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姑娘神色凄苦:“家父新丧,守孝完毕,我也要嫁人了。。。人生从此别无他望,自然图不上什么他人的恩情了,一顿饭食而已,不用了。”
说到最后,王姑娘渐渐开始低声哭了起来。
灰色的人道:“此话说来尚早,你不是还没有嫁人吗?”
王姑娘道:“家父遗愿,不想坏了家父一世信名。”
灰色的人道:“为了一个虚无飘渺的清名,搭进自己此生的幸福,可是值的?”
王姑娘道:“这不是值不值的事,只是。。。”
灰色的人打断她道:“世上痴愚之人多矣,此事先放着不谈,王姑娘对于这个你将要的陈宝,可有什么了解?”
王姑娘想着那夜陈宝在自己身上的所作所为,心中顿生恶感。
但是余士期的遗言在那摆着,她也只能感叹一声无可奈何。
灰色的人又道:“那陈进喜说他的宝贝儿子,有病在身,那你可知道他具体得的什么病?”
那里陈进喜只是嘴上提了一句,具体得的什么病,并没有详说。
王姑娘抬起泪神,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灰色的人道:“那晚,陈宝只是在一旁下人来拔你的衣服,他自己在一旁,一直没有动手,你可知为何?”
王姑娘仿佛又想起那夜里发生的一切,急忙将身子缩了回去。
灰色的人安慰道:“你且莫怕,如今陈宝不在这儿,就是算这儿,我也不会让他再碰你分毫。他之所以没有亲自动手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的病。他是个阴人。”
王姑娘久未出阁,自然不知道阴人是什么意思。
灰色的人解释道:“阴人,天生不能人道。”
王姑娘道:“那夜我见他脸上神色疯狂,原以为是丧心病狂所致,不想还有这等隐疾,不过也好,下半辈子,虽是过不得心意,终还能留个干净的身子。”
灰色的人道:“你要是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
王姑娘问:“为何?”
灰色的人缓缓道出另一个故事:“在来这驿站之前,还有另一个王姑娘的故事,陈宝在老家也曾看上过一个王姓女子,一眼图上那女子的美貌,同样的法子迷晕了带回家中,只可惜那姓王的女子就不如王姑娘这样幸运了,她本来家中贫弱,更没有什么权势可言,陈家在当地的位置,几乎与土皇帝一般二无,她家中的人前来索要人,便被随便塞了两三件礼物,说是聘礼,简直敷衍了事,就被轰出门了,王家更是怕惹怒了陈家,之后更不敢再来要人了。”
“那王姓女子进了陈府,三天之后,就被人抬了出来,混身都 是鞭痕,奄奄一息。”
王姑娘惊恐地看着他:“难道是陈宝???”
灰色的人点了点头:“因为不能人道的原因,陈宝总是喜欢通过其它方式,来刺激自己兴奋,他的法子就油鞭抽打,你以为那晚他命人脱你衣物,是为了轻薄你吗?你可能没注意陈宝那堆肥肉身后,还藏着一条油鞭。”
王姑娘一直以为陈宝那夜是要污了自己的清白,居然没想到是
这样一个真相,当下一阵心惊肉跳。
灰色的人道:“那王姓女子被打成那样,你可知陈家对此事是怎么说的?”
王姑娘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他们说了什么?”
灰色的人道:“虽然出现了这种事,但整个陈家依然风平浪静,一切如初,平没有想掀起太大的波澜,陈府上上下下,对这个才入府三天的少夫人,只字不提,哦,对了,还不能称之为少夫人,他们府里的长辈对她们有一个专门的称谓是,那些陈家老者还给她们专门定了一个称谓。”
王姑娘问道:“是什么称呼。。。”
灰色的人说道:“试妻,在那王姓女子之前,已经有十七位试妻被抬出了陈府。陈宝的祖爷们之所以称她们为试妻的原因,那是因为他们都不认为陈宝是一个天生的阴人,只是得的一种病罢了,只要不停地娶试妻,他的病总有一天会好的。九代单传的一根独苗,要让一群老顽固相信他是个阴生,几乎比登天还难。只是后来这件事被有心人捅到了四大家眼前,陈进喜这才不得不带着陈宝赶赴四家合会。”
王姑娘心口一紧,她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躺在木板上被陈家人抬出陈府的样子,混身血痕,体无完肤。
她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灰色的人道:“那王姓女子死前,我见过她一面。可惜了一个多好的姑娘,陈家在之前就已经将她家人,赶到其它偏远的地方居住了,命如纸薄的她,死前连个收埋的本家人都没有见到。”
王姑娘整个人立时就像如同一朵枯萎的花一样,坐了下去,茫然地看着余士期的棺材,手伸进衣袖里像是紧紧地握着什么一样。或许她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跟她爹在地下团圆了吧。
灰色的人手上清光一闪,一把精致的小匕首,就出现在他的手中。
他仔细地打量着那匕首,称赞道:“好别致的小东西,可是要是用来自尽,真是浪费了。”
王姑娘见自己的匕首被抢,急忙站起来就要抢,那灰色的人明明站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可是她却是怎么都追不上。
在这小小的灵堂了里转了七八个圈子,始终都没能抢回匕首,连灰色的人衣角都没有碰到。
王姑娘累坐在地:“你。。你既然说我有恩于你,如今你的恩人只想图一个痛快的解脱,难道你还要看我死在陈宝的手里才开心?”
