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木门别院。
严冬腊月的天空飘荡着皑皑白雪,而别院中此时还依旧有人在外忙活着。
只见药圃内的吴普赤着厚实的双脚,小心翼翼俯身的用手探进雪地里摸索着,过了一会儿他便露出了自己招牌式的阳光笑容,心里暗道:看来今年这批新品种总算栽培成功了。
这时,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于是他回头望了过去。
来人约有十六岁左右,身长八尺,披散着头发,身着棉质披风,内衬青色大褂,脚踩云头双脸鞋,最让人瞩目的是他那一双如雄鹰般尖锐的眸子,仿佛对视一眼就会让你喘不过气来,透着那么一股不屈和敏锐。
这人见了吴普之后,立刻见礼道:“二师兄,现在已是寒冬腊月,如何还是赤着脚干活,切莫冻坏了。”
吴普笑了笑回道:“多谢仲达关心,我习练五行先天功已有小成,一时不碍事的,这批药苗是师父从南方千辛万苦寻来的,可得照顾好了才是。”
说着,他看见司马懿手上的书简,问道:“哦,方才去管师叔那里了吧?仲达真刻苦,看来这几年土门的传承也学了不少呢。”
司马懿笑道:“师兄见笑了,仲达天资鲁钝,是以常有不明之处需向管师叔他们请教,其实方才去土门山除了借书解惑,也是为了寻我二哥。”
吴普一听这话又是哈哈一笑,冲着草庐给他使了个眼色。
司马懿会意后立刻手抚额头道:“嗨!怪不得我四处都寻不到他,原来又跑到咱这里骗酒来了!”
吴普笑道:“仲达也不必过于怪责与他,其实这酒只要不贪杯的话,确实对他身体是有好处的,仲达既身为三弟,多劝劝便是了。”
司马懿无奈地笑了摇头,赶紧迈步进了草庐,刚一进去就闻到一股酸酸的酒味,不禁皱了皱眉头。
只见东边的合榻上,一名十八岁的青年身着襦服,头戴逍遥津,剑眉星目,端的是英俊潇洒,此时正手执一支酒樽斜卧在那里,从状态上来看已有些微醺。
司马懿见他还要拿起案几上的酒壶倒酒,于是赶紧上前按住了他的手说道:“二哥,这木山酒虽好,但切不可放纵狂饮啊!”
郭嘉看到司马懿来了,立刻笑道:“哦,仲达来了,你之前讲过的那句诗真好,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要喝就要喝个痛快才是!”说着就要挣开司马懿的手。
司马懿见状索性将酒壶一把拿开,驳道:“这大白天的哪有月啊,二哥怕是醉了吧。”
郭嘉坐起身子忽然神色一变,露出了一副深不可测的笑容:“嘿嘿,仲达真以为我醉了吗?”
这话说得司马懿不禁一愣,这几年他与郭嘉朝夕相处,非常了解当他每次他露出这副笑容时,都会有惊人之举或骇人之论,而且最厉害的是,在此之后他的修为都会突飞猛进,让人刮目相看。
所以,当司马懿见郭嘉这幅表情后一点儿也不敢怠慢,虚心道:“请二哥赐教。”
郭嘉却摇摇手指说道:“你猜猜看。”
司马懿无奈,只得想了想后回道:“莫非与二哥这几年一直钻研的《鬼谷子》有关?”
“很好,继续讲。”
“二哥最喜欢的兵法战策莫非有了新突破?”
“嗯,对了一半。”
“难道你连之前最不擅长的治国理政也有了突破?”
这时郭嘉却摇了摇头,随后说道:“你能猜到一半实属不易了,仲达果然机敏。”
司马懿佯怒道:“这样般兜圈子,莫非存心戏耍与我?”
