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嗤”之声不绝于耳,眨眼间,潘子已刺出不下百十剑,狭小的空间里,闪电般的亮光交织成一层层密密的网,木质的筷子已变成一支小“火把”,无数道剑气将室内的一切东西都切割成齑粉。
两道截然不同的剑意不断的接触、碰撞,结实的地板上横七竖八的布满了密密的剑痕。潘子眉头微皱,他并未尽全力,想来对方亦是如此,但即便这样,以自己对剑道的修为和理解,百多道剑气凝神刺出,对方那层厚厚的“龟壳”竟然仍是结实无比,没有丝毫崩裂的痕迹,这点让他多少有些意外。潘子不得不承认,不管花若离心性如何懦弱,但他的防守的确是天衣无缝,那层厚厚的由剑意凝结成的巨网结实的有些出乎意料。
下一刻,潘子站起身,丢掉已经燃成灰烬的那根筷子,缓缓背后抽出一柄极其细长的铁剑,和苏二的那柄宽阔的大剑相比,潘子的这柄剑就像一根长针。没人知道他的剑原本藏于何处,只是看他的动作,似乎这剑一直都藏于他的身体之内。
“‘诡刺’,这把邪剑竟然一直在你手里,还真是让人吃惊。神剑潘溪晨的贴身佩剑竟是天下第一邪剑,若是说出去,怕没多少人会相信。看来江湖传言每多不实之处,都说你持身极正,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听着对方的嘲讽,潘子脸上神色不变,他冷笑一声,道:“剑本身并无正邪之分,关键是看拿在谁的手里。似你这等心性之人,又岂会明白?越复杂的道理其实越简单,由繁入简,同时也是剑道的真谛。据说你拿的是正道排行第六的‘天罚’剑,我今天正想见识一下。”
花若离笑笑,他的面孔在无数道剑意的包围下看着有些扭曲,清风徐来,他的右手里出现一把大剑,剑长四尺六寸,宽一尺,明亮的剑锋上刻着繁复的花纹,有深灰色的雾气氤氲其上,正是名为天罚的正道第六剑。
一窄一宽,一邪一正,两柄剑被握在不同的两人之中,紫气和灰色气雾相互交织,其间有无数的电光流转,两人的气势均已提升到巅峰。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是石破天惊。
高手之间的比拼,前期的交手都是准备和试探,他们往往在一招间便能分出胜负,潘子和花若离两人气势不断攀升,虽然仍处于对峙状态,但剑意之间的交相碰撞已进行了无数次。此战并非比试,胜的那个活着,败的那个只有死路一条。
……
……
回到冰海后已是半夜时分,陈庚美美的睡了一觉,虽然伤势并未好转,但些许的疲惫却一扫而空。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他神清气爽的出了门,约好冯可惠一道吃早饭。
天降大雪,气温骤降,无论上班的还是打工的,起床时间比平时都要晚了一些。这次出任务,冯可惠受了些伤,虽然不是很严重,但精神上却遭受了极大的压力。去医院做了检查,在局长的安排下又见了一位心理医生,坚决拒绝了医生让她入院治疗的建议,回家后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睡了一觉,醒来后就接到陈庚的电话。
接到陈庚的电话,冯可惠并未感到丝毫意外。他知道陈庚一旦到了冰海,一定会给她打电话,只是没想到他来的会这么快。
在市中心的天元商厦下面,两人见了面。
“你来了?”
冯可惠恬静的笑了笑,眸子里有着罕见的温柔。
陈庚点点头。
美女警官向前一步,很自然的挽住了他的胳膊,问道:“事情都解决了?”
“嗯,巴托克废了,我想他很难活着离开神州。”
冯可惠没有再问,陈庚也不再开口。两人相携着并肩来到一个小吃摊,是冰海特有的杂粮饼和甜菜汤。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他们开始沉默着吃饭。
冯可惠吃的很少,大多数时间她都抬头看着陈庚吃喝,看到对方嘴角的食物残粒,冯可惠轻轻替他拭去,陈庚没有阻拦。
“我看你受了伤,严不严重?”
看着陈庚吃完,美女警官轻声问了一句。
“没什么,不过有些麻烦。乔治·巴托克已成过去,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意思?”
“做刑警实在有些危险,有没有考虑过换个职业?”
