌进洞里,碎石头和土屑也纷纷从水底的火焰的身旁滚落下去。茶花树根也在缓慢地松动,整株树在往洞里倾去。陷洞里产生强大的吸附的力量,把坠进来的所有的一切加速地拉向洞底。
整个沟谷里石崩土落、地面上飞砂走石,一时间竟然有天地翻覆的感觉。
这紧急关头尚领队扑在地面上,在陷洞边抓牢水底的火焰的手腕,“抓紧!”
“谢了!”水底的火焰握住的茶花树根已经落进陷洞。他全靠尚领队的拽着。
“兄弟,坚持住!向上来!”
水底的火焰奋勇地向上攀爬,洞底却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坠着他的腿,这是风洞的效应。风洞把他往下拖尚领队向上拽引,两个力量拔河一般拉扯着水底的火焰,下坠的力量最大时,尚领队已经被拖到洞的边缘,尚领队咬着牙瞪圆了眼睛,身子使劲地贴向地面,把脚尖插进泥土里,一刻也没有放松,全力地向上拽引。
水底的火焰觉得快支持不住了,急促地讲:“是我引领大家来到画蛇屋的,但是不要怀疑我。我没有做任何伤害别人的事。”
“明白。是相瑜引领我们来到这绝地的。”俩男人的目光相互瞪视着,交换着坚定的信念。心底的纠结与猜忌全部冰释了。
实际上尚领队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他趴在地上无所支撑,也一一地被拽向洞口,他没有松手。
“你坚持!挣上来!”
“好哥子,你放手吧,我下去后不会怨你。”
“胡!坚持住,出去后,我们联手把所有的真相找出来!”
“不行,我的腿上坠有千斤的重量。你…松手吧!”
尚领队的手臂已经被拽进洞里了,眼瞧着俩人都可能下落。水底的火焰突然感觉风洞的力量变了,他用尽力气向上挣,双手已经攀在陷洞的边缘,马上就能蹬上来了。
水底的火焰感谢地头。
“好了,快上来!”
这时一股强劲的激流从洞里冲出来,白花花的巨浪升起洞口一丈多高,带着地底挤撞而来的强大的压力喷涌而出。而这股激流的压力之强可以托举起千斤石头,水底的火焰不由自主地被这股激流冲上浪端,垫在他身下的就是一块石板。可能是这块石板阻挡在上升的途中,水流把它也冲上天空。
这就是传中的龙吞水,是土地镇压的一条孽龙被压得难受,它会翻身,一翻身土地就塌陷,但皇天命厚土死死地压住孽龙的身躯,孽龙愤慨之余的长声嘶叫,喉间滚涌出巨浪,浪击长天!
果然,激流冲击几秒之后又退下来,孽龙终于又被压服。咽回喉间的长声嘶叫,龙吞水倏然退回。水底的火焰以及他身下的大石板又被水流带向下,带进洞里。
水流的下降速度太快,尚领队抻向手臂yù再次拉住他,俩人的手指尖相碰,还来不及来握,水底的火焰就彻底的坠落进洞里。
速度之快!任谁也不拉住。
尚领队伸长手臂,怔怔然地很久没有收回。因为他看到陷洞正在合拢,山崖的坠石和跑动的砂土纷纷滚进洞里,快速的充塞,须臾间洞口已经被填满。填得平平的,只是填土上的草根暴露在外,仿佛只是被人深耕过一样,除此以外好像此处就没有出现过地陷。如果此时身后有人走来,尚领队想如果我把刚才经历地讲给他听,他一定认为在谎。
皲裂的土地正在弥合,岩石间相互挤压发出喀吱吱地摩擦声,几经咬合,岩石层叠在一起,泥土地更是浑然一体。这真是奇怪的事情!
这一切让尚领队很久都没明白过来,他没有来得及细想刚才发生的一切,思维一时间凝滞了,动作僵硬地攀援着升上峡谷,退到知青屋,找寻旧路、回到画蛇屋前的大树下。
此时天sè已经黑尽,鸟雀噤声。
回望黑嶂峡谷,浑成一条宽阔又曲折的黑暗地带,黑得纯粹和深厚。凌厉的寒风吹得逼仄的峡谷似乎空旷无边、夜空也深邃末测。
心寒呵!尚领队不禁仰天长叹,昨天清晨从渝州长途车站相聚时有三男两女,一时间欢声笑语。现在只剩自己伫立在悬崖之上,心里充塞着渺茫的孤单。
远山渺无踪迹。
相瑜在黑嶂峡里自行离队,生死未卜。
水底的火焰被黑嶂峡的陷洞吞噬,掩埋,应该确认死亡。
这一切发生得这么突然,难道是没有缘由吗?尚领队向悬崖伸出手掌,恨恨地向黑暗的虚空抓去,夜sè如水,攥回空空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