灰色的人不解地说道:“你大仇未报,现在说自尽是不是太早了点?”
王姑娘道:“大仇未报?”
她不明白这仇从何而来。
灰色的人问:“你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丧父之痛袭上心头:“父亲。。。他。。。。”
死在别人的枪尾上,这一向在武林道上是一种不怎么光彩的死法。
灰色的人道:“我如果说你父亲是被陈进喜用阴谋诡计害死的,你现在还会抢这把匕首去自尽么?”
王姑娘心头一震,抬头猛然问道:“阴谋诡计?”
灰色人道出此事真情:“陈进喜所用的枪,对外称之为暴雨梨花枪,其实
真正是的名字应该叫阴阳蝎尾枪。”
王姑娘对兵器也不是甚精通,急忙追问道:“蝎尾枪是什么枪?”
灰色人道:“阴阴蝎尾枪,有一阴一阳两个枪头,平时看着与寻常枪并没有无二致,但是在其枪尾有一个暗阁,暗阁里藏着另一个小枪头,枪尾刺中他人的一瞬间,小枪头弹出,穿体而过的瞬间,小枪头又缩了回去,故而常人只能看到一个枪尾穿身,却难以明了这其中的真相。”
王姑娘道:“我爹生前还时常称赞陈进喜枪法如神,这。。。怎么可能?”
灰色人道:“陈家祖上确实是枪法惊世,但越传到后面,一代就不如一代了,陈进喜为了保住陈家的江湖地位,近年以陈宝染病为由,久居老家不出世,平日里也很少与人交手,但只要一交手,陈进喜必然会用到这蝎尾枪,这些年只要敢去挑战他的人,最终都死在他的枪下, 所以虽然不怎么在江湖上露面,但陈家的枪,依然威震江湖。”
王姑娘咬着牙说道:“江湖名气,居然可以让一个人变得如此的卑鄙无耻!”
灰色人道:“这江湖真龙没几条,烂虾臭鳖倒一地都是,见多不怪而已。”
王姑娘恨恨地道:“他就是用这种法子杀了我爹!害得我爹身败名裂,整个阔刀盟,一夜之间,分崩离析!亏我爹还跟他立下要将我嫁入陈家的约定。”
灰色的人道:“以你对你爹的了解,你难道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爹明知道那陈宝的德性,怎么可能还会立下这种约定?”
余士期的死,让王姑娘的脑中已经忙得没有思考其它事情的空间,陈进喜当初说的事,她也没有细想,再加上陈进喜拿着余士期的名望做要挟,她更加不敢毁约了。
可是如今她才突然恍然大悟了起来:“难道!!!他骗了我!!!”
灰色的人点了点头:“能养出陈宝这种货色的爹,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王姑娘一双怒目圆瞪,此时她恨不得将陈进喜碎尸万断,只可惜她并没有什么武艺在身。
经历了这一切之后,她心思终于慎密了起来,怒归怒,她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没有搞清楚。
她向灰色的人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灰色的人轻松地说道:“为了帮你报仇而已。”
她现在看谁都是怀疑的神色:“可是我现在几乎没什么可以回报你的了。。。阔刀盟散了。”
灰色的人摇了摇头:“我说了,恩情已经欠下了,对我来说,一饭之恩,比天还大,虽然没吃饱,但这一桌子素食已经足够去换取陈进喜的人头了。”
王姑娘脸上还是有些担扰的神色,毕竟陈进易也非是易与之辈,她看不出来灰色的人修为高低,自然担心他为自己冒险。
“如果说只是为了顿饭,就让你为了我去冒险,我实在不忍心 你去对上陈进喜,要是有个万一,我于心难安,你能告诉我真相,我已经是千恩万谢了,仇,我可以等,今年报不成,就明年,总会有机会的。”
王姑娘一双玉手紧紧握在一起,那手都握得有些发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