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四月天。
对于草原上的牧民来说春季也是充实且忙碌,吃了整整一冬天干草料的牛羊需要吃草长膘,而成年的牛羊则要抓紧时间发情配种,牧民们不事农桑,整个部落一整年的活计就都要指望着这些牛羊,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苍狼部的迁徙之路只能走走停停,从原先的领地到渭水平原这段并不是很远的路程他们硬是走了一个多月。
但是看着一天天肥壮起来的牛羊,看着那些发狂一样交配的牲口,部落里的老人们已经笑得见眉不见眼,这样好的年景用不了多长时间,部落在去年那个可怕寒冬中损受到的损失就能补充回来,到时候苍狼部也将变得更加强大。
尤其不仅仅是牛羊马匹们正努力添丁进口,部落里的女人们也有不少都挺起了肚子,到秋天牛羊最为肥壮的时候,整个部落就可以多出许多强壮的孩子了,这可是一个部落兴旺强盛的象征。
弯下腰抓起一把绿意盎然的牧草,乌力满满脸是笑的看了一眼沾染在手掌上的翠绿草汁,牛羊吃了这样丰美的牧草可想而知会变得多么肥壮。
“如果没有那道该死的雁门关该有多好,整个南蛮子的国土都将成为回鹘勇士的牧场,他们的财富、女人都是我们,可惜啊……”拍了拍身旁一个孩子的脑袋,乌力满叹道:“去玩吧,尽情地玩吧,等你们长大就可以像那些大部族的勇士一样砍下南蛮子的脑袋,或者被他们砍下脑袋了。”
看着那些孩子手持木弓木刀哄笑着跑开,乌力满也笑着站起身,准备去牲口圈看看那些配种的牛羊们,而就在这时,猛然间一阵闷雷般沉闷的蹄声响起,一行数十名身披黑色重甲的骑兵狂飙般地疾冲了过来。
见位于营地四周的栅栏被那些同样身披重甲的黑色战马径直踏过,乌力满一边大吼着向族人示警,一边飞快跑进了自己的帐篷中,取出了那把已经被他封存多年的弯刀。
拨开附近逃窜的妇孺,乌力满麻利地跨上战马连同十多个还有一把力气的老牧民大吼着冲了出去。
……
望着那十多个跃马迎击的老牧民,一众玄甲军士卒紧握骑枪伏低身体,双方错身而过时,便已经将他们挑落马下。
甩了甩马槊上沾染的鲜血,张冷看了一眼营地中做卷堂大散的妇孺大声喝道:“抵抗者死,逃窜者死,所有人不得妄动!”
在其中一位懂得汉话的老者大声呼喝下,尤其看到几个想要逃窜的族中少年被强弩活活钉死在地上之后,一众回鹘妇人才抱着自己的孩子噤若寒蝉地蹲在了地上。
在锋利的马刀面前,所有苍狼部的族人很自觉地排好队聚集在了帐篷前的空地上。
张冷与典韦纳兰笙领着数十位骑兵看管这些妇孺老幼,张凉则带着其余十几位战士冲进了位于营地中央的百余座帐篷中。
干肉乳酪,铜钱矿石都在张凉他们的搜刮范围内,苍狼部落的成年男子已经全部战死,剩下的妇孺则势必要融入附近的其他回鹘部落,这些口粮和财物留给他们就等于是去资敌,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张冷心软了一些,这些妇孺也是不应该放过的。
有些头疼地轻叹一声,张凉掀开了面前一顶帐篷的门帘,而出现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一间锻造房,里面火炉铁砧乃至风箱水槽都一应俱全,显然这小小的苍狼部落中拥有一位铁匠,只是不出意外他如今已经死在了先前的那场战斗中。
见这帐篷中的火炉旁还堆放着几十块大大小小的铁矿石,张凉连忙唤来几位士卒,一行人合力将那些矿石搬上了几辆缴获来的勒勒车。
眼看着部落中的粮食财货都被搜刮了出来,牛羊马匹也被全部赶出了围栏,那些被玄甲军士卒包围着的妇孺们不由发出了纷乱的喧哗声,几个年轻气盛的回鹘少年刚要上前阻拦,那位会说汉话的回鹘老人旋风般的几个耳光狠狠抽在了他们的脸上。
脸色有些难看地冲张冷抱了抱拳,那老人操着腔调有些古怪的汉话低声说道:“小崽子们不懂事,还请将军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久闻赤云是礼仪之邦,那些牛羊您只管带走,但还请不要伤了这些女人和孩子的性命。”
冷笑一声,张冷道:“你也不用挤兑我,人行千里只为求财,只要你们识趣一点我也不愿造下太大的杀孽。”
“是是,将军宅心仁厚,小老儿和族人都铭感于心。”
张冷闻言不由有些讥嘲地咧了咧嘴,他们杀了这苍狼部的所有男人,而剩下的这些妇孺在融入其他部落后也就标志着苍狼部落的彻底消亡,这回鹘老头铭感于心的只能是灭族之恨吧。
不过张冷向来秉性忠厚,只要这些回鹘人不反抗,他也懒得屠戮这些手无寸铁的妇孺,眼看着张凉他们已经搜刮完毕,张冷招呼一声,一行人跨上战马,押送着那些牛羊和物资向沙石口的方向慢吞吞地行去。
而那回鹘老人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浑浊的老眼中不由闪过一抹刻骨铭心的怨毒,但看了一眼身旁的数百位妇孺,老人不由有些无力的轻叹一声,喝令着他们回帐篷里寻找些能带走的衣物行李,如今还没到正午,如果幸运的话,天黑之前他们应该能找到愿意收容他们的新家。
而此时由十多辆满载物资的勒勒车和数百头牛羊组成的车队中,张凉看了一眼身处车队前部,正用手中的马槊木杆敲打着那些牛羊让它们不要乱跑的大哥张冷,眼中不由闪过一抹无奈之色。
性情忠厚是件好事,但也要区分对象,像回鹘人这种扶风城的大敌,对他们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给典韦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帮自己打个掩护,张凉悄然落到了车队的最后,随即领着十名精骑悄无声息地脱离了车队,苍狼部落那些没什么用的妇孺是生是死都无所谓,但那位聪慧又善于隐忍的回鹘老人可是不能放过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