郭嘉笑道:“嘿嘿,这几年你除了木门传承之外,土门的也没少修习,甚至连不外传的《鬼谷子》我也偷偷教过你一些吧,何必戏耍与你?只是…”
说道这里,郭嘉忽然脸色一正道:“我怀疑山门中的这部《鬼谷子》不全啊…”
“这…怎么可能?”司马懿闻言不禁脸色一变。
只见郭嘉继续道:“越是深入,我越是觉得山门中的藏本有所残缺,尤其是关天文术数的结合运用部分里面记述并不详实,甚至很少涉猎,以当年王诩(鬼谷子真名)先生的能耐,一定不至此!”
司马懿点了点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说道:“诶,不对啊,这跟你来此蹭酒有何关系?”
郭嘉立刻一副理所当然样子,戏谑道:“自然是多蹭些酒暖暖身子,精神头好些再去解惑啊,笨三弟!”说着就要伸手去夺司马懿手中的酒壶。
司马懿立刻一个闪躲,不服道:“这恐怕是二哥蹭酒的借口吧,我若信了才是真笨呢!”
郭嘉不服道:“嘿?为何益德师兄常常来取酒喝你不说,却怀疑你二哥故意酗酒呢?”
司马懿拨开郭嘉不断伸过来的手,笑道:“益德师兄喝的是金山酒,配方和你这个不一样,是用来行气活血的,对于寒冬练功是有好处的。”
郭嘉一边抢着酒壶一边回道:“胡说!都是吴师兄酿制的药酒,有何不同了?益德师兄喝的那种辛辣些你便说多饮有益,到我这里就变成蓄意蹭酒了,这才是借口呢!”
司马懿笑骂道:“二哥你还有脸说?上次你见木山酒不够喝了,偷偷混了益德师兄的金山酒进去,没饮两口你就昏过去了,还说不是蹭酒?”
“蹭酒?哈哈,是说我吗?”一个爽朗的声音忽然从草庐外传了进来。
打闹中的两人闻声望去,只见来人身长八尺,雄姿英发,一双铜铃似的大眼睛炯炯有神,而他的身旁也默默地跟来一位十八岁的青年,身材矮小,着兜帽棉披风,面容冷峻,当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看到司马懿和郭嘉时,不禁透出一股亲切之意来。
司马懿和郭嘉立刻上前见礼道:“益德师兄,大哥,你们如何一起来的?”
王极回道:“碰巧…”
张飞则是用大拇指了指自己说道:“王极师兄是来看望二位师弟的,我嘛…却不是蹭酒的,哈哈!”
郭嘉好奇道:“益德师兄来草庐竟然不讨酒喝,实在不寻常,就别卖关子了吧。”
张飞看了一眼王极后说道:“奉孝果然机智,方才师兄唤我去了趟王师伯那里,掌教命我通知各山门亲传弟子,今日午课取消,全部到地清殿集合,说有要事宣布,木门这里就交由仲达来代为传达吧。”
郭嘉听完之后托着下巴疑惑道:“这五年里山门可从无什么大事发生,不知师伯想要说什么啊?”
张飞笑了笑抱拳道:“多思无益,到时候就知道了,我是先来这里通知的,所以还得赶去其他山门,就不多叙了,告辞。”
说罢,张飞转身出门扬长而去。
郭嘉和司马懿见王极还在,立刻上前将他引进来坐下,一左一右地围着他问道:“大哥,掌教难道都没有告诉过你究竟何事吗?”
只见王极默默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只知…集会有事…二弟三弟…你们…快去准备…莫要误事…”
司马懿闻言这才看了看王极,突然发现他解下披风之后,身上竟已穿上了仪典必穿的得罗道袍,于是恍然道:“原来大哥是来怕我俩误事,早早穿戴好之后过来催促的。”
郭嘉见状立刻起身对王极和司马懿说道:“大哥三弟,奉孝这就回山门准备,咱们午时见。”
看着郭嘉离去之后,王极问司马懿道:“华师叔…回山了吗?”
