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语气有点像是在说她土包子,移民村哪需要自己带孩子的呀。他们嘀咕了两句后叮嘱了一些护理事项,然后很快走掉了。牧晴坐在床边等琳达苏醒过来。
琳达是顺产,伤口医院已经处理过了,他们说每天都会过来帮她换药。另外食堂每天也会送月子餐过来,小孩送走了更不必操心,所以牧晴只需要扶她上一下厕所,陪着聊聊天疏导一下情绪而已,轻松得很。
半个小时之后琳达的嘴唇动了动,她嚷着口渴,牧晴马上把准备好的温开水拿了过来,用勺子喂了她几口,她用力咽下去后,茫然地四处看看:“我在哪里?孩子呢?”
牧晴告诉她:“你已经回家了,孩子在医院,过几天会送到育儿中心。”
琳达有些失望:“可是我还没见过他,你见过吗?”
牧晴摇头:“他们不告诉我孩子的情况,也不让我看,所以我连男孩女孩都不知道。你以前也是这样吗?”
琳达摇头,一脸忧郁:“我都没见到。我甚至没听见孩子哭。”
这个……牧晴想说自己也没听见,可是她害怕说出来了琳达心里会更不痛快,所以转移了话题:“你饿不饿?我让食堂送餐过来。”
“哦。”琳达随意答应了一声,眼睛盯着天花板的灯发呆。
牧晴叫了餐后再去看她,发现她眼睛红红的,一副要哭的样子。牧晴走上前,递了纸巾给她:“你怎么了?现在应该感觉轻松才是,要不然我给你放点音乐?”
琳达声音哽咽:“我就是感觉自己一无所有,什么都没了……前几天至少还有个孩子。”
“这个……”牧晴琢磨了一下:“现在你也有孩子,只是不用自己带而已,你实在想他,可以跟育儿中心的人说说,你去看看呀。”
琳达摇头:“不可能的,移民村里生下来的孩子,几乎是见不到的。”
牧晴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停尸间里那些泛着金属光泽的盒子,心里生起了一个可怕的想法,移民村的孩子根本就不在育儿中心,他们全都死于N—17,全都变成了诡异可怕的尸体。甚至是琳达的孩子也会死去。
她沉默的时候,琳达还在诉说:“昨天孩子还在我的肚子里面伸胳膊伸腿,这会儿空空落落的。”
这时,餐盒已经送到了,牧晴下楼去拿,打开一看,就一碗鸡汤加若干小菜,还有一小碗意大利面,加上若干水果,搭配得当,营养十足。而牧晴自己的是杂酱面加上鲜榨果汁,虽然简单,可是闻起来却很香。
牧晴端上去,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琳达有一搭没一搭地吃了两口,牧晴在旁边劝慰她:“你得多吃一些,这样身体才恢复得快,月子坐好了,身体才不会出现后遗症。”
这些都是她以前从女同事那里听来的,可是这些话却听得琳达直撇嘴:“只有你们中国人才有做月子的做法,我们那里的女人生了就能出门,包括喝冷水,洗澡逛街都没问题。”
牧晴哼了一声:“所以你没发现吗?你们这些欧美国家的女人老得快呀。少女时期的美只能持续短短的时间,一旦生了孩子,迅速变成体型臃肿的大妈状,这就是没做月子的后果。”
琳达听得很不满,但是在你一句我一句的氛围里也吃了小半碗鸡汤,挟了两筷子菜,然后扶着桌子说自己要上厕所。牧晴马上过来扶她,一折腾又是十几分钟。
好不容易等她躺下了,牧晴才匆匆扒拉了几口已经冷掉的杂酱面,再一看琳达已经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她手忙脚乱收拾了桌子,这才倒了杯茶去楼顶透透气。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琳达根本没睡着,她在牧晴离开后,迅速从床上爬了起来,艰难地下了床,连外套都没披一件就往楼下走去,她想去医院看看孩子,毕竟现在那个孩子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可是,她刚刚走到楼下,就被巡逻的保安发现了,他们大声斥责了她,让她赶紧回去,说黎世提已经下令了,说她才生了孩子应该好好休息。正嚷嚷着,牧晴听见声音,飞速从楼上跑下来,一把拽住琳达的胳膊:“你疯了吗?你伤口还在流血,怎么可以出门?”
琳达可怜巴巴地看了她一眼:“我就是想去看看孩子。我一次也没见过。”
保安一脸严肃:“快点回去吧。”说话的时候,他手里的电棍一直紧紧地拽着,牧晴毫不怀疑,或是琳达强行要去,保安肯定能将那玩意招呼在她身上。
牧晴拉了她一把:“走吧,等医生来了,我们问问再说。”
琳达不情不愿地回去了,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躺在床上一句话也不说,一脸憔悴的样子和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女人判若两人。
当天晚上,医生没来,琳达晚上只吃了一点点小米粥和牛奶。第二天早上,医生还是没来,琳达推开了早饭,说自己不饿。一直等到临近中午时,终于盼来了一位医生。
琳达马上说明了自己的意思:“我就是看一眼,不做别的。”
医生看了她一眼,继续换药:“孩子挺好的,现在害怕细菌感染,所以不能探视。”
“啊,我们就在外面看看也不行吗?”牧晴追问道。
医生耸耸肩膀:“抱歉,这个我们做不了主,你可以去问问黎世提先生。”
医生换好了药,拎着药箱离开了别墅,牧晴看着琳达难受的样子,低声问:“你真的想去看孩子?”
琳达眼睛一亮看向她:“你能帮我去找黎世提先生求情吗?”
“不,我不能。他最反感的就是违背规则。”牧晴说完后,琳达满脸浮现出失望的神色:“你不愿意帮我?”
牧晴摇头:“不,我的意思是说,下午我找个机会去医院看看吧,他们防着你,可是不会防我。”
琳达马上感激起来:“晴,你真好,你是我见过的人中,最好的一个。”
牧晴只是笑笑,哪有什么所谓的好人,除了自己真心相待的一个,她也懒得对别人付出。只不过……她也想知道这些婴孩的真相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