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晴飞速爬上车,经过几天的折腾,她已经操作得很熟练了,这会儿迅速发动了装载机,可并未折回,反而往西侧深处行进了。
她开了许久,沿途发现了若干具尸体,有的已经化成了白骨,还有的还是完整的躯体,牧晴每一具都仔细看过了,并没有发现艾丽莎与江恒的身影……当然,无法排除掉那几具白骨。
最后,在最后一具尸体前,她看到了罗安的身影,他静静地站在那里,面带怜悯地看着她:“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死的吗?”
“因为逃跑。”牧晴说起了自己猜测的可能。
罗安摇头:“他们的分被扣完了,自然也没有活的可能了,而你……”
他刷地一下重新开启了积分盘,牧晴看到了自己对应的那一行,原本的十分,如果又扣掉了整整四十!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是负三十分了。
牧晴觉得有些讽刺:“为什么要折腾我们?不就是死吗?随便你们吧。”
罗安摇了摇头,上前一步,低头看着她,好几秒后才缓缓地说:“别人都可以死,可是你不能。只要今天你完了工作,就能活下来,我们回去,好不好?”
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悲痛,他压低了声音:“我姐姐没你这么幸运,她来了这里后,为了让我活下来,没能从谷底出来,我连尸体都不能替她收。她也和这些人一样,暴尸荒野,无家可归。”
牧晴本是绝望,可是看到他的眼神后,却心底一颤,罗安是真诚的,这个看似神秘的少年,心底与自己一样,隐藏了许多伤痛……
“你记住我的话。隐忍,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要积够分数,走出这里。”罗安说这话的时候,眼里亮晶晶的。末了,他推开牧晴:“你快回去吧,趁现在还有弥补的时间。”
牧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上了车,但是看着窗外他那形单影只的样子,心里格外难过,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谁都是孤独地死扛。
牧晴落寞地把车开了出去,令人惊讶的是,达瓦没有批评她,倒是安排了许多活给她做,牧晴没有反抗,一刻不停歇,按照要求,在天黑前完成了所有的工作。
一直到晚上坐月球车回舍,也没有发生任何状况,料想是自己今天下午超常发挥,赚得了三十分?也可能是罗安他们给自己放了水?
接下来的几天,牧晴平平稳稳地工作,没再做出格的事,而罗安也时常出现,弄出积分表让她看,牧晴只觉得现实有点讽刺,就算一天有三十的积分,十天三百,百天三千,要积到五千,就是整整半年。而且这还得保证不犯错误。
她也留意了一下别人的,貌似最多积分的人,已经有四千多分了,她现在理解为什么他们对自己不理不睬的。谁愿意为了搭讪减掉分数呢?分数可是等于希望啊。
“这个人,为什么一天十积分?”牧晴不解地问。
罗安皱眉:“他们做的是最苦也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清理。”
牧晴想到了自己掉落矿石时,拿了工具前后奔忙的地球人,点了点头没吱声,谁分到这个可算倒霉了……
在工作之余,牧晴唯一坚持的事情就是记日记,记录每天简单的日常,也补记之前的日子,从来到谷底到进入荒原,把自己能够想到的全部记下来。
她害怕这些日记会消失,每天都会费尽心力地藏起它们,不过唯一让人开心的是,第二天它们都会好好地在自己藏着的地方,或者床铺里,或者饭盒下。无一例外。
数天后,当她的积分到达五百的时候,牧晴忽然发现了一件事,每天排队的时候,总有一位女性地球人挤了上来,与她肩并肩地站在一起,偶尔目光交汇时,也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感觉。
牧晴心生奇怪,暗暗猜测这人会不会是艾丽莎,可是根本找不到分辨的地方,这种工作服严防死守,每个人看起来都差不多,至于头发更是被牢牢地扎在了里面。
她纠结了好一会儿,想了个办法,早上临出门前,专门写下一张纸条,悄悄地藏在了衣服里。干活时也时不时检查着,直到傍晚排队时,悄悄趁着没有注意,将纸条塞入了女人的袖子里。
做这件的时候她很忐忑,有一种坐牢过程中,企图越狱的紧张感。当天晚上也是心里打鼓,猜测着对方有没有收到她的纸条,猜测着人家会不会回应。
第二天,她激动不已,干活的时候就在人群中寻找那女人的身影,还真别说,观察久了,倒是能从行动中观察出些许,那女人的动作,好像比其它人要快一些,清理的时候特别麻利,牧晴猜测她的分应该会高一些。
终于熬到了傍晚排队,牧晴故意站在了末尾,可是根本没看见那个女人,正当她失望的时候,那人匆匆地赶来了,气喘吁吁地挤在她的旁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她的手掌里塞了个东西。
牧晴的心脏狂跳起来,但是她仍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随着人群往前走,一直等到坐在月球车上,她才悄悄捏了一下手里的纸条,长舒了一口气。
回到舍区后,第一件是就是四处观测,看有没有被监视,自然是看不出名堂的,牧晴左思右想,唤出了床铺,俯趴在床上,悄悄用身体遮挡住,打开了纸条,上面行云流水地写了几长串英文,字迹非常潦草,像是匆忙之间写下了,纸条也皱皱巴巴的,看着就煎熬了很长时间才递出来。
她一下子瞄到了末尾,看清那个名字的时候激动了起来。Alisa……那人正是艾丽莎无疑!她没死,她还活着!
牧晴的英语专门学过,口语比较熟练,可是部分单词稍有一些生疏,这会儿扒拉着那一堆潦草的字符看了半天,才算翻译出了意思:我住在十一区13舍,在矿区做清理工,每天忙到吐血,分仍是快要被扣光了,我们想办法逃吧!他们想要绑架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