司马懿摇了摇头:“还没有,上个月下山之后至今未归。”
王极神色黯然道:“让师叔…冒风雪…实在有愧…”
司马懿赶紧劝道:“大哥切莫这般多想,如是仲达出山,亦会不辞辛劳地帮大哥寻觅乾坤草的。”
王极看了看司马懿,想说什么,但却不知从何说起。
司马懿见天色离午时已不早了,于是招呼道:“大哥在此稍坐烤烤火,我这就去通知二师兄和三师兄,让他们也准备一下。”
……
午时三刻,五行观的地清殿顶早已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芒,殿外雪花欢快飞舞的场景和殿内庄严肃穆的气氛一动一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时,五行观所有的亲传弟子分坐在五个方向,中间的三个席位上,掌教王俊居中而坐,其身后一左一右分别是金门祭酒王养年以及土门祭酒管宁。
王俊环顾四周,见众弟子已纷纷取齐,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道:“今日暂休午课,是想告知大家一件事,希望大家铭记于心。”
说着,他伸出一根手指继续道:“一个月后,你们将进行为期三天的五行祭人选考核,最终,各门会推送一人参加传承大典,其余所有弟子观礼,而在五行祭传承大典上被选中者将获得五行观的天道传承。”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亲传弟子都开始互相打量着,有的甚至窃窃私语起来。
王养年皱了皱眉,呵斥了一声后,所有弟子才又安静地注视着王俊。
只见他转头对管宁说道:“师弟,许师弟和华师弟已通知否?”
管宁回道:“回掌教,已吩咐飞羽童子传讯于二位师兄,相信他们这几日便可回山。”
王俊点了点头,又对众弟子说道:“此次五行祭后,山门会根据情况安排你们出师,也就是说,大家在山上修行的机会也许只有这些时间了,希望尔等能在这段日子里刻苦进取,方不负此番机缘。”
随后,王俊便散了集会让各门弟子回山准备。
司马懿出离了殿外,就见王极与郭嘉正在门口等他,于是回头向樊阿吴普知会了一声后便直径走向了两位义兄。
郭嘉说道:“大哥、三弟,此次五行祭考核各门都只能推选一人,料想应当是从咱们各山门的亲传弟子中挑选成绩最好的一个,有把握吗?”
王极沉默不语,似乎没有什么信心。
司马懿也是挠了挠头道:“这五年来虽说也下了不少功夫,但两位师兄们实乃奇才,仲达这两把刷子怕也只能垫底,二哥你呢?”
郭嘉叹了口气:“唉,如果只考核兵法战策尚可一搏,但门中文道传承甚广,定然不会仅仅考核一科,只怕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王极见二人颓然的样子,于是正了正神,鼓励道:“就算如此…也要力争!”
郭嘉听后眼睛一亮,附和道:“对!不尽力争取,怎知我等不行,咱一起努力!”
正说着,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三人放眼望去,只见所有水门的继传弟子纷纷在水门堂前将张角围了个水泄不通。
其中一人问道:“大师兄,掌教今日集会所言何事啊?连午课都暂时停休了。”
张角看了看周围同门期盼的眼神,忽又瞥见了不远处的司马懿三兄弟,于是故意将调门抬高了一点说道:“一个月后咱山门要开选拔出一人参加五行祭传承大典,到时候便有机会获得观中的天道传承啦。”
“哗…”众人闻言均纷纷惊叹。
这时,一个平日里经常讨好张角的弟子起哄道:“那…咱水门的人选岂不就是大师兄你嘛,哪里用得着再行考核啊!”
“就是就是…”
“说得也是…”
一时间,众弟子纷纷附和着,看来张角在水门众弟子中的威望还是很高。
张角故作自矜道:“多谢各位同门抬爱,说到底咱水门还有王师弟在,最终人选尚未可知,届时再见分晓吧!”
说着暗瞟了一眼王极,冷哼了一声之后便带着众弟子离去了。
郭嘉和司马懿见此情形不由心中愤然,均面有不愉之色。
王极却伸手按在两人肩膀上说道:“师兄之才…本在我之上…平日里…我不结交他们…是以…无妨…”
司马懿毕竟心智更加成熟些,于是点头道:“其实,我同意他最后半句话,最终人选尚未可知,届时再见分晓。大哥二哥,看来咱兄弟三人此次无论如何都要力争第一才是!”