冯可惠盯着他看了半晌,微微一笑,道:“除了刑警,我还能干什么?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女子,不像那些女强人总想着要高人一头,对于警察这个职业我很满意,也从未想过换一个职业……”
陈庚低下头,他很少关心过别人,和他在一起交往的人大多都有自保的能力,不管是老唐也好,几位义子也罢,他在或不在都没什么区别。可冯可惠不同,虽然她的身手在常人眼里已经极为出众,但和陈庚接触的这些人相比,根本不在一个层次,自己又不能时时在她身边,以后万一再出现类似的事情,恐怕也很难护得她周全。
“放心吧,我不会再那么冲动。从中州回来后,我明白这世上有很多事并不是靠着一腔热血就能解决的,这次若不是你,我们这些人恐怕早就命丧中州,所以我以后会尽量小心。”
“嗯。”
“你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继续做你那个‘很有前途的救火员’”?
“呃……”
陈庚挠挠头。
冯可惠“噗嗤”一笑,有着说不出的娇媚,她掠了掠额前的刘海,渐渐收敛了笑意。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的世界我也很难明白,但你应该是一个很难定性的人,所以我想,你不可能呆在冰海太久……”
冯可惠脸有些发红,她顿了顿,低声又道:“可我已经二十七岁了,过了今年就是二十八岁……”
陈庚有些愣神,弄不明白对方突然提及年龄是什么意思。他有些疑惑的眨眨眼睛,“所以?”
“……你打算什么时候向我求婚?”
“啊?”
这真是一个预料之外的问题,这句话甚至比王某的那杆枪更令人难以抵挡。陈庚面红耳赤,呐呐难言。
“还是说你从未打算向我求婚?”
冯可惠咬着嘴唇,眼睛变得极其明亮。
她本就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孩子,外柔内刚。她就像一枚蒙尘多年的珍珠,经过十多年的坎坷磨砺之后,那些蒙在其上的灰尘早已被擦拭一空,如今变得明亮而璀璨。
老唐一直挖苦陈庚不会泡妞,就连老三也就此事嘲笑过他,菟丝那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女神级人物,上着杆子倒追陈庚,却吓得他落荒而逃;亚特兰蒂斯的那个阿盖,无论智慧还是美貌,都是这世上数一数二的女子,可陈庚和人家相处了三个月,彼此之间都有好感,他却像个木头般的硬是没有开口……
除了小瑞,他好像从来都不曾主动追求过任何一个女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小瑞出事后,他很难下定决心再经历一段感情,所以在情感问题上,他历来都会逃避,可现在,冯可惠的一句话将他逼入了死角,陈庚一时间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坦白说,除了小瑞,冯可惠是他这漫长的一生中遇到的唯一一个自己喜爱的女孩子,喜爱和喜欢虽然只差一个字,可意思相差甚远。他告诉过冯可惠,自己将要忘记过去重新生活,但遗留在灵魂深处的那些印记,可不是相忘就能忘记的了的,说到底,他仍没有丝毫信心去经历一段真正的爱情,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
陈庚甚至有些后悔今天约冯可惠出来,就在他为难的当口,美女警官又笑了起来,她脸蛋红扑扑的极为可爱,那条天蓝色围巾映衬的她的脸颊洁白如奶酪。
“今天算是一次演习,等下次我再问这句话的时候,希望你已经做好了准备。”
毫无疑问,美女警官绝对是一个聪明绝顶的女人,尤其是在感情上。她看出了陈庚的为难,虽然自己心中多少有些难过,但仍很巧妙的给了陈庚一个台阶下。但不管她掩饰的有多好,陈庚仍看到了女子眸子中那掩藏着的细碎的忧伤,这让他有些难过。
沉默半晌,陈庚说道:“我是一个大事不糊涂的人,但对于感情,我实在谈不上有太多的经验,我的沉默并不是拒绝,只是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我这一生经历过太多的事,背负着太多的秘密,肩负着太多人的愿望,这让我很难有时间静下心来思考自己的事。不瞒你说,听到这句话我是欢喜的,我不曾想到你是如此勇敢的一个女孩子,所以我打算,等此间事了,我会向你求婚。”
陈庚说的很认真,他的这番话已然透露出一些秘密,只可惜此刻的冯可惠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击昏了头脑,并没有丝毫察觉。
她右手轻覆在陈庚的手背上,女子的手指有些冰凉,纤细如春葱般修长的手指看着就像白玉般漂亮,陈庚心中一动,刚想开口,神情瞬间一变。
有些粗暴的站起身,他的眼神变得极为寒冷,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找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