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当然是有的……”
陈庚这句话说的漫不经心,却又胸有成竹。
“我妈名叫陈翠莲,今年五十八岁,家住北郢省胡川市……”
老妇人的姓名、住址,家中情况等等,陈庚几乎没有停顿的一口气介绍完,瞧他对妇人的熟悉程度,若说不是老妇人的儿子,谁也不会相信。
听完陈庚的这一番介绍,老妇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和他一起的那伙人神色也很精彩,震惊中带有疑惑。因为陈庚说的句句不差,更为关键的是,有好多细节竟连他们这伙人也并不清楚,比如说老妇人中年丧偶这件事。
他们这些人天南地北的聚在一起,贩卖人口,绑架幼儿,为的无非也就是个“财”字,彼此之间虽然认识了好长时间,但远远谈不到熟悉。况且,身上背负如此重案,谁没有一些秘密?几人伙同作案,彼此之间也只是知道个大概,谁也不会闲着没事干去查对方的底,只要能够确定不是警方的卧底也就足够,其余之事自然有专人负责,也用不着他们操心,陈庚这番话出口,其他几人面面相觑,心中甚至怀疑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年轻人或许真是老妇人的儿子也说不定。
老妇人此刻不仅仅是吃惊,简直有些惊骇了。自己中年丧偶,育有两子,生于东北,这些事原本都非常隐秘,这个年轻人又是从何得知的?难不成对方早就查明了自己的身份,之所以迟迟没有揭发,就是在等这样一个机会?
年轻队长却是皱了皱眉,脸上第一次露出一丝凝重。他挥手招过一名巡警,低声说道:“查一下这个人说的话,看胡川市有没有一个名叫陈翠莲的女人……等等,再查一下这个名叫陈庚的年轻人……”
说完这番话,队长冷冷的看了陈庚他们一眼,转头对着自己的下属说道:“把这些人全都带回警局……”
他话音未落,刚才还死命抓着苏丹不放的那个中年男人竟是撒腿就跑,原本混在人群中观看事态发展的那些同伙一看势头不对,心中一慌,竟也跟着中年人狂奔起来。
老妇人一看这阵仗,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喃喃低语了一声:“完了……”
从年轻队长的表情来看,好像他并没有觉得有多么吃惊,只是神情更冷了一些。看到这几人落荒而逃,他并未出声,只是跟着他同来的那四个人身形却如闪电般掠了出去,那个身材极为壮硕的中年汉子动作尤其矫健,本来像他这种身形之人,很难以灵敏见长,但这个人却不然,身体壮硕如牛,动作却敏捷的像头豹子。
对方有七个人,分为七个方向,而警方这边仅有四人,虽然有两名巡警在场,但这时候多少有些愣神,根本就没反应过来。若是寻常警察,即便是身手高超,顶多也只能抓四个人回来,但奇怪的是,十多分钟以后,当四个警察再次出现时,这七人竟全部落网,一个也没能逃出去。
“带走……”
年轻队长挥了挥手,连同陈庚和那名少妇苏丹在内,众人全都被押到了距离火车站不远处的一个派出所里。
“列公子,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怎么又回所里来了?呃……这几位是?”
刚踏入派出所的大门,一个头发花白,精神还算矍铄的老人便笑眯眯的走了过来,而当他看清楚年轻队长身后的这帮人时,神情多少有些错愕。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大人也有孩子,更离奇的是穿着千奇百怪,有些看起来像职业人士,有些像是民工,还有个头发染得分不出颜色的看着更像是个街头小混混。
“刘所长,这些人身份大是可疑,我怀疑他们之中有些可能和贩卖人口有关,不得已全都带了回来。你帮忙找一下鉴定科的人,我想确认一下他们的身份。”
年轻队长语气冷静,说话不急不躁,哪里还有半分迷糊?
“啊?如果真是这样,那列公子可是立大功了……你稍等一下,我这就去找人。”
陈庚一直陪在苏丹身边,这女人今天受了太大的刺激,精神多少有些萎靡,而且自这件事发生后,她好像对谁都抱有戒备之意。虽然明知道今天若非陈庚帮忙,自己和孩子不免遭了这些人的毒手,可现在,她看谁都好像是别有用心。
陈庚此刻的注意力根本就没放在她身上,让陈庚感到有些好笑的是刚才那个老人和这个年轻队长之间的对话以及两人彼此之间的态度。
从称呼来看,老人应该是这个派出所的所长,而年轻人则只是一个小小的队长,只不过从态度来看,反倒是年轻人的身份更为尊贵一些,那个所长的语气之中多少有些谄谀的成分,从他的称呼中就可以听出来。
“列公子”?如今又不是古代,人和人之间的称呼也多种多样,但不管是谁,都很难称对方为“公子”,只能说明这个年轻人背景极大,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恐怕是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几人被带到了一间不小的屋子里,灯光有些昏暗,因为屋中长时间没有进过人,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霉味,气温也比较低。其他人倒还没什么,苏丹怀中的孩子却有些受不了,低呼了几句“妈妈我冷……”
可怜这个在生活上如白痴一般的少妇实在也没穿多少衣服,陈庚微微叹了口气,脱下自己的外套递了过去。
少妇先是一惊,本想拒绝,但无奈孩子实在冻得厉害,稍一犹豫,接过了衣服,低低的说了声“谢谢。”
事已至此,老妇人等一行人自知无法幸免——连他们的身份证全都是伪造的,警察一查便能查出来,所以他们全都恶狠狠的盯着陈庚。若非屋子外面还站着两个警察,恐怕这些人早就冲上来痛打陈庚一顿——今日之事之所以败露,全都是拜陈庚所赐,自己这些人走南闯北了这么多年,竟然被这小子下了绊子给阴了一下,心中如何能不怨怒?
看着对方那杀人的眼神,陈庚却仍是神色淡淡,好像丝毫都没将这些人放在心上。良久之后,还是那个老妇人先开了口。
“今日之事我们认栽。不过有一件事我始终想不通,你是如何知道我这么多事的?”
屋外刮起了大风,吹得院子中央的那杆红旗烈烈作响,就在这有些肃杀的气氛中,陈庚缓缓的开口说道:“你是我妈,你的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老妇人一窒,冷“哼”了一声,怒声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演戏?看来我猜的没错,你果真是‘南六子’那个老不死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