“好!”
这一刻,仿佛这天地间无瑕的风雪便是见证…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华佗回到山门之后,为了督促三名亲传弟子,便一直留在观中,而司马懿也是趁此机会又好好地随华佗恶补了一下。
这天,木门所有的弟子均被召集在草庐之中。
华佗居中间高台而坐,其下首左右,第一排分别是樊阿、司马懿等亲传弟子,而继传弟子则纷纷围坐在他们身后。
只见他指了指坐榻前放着的陶瓮说道:“今日我木门集会,乃是要当众从此瓮中抽取考核题目。”
说着,司马懿便看了一眼那陶瓮,只见其大小足可放下一坛药酒,考题一定不少,不过这样也就保证了抽题的随机性和公平性。
果然,就听华佗继续道:“木门历来以医术传承为主,讲究对症施治,而治法更是多种多样,是以我从生平所见三百二十一种病症中挑选了七十二种,别分写在布帛之上包成团堆放于此瓮中,一会儿我从中抽题,取到哪个,便考哪个,最终取头两名进入下一轮考核。”
这下,众人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不知道华佗抽中的是哪一题,他们会不会解。
只见华佗的手先是伸进瓮中搅了搅,随后便缓缓捏出一团布帛,拆开之后看了一眼便又展开面向众人,朗声道:“外感热症。”
众弟子一时议论纷纷,觉得这道题倒确实符合现在的国情。
外感热症相当于都来张仲景后来根据《素问》中“人之伤于寒也,则为病热”而总结出的伤寒症了。
这种病放在今天也就是一种普通的流行性疾病,但对于这个年代来说,自汉灵帝元年开始,光中原一带就已爆发了四次,而在此期间得此病症者十有七死,可说是比较难治的疫病了。
华佗见众弟子已看清题目,于是对三位亲传弟子说道:“三炷香后,每人都交一份对症之策出来。”
“只有三炷香的时间?!”
“这…可能吗?”
底下的继传弟子们终于明白此题的不寻常。
要知道,伤寒症是所有因外感而引起疾病的总称,对治症状有很多种分类,三炷香内写出所有治法,可以说根本不可能。
接着,华佗拈出三支焚香,插在了草庐的香案上说道:“尔等速速开始,不得有误。”
此时,司马懿等三人面前的案几上,已放好了竹简和墨笔,身后的继传弟子们不禁围了过来。
只见樊阿先是思索了一阵,随后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关键点,于是自信地笑了笑后便开始写答案,他身后的继传弟子们不由暗暗赞叹,看来这二师兄到底是要比两位师弟更胜一筹了。
此时,香炉中的焚香已下去一半。
另一边,吴普本来一开始是摇头不语,面带犹豫之色的,似乎心中有答案但又不是十分肯定,此时见师兄已开始书写答案了,于是下只得了下决心,也开始提笔书写起来。
这一下,一直还未动笔的司马懿就变得格外显眼,虽说他本是现代人,对于伤寒的疗法并不陌生,但那是因为有很好的医疗环境和科技水平,而现在,自己也只能按这时候可以找到的方法去选择,之前知道的那些药到病除的对治手段基本上只能抓瞎,所以反而是落在了最后一个。
眼看着就剩最后半支香了,樊阿更是早已交卷,吴普似乎也写得差不多了,而司马懿却只能瞪着眼前空白的竹简发愣。
华佗见他这模样皱了皱问道:“仲达如何不写?难道要放弃这一轮考核?”
听闻此言司马懿不禁有些着恼,心里暗忖道:我哪里想要放弃了,只是我就算有答案,就这一卷竹简哪里够写,就算够写,哪里又写得完啊?这不是存心为难我吗?
