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乞翻身落地,不受控制的向后退了五步,总算止住了身形。与此同时,身上的蓝衫“嘶拉”一声,烂成了无数布条,直到此刻,黑衣人的灵术才真正显威。
若苏小乞未修炼过《第八套广播体操》,只怕全身的肌肉都会被切断,连神仙都难救了。
惊天动地的招数固然可怕,似春雨润物无声般的术法往往更令人心惊。
场内的六人瞠目结舌的呆住了,他们从未想过,其貌不扬、又长着一头白发似早衰般的苏小乞竟突然成了一座令人仰止的高山。
坐在血泊中的林秀宁双腿多了两道深及见骨的伤口,血正汨汨流出,她没有因为黑衣人的败亡面露喜色,反而满面杀机。
“你是谁?!”
苏小乞正欲回话,树林中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浑身染血的陈伯双肩各架一人,步履蹒跚的走了出来。
这大大出乎苏小乞的意料了,他本以为这些老人绝难有活命的机会。
瞧见林秀宁的惨状,陈伯霎时魂魄尽失,挣脱肩上的两人,扑上去紧握住黏稠的血手:“你怎么样?”
林秀宁脸色灰败的摇摇头,双目死死的盯着苏小乞,狠声道:“你到底是谁?!”
救了人,反倒没个笑脸,苏小乞顿时来了火,但他的脸上不见怒色,反倒笑眯眯道:“我是你爹,你祖宗。”
“你……”林秀宁怒要起身,陈伯先与受了轻伤的两名老人将苏小乞围了起来,眼中充满了浓重的杀意。
苏小乞脸上的笑容更深几分,道:“你们有种动一下试试?”
当然没人敢动,苏小乞的样子看似凄惨,实际未受一点皮肉伤,他只是简单的站着,便让人感觉到了一种恐怖的压力,小小的身躯,散发出的力量却令人毛骨悚然。
陈伯知道,只要他向前一步,等待他的便是身首异处,苏小乞是真的动了杀心!
“那……那个……”寇辰小心翼翼的开口。
杀气仍在空气中涌动,大汗涔涔而落,寇辰突然开口使陈伯三人倏地松了口气。
“小兄弟,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陈伯抹去额上混着鲜血的汗珠,和蔼的看着寇辰,身心一旦放松,他甚至不敢去看苏小乞一眼了。
“我……我们……我们是灵道门的弟子……”寇辰的声音在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恐惧,让他感到畏惧的当然是欲要暴起杀人的苏小乞。
实力高低暂且不论,这股浓重的杀气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到过,就是他终日以折磨人取乐的父亲。
“灵道门?”众人同时惊呼出声。
沉重的压力霎时散去了,陈伯略有责怪的说道:“你们为什么不提前表明身份?”
“我们……”
苏小乞截口道:“我怕因为你们的愚蠢丢了命。”
陈伯的眼中隐现怒色,但很好的被他压制下去了,道:“我们哪里愚蠢?”
苏小乞冷笑道:“脑子不蠢怎会把我当做敌人?”
封住腿部穴道的林秀宁辩驳道:“你突然展现出那么强大的实力,任谁都会起疑心吧?”
苏小乞反问道:“那我为何要救你?”
“这……”
“如果我想要你死。”苏小乞冷哼一声,道:“你早死上百次了。”
“也许……也许……”林秀宁仍旧嘴硬,“也许是你想要图谋更多!”
苏小乞放声大笑,笑的流出了眼泪,抹了抹眼角,敛去笑容道:“镇远镖局有什么值得我动心的东西?你们现在和屎有什么分别?”
“你……”林秀宁几人的眼中燃起了怒火。
寇辰快步走到苏小乞身边,低声劝道:“你少说两句。”
苏小乞耸耸肩,走向一边,靠在了一棵树上。
陈伯几人敢怒不敢言,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还有很多事等着要去做,可就在陈伯想要为林秀宁包扎伤口时,林秀宁却止住了他的动作。她希望先为死去的人收殓尸身,没有棺材,只能草草埋掉,待送了镖,才能接死去的人归家了。
看到张贵的尸体被抬出,苏小乞目光动了一下,前一秒还欢声笑语,下一秒便冷似寒冰,任谁都会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陈伯三人并没有受多大的伤,身上染的也是敌人的血。林内的打扫一直是他们在动手,四名年轻人始终未动,寇辰倒是上去帮了忙。
对于修炼之人,挖个土坑根本不需要浪费多少时间,将镖局的人葬了,仅仅只用了一盏茶的工夫。
待诸事安排妥当,陈伯这才将目光转向死去的黑衣人,每揭开一个蒙住脸的黑布,他的心便不由自主的抽搐一下。一直到倒在乱木中的黑衣人,陈伯的手已经颤抖的使不出力了。
“您认识这个人?”跟在陈伯身边的寇辰开口问道。
黑衣人的修为少说有虚魄四重,越境杀敌对于苏小乞来说,仿佛成了一件寻常不过的事。
陈伯悲痛的点头,双唇颤抖的无比剧烈:“他……他是……他是我一手……一手教出来的……”
寇辰惊道:“什么?”
“脸上蒙块布,就以为别人认不出你?就能心安理得的将屠刀挥向曾经的朋友?
你们……”陈伯悲叹口气,伸手缓缓合上黑衣人震骇无比的双眼。
“这里很多人都是镇远镖局曾经的镖师。”陈伯艰难的站起身,目光落在一具又一具尸体上,很多人都是死在了寇辰的手上,以及林秀宁的红缨枪下。
“他们……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寇辰十分的不理解。
陈伯悲伤道:“另投主,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已经由不得他们了。”
“镖车怎样了?”强忍疼痛的林秀宁恍然惊觉。
寇辰先一步冲到了篝火右侧两米处,用树枝遮起的镖车安然无恙,但拴在一旁的龙马却全部跪在了地上,双目紧闭。
陈伯匆匆赶来,左手撬开马嘴,右手伸入进去抹了一把,又将手放到鼻前闻了闻,松了口气,道:“不要紧,是中了迷药。”
“迷药?”寇辰困惑道:“我一直没睡,如果有人接近,我会立即知晓的。”
“迷药是给马喂食时投的。”苏小乞不知何时走到了两人身后,道:“曾在野外生存的马,比人更懂得辨别危险,想在夜里行刺,迷昏马是最好的选择。
这也就到了最重要的一个点,我们之中谁会是内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