想到这里,司马懿突然开了窍,不由转念一想,难道…师父就是故意如此?
对啊!
于是,司马懿也立刻抓起笔来,毫不犹豫地奋笔疾书起来。
现在樊阿和吴普均已呈上了自己的对症之策,看了一眼香炉,发觉只剩下一点儿了,都不由为司马懿暗暗捏了把汗。
而司马懿身后的继传弟子们也都纷纷投来了关注的目光,一时间,空气好像都凝固了,每个人似乎紧张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快看,香炉里的三炷香已经焚尽了!”底下的一名继传弟子突然说道。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香炉中一丝烟雾袅袅散去之后,果然再不见一点焚香的痕迹了。
于是华佗朗声宣道:“时间到!众人停笔!”
“交卷交卷!我写好了!”司马懿在华佗刚刚叫停后的一瞬间赶紧呈上了自己的竹简,同时暗暗舒了口气,感觉身在期末考场的最后一秒中一样,情急之下连自己前世考试的习惯用语都暴露了出来。
华佗见司马懿这副狼狈的样子,口中更是满嘴怪语,不禁瞪了他了一眼,问道:“可是要呈上对症之策乎?”
司马懿冷静下来也发现了自己言语中的不妥之处,歉声说道:“然也,然也…”
这下子,在场的所有弟子终于将心中的石头放下了,紧张的气氛也缓和了不少。
华佗依次看着樊阿等人交上来的竹简,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表情波动,这使得在场所有弟子都心里开始打起鼓来,难道三人的答案都不对吗?
当华佗最后放下司马懿的竹简之后,闭目思索了一阵,随后睁开了眼睛站起身来说道:“这轮的头等,判给樊阿!”
“樊师兄果然了不起啊!”
“对啊,跟了师父这么多年,到底是不同呀!”
众弟子一时间纷纷称赞不已。
吴普更是和大家一样,向樊阿行礼道:“祝贺二师兄先拔头筹,师弟佩服!”
司马懿虽然近期也很刻苦,但他心里也很清楚,在木门亲传弟子中自己确实还是与两位师兄有差距的,所以心中小小失落之后也对樊阿道了声祝贺。
樊阿见状,立即起身对在场众师兄弟回礼:“多谢!承让了!”
“好了,大家肃静!”华佗一摆手,草庐一时间又安静了下来。
只见华佗拿起樊阿的书简说道:“樊阿上书对症之策是助病患自身之正气以御外邪,最符合门中阴阳五行之道,而其具体手段以针灸为主,更是可以辩证对治,且药石易取,实乃上上之选。”
其实,樊阿答案的意思类似于肯定了人体自身的免疫力和抵抗力,以针灸的疗法辅助身体中的气机激发出这些祛除病菌的抗体,这样一来用药就会便得很少,而对身体的副作用也会降到最低。
更好地是施针灸术的条件也是最便利的,而他也最擅长针灸术,可以说樊阿已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而且更将医治之法追溯到人体之本源上了,所以其他任何的方法相比之下确实落了下风。
紧接着,华佗又同时拿起吴普与司马懿的竹简说道:“汝等二人对策中都用了不同的汤剂来诊疗病患,不过还是有所不同,不妨先讲出来让大家都听一下。”
按长幼顺序,吴普率先回道:“弟子这些年对于本草的研究虽略有小成,但此次考核之症却包含了不同的表象,对治的汤剂更是成百上千,是以我思前想后,只能想出小青龙汤为通治汤剂。”
“小青龙汤?…确实也只有这副方剂才可做到啊。”
“上千种汤剂的药性都能熟记运用,吴师兄了不起呀!”
所有弟子听到答案之后也纷纷表示赞服,就连华佗也是微笑着抚了抚胡须。
随即,司马懿答道:“弟子以桂枝汤、黄麻汤、白虎汤、小柴胡汤、理中汤、四逆汤及乌梅丸为辅,辩证对治表象而施太乙神针为主。”
“太乙神针?没听过啊…”
“桂枝汤?这些都是再普通不过的解表剂啊,就这几种汤剂岂可谓之通治?连我这继传弟子都知道此理,这算哪门子答案?”
一时间场上质疑之声不断。
华佗见在场的人如此反应,于是对司马懿说道:“仲达,汝将对症之策略微详解一番吧。”
司马懿缓缓起身道:“唯,众位师兄,太乙神针乃我祖上所传之针灸疗法,以气御真火,发雷实而激虚弱,与咱木门的五行指倒有些相通之处。”
接着,他走到场中央继续道:“至于为何就这几种汤剂便可通治,是因为众位并没有理解一件事情,那就是外感热症其实总结下来无非是六中辨法,只需辨明其脉理,以太乙神针施治辅之以方剂即可。”
华佗听完之后不由眼神一闪,想到了什么,而众弟子因为第一次听说,一时间都不做声,而是静待司马懿下文。
只见他伸出手边数边说道:“施症前,须辨明发病于阴脉或阳脉,共六中病理,分别是太阳、阳明、少阳、太阴、少阴、阙阴。”
“太阳者,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由于督脉总摄诸阳且维系元阳,卫阳郁而化热,故取穴时除太阳经穴外,尚需取督脉腧穴以清泻郁热。主要取穴为大杼、风府、风门、申脉、后溪、百会、大椎,针以泻法,辅之以桂枝汤对中风,黄麻汤对伤寒。”
“阳明者,脉大,病证满、实,单针不灸,施以泻法,主要取穴为曲池、合谷、足三里、内庭、天枢、复溜、大椎、大肠俞等,辅之以白虎汤。”
“少阳者,脉弦,口苦,咽干,目眩也,当以解表清里,和解少阳为法,主要取穴为足临泣、外关、大椎、风池、期门、太冲等,辅之以小柴胡汤。”
“太阴者,脉弱,腹满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时腹自痛,当温扶中阳,运化寒湿,主要取穴为中脘、神阙、天枢、脾俞、足三里、阴陵泉等,辅之以理中汤。”
“少阴者,脉细微,但欲寐,少阴寒化则重灸,少阴热化则清补,主要取穴为关元、气海、神阙、肾俞、命门、太溪、神门、三阴交等,辅之以四逆汤。”
“阙阴者,消渴,气上撞心,心中疼热,饥而不欲食,食则吐蛔,下之利不止,当以疏调气血、泻热降逆、柔肝和胃,随症治之,主要取穴为太冲、合谷、内关、大陵、巨阙、足三里、中脘等,辅之以乌梅丸。”
樊阿是场上最擅长针灸术的,吴普最通本草方剂,二人听完之后细细思量,越发觉得这种对症之策才是真正的完美答案,不禁又对自己这个小师弟刮目相看起来。
而在场的其他继传弟子们更是听得都傻了,有的不住喃喃道:“原来还可如此对治…”
这下子谁也说不好哪个答案更为上乘了,连华佗也坐在席上陷入了沉思。
少倾,华佗复又站起,宣道:“吴普献小青龙汤的确可通治症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能准确想出这法子实在难得,只可惜其药理药性有些大材小用了,而仲达的对策虽完美,却用了本门之外的传承…不过,对症施治,最终是受益于病患并非技艺,所以仲达之策判为次等,由他和樊阿进入下一轮考核。”
“哇!小师弟出息啊~”
“嘿嘿,我早看出他有不凡之处呐!”
“恭喜仲达师弟啊!”
一时间,司马懿被众人的祝贺声所包围,但他却听不太清楚了。
因为他心里只有暗自庆幸,要不是这次考的是类似风寒病的症状,要不是华佗只给了很短的时候作答,自己也不会被逼着想到张仲景《伤寒论》的六经辨证,若说胜出实属侥幸。
随后,华佗双手虚按,正色道:“大家安静,下面说最后一道题目,三天后未时初刻,你二人须将麻沸散的方子写好呈上来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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