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等许久,却并未等到传说中的斩立决或诛九族。甚至这件事根本与君威无关。
暴喝过后,终究只是上演了一出老古董崔大爷训斥小太监的戏码,这一通搅合,我也不敢再出头。我想那张脸一定妖孽异常,只是我终究无缘窥见。
又是一年踏秋时节,我再次出现在了太子的列席名单中,按理说太子对折辱我有这么深的执念,我应该行一百八十度跪拜礼,大呼皇恩浩荡,可我的内心却无比惆怅起来,去年的一幕还历历在目,我不怕当众小姐的炮灰,也不怕辱没相府的名声,我最怕的就是太子没有但!
经过一番心理斗争,我终于肉疼地下了决心,不去了。
父亲拍着我的肩膀,一脸欣慰:“瑾儿果然懂事了,知道相府丢不起这个人,干脆就不搅合,明智之举!”
哎,爹你给我站住,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必须得给我个交代,今天这话要不解释清楚我跟你急,我很想冲着躬身上车的父亲流利地喊出这一串话,奈何我确实没有一雪前耻的本事,只得咬着牙齿饮恨自认。
父亲临走之前特意交代管家一定看好我,这让以自觉自居的我颇为不快。看着父亲的马车渐行渐远,我的思绪也渐渐飘散开来,我无法想象缺席了我这样甘心受辱的对象,太子还会将矛头指向何处。而宴会又将朝着怎样的方向演变。
“大姐!”我正凝神深思,一阵女高音打破了我的思绪。
当我走到院里时,莲心已经撅起了屁股。
“你怎么现在才来啊!”莲心的语气中明显带着几分不耐。
我斜睨了眼她光滑雪白的屁股,不情愿地扯过一张草纸,在她屁股上用力地擦了起来。
“疼,哎,疼!”莲心夸张地叫喊着。我直接不予理会,将草纸一扔,直接走出了门口。我想我该有些脾气了,不能因为她年纪小就一味忍耐。
为什么别的小姐面对的都是琴棋书画,而我却每天要对着她的……我真想给自己心灵的窗口安上一面窗帘。否则,长期对着那个部位,我绝壁会长针眼的。
“哎,大小姐!”我的叛逆显然已经惊动了他人,我听到背后刘大管家的叫声,可我已经无心理会,硬是没做停留,径直出了大门。
“哟,这不是莲瑾妹妹吗。”
若是知道他在门外,打死我也不会出门的。我明知道他整日仰头艰辛,却故作刁难,高昂的额头丝毫没有低下半分:“来我家何事?”
荣寅没理会我的情绪,兀自在一旁搔首弄姿:“你没觉得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
“呸!”我响亮地啐了一声,一团白色的液体就落在了他的脸上,我盯着唾液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心情忽然低沉了起来,为什么我总不能像别的官宦小姐一样,即便愤怒至极,吐出来的也是徐徐清风,她们的生命中似乎从来不乏美感。而我,终究只是俗人一枚。
小泡泡在阳光的映射下正一点点地消融,我似乎可以听到那轻微的声音,它虽然是我自个儿的口腔废弃物,但沾在荣寅脸上,却连我这个主人也觉得邋遢。它不清澈,不明净,它也摆脱不了地心引力的束缚,慢慢蔓延,到荣寅脸颊边缘,幻化成一道长长的细丝。
我终究不体面,而我之所以唾弃荣寅是因为他比我还不体面。
在我的记忆中荣寅一直是皇亲中的败笔。他虽然血统高贵,但命格至贱,因为身形矮小,备受欺凌,对于那些以貌取人,恃强凌弱的家伙,我曾对他们几番愤慨,痛斥他们的可恶行径。尽管在群殴荣寅的热身运动中,我也会时不时地插两脚凑一下热闹。
荣寅的体型,注定他没资格悲伤,他若有颗玻璃心,也早就让我给淬稀碎了。
他自小就树立了唾面自干的吊丝形象,平日里大家不带他玩时,他总是在一旁用树枝掘着土,但凡有了热闹,小伙伴群涌而上时,他也绝不甘落后,豪迈地嗅一下鼻子,而后口齿不清地喊上一句便会撒开小短腿肆意狂奔,奔跑中,他会时不时伸出手撮一下裤腰,可每次狂奔,我总能将他的屁/眼沟看得清清楚楚。
随着年龄的增长,荣寅在王孙贵族中却名声大噪起来,虽然他身形依旧矮小,但这城中已经没有人能打得过他了,正因如此,他的性格似乎也越发孤傲冷漠起来,大概是童年时的阴影所致,我甚至害怕他想起我以往的种种恶行,对我进行报复。可令我惊讶的是,即便他对别人如何的冷漠,对我却是出奇的热情。娘说武林高手都要走火入魔的。蛇精病才是他们的归宿。
我对此深信不疑,因此我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与荣寅的友谊尽早走到尽头。
而今日他显然是有备而来,只见他头上别着一串新鲜茱萸,腰间戴着两朵娇菊。颇有过节的气氛。可我并未对他的菊花产生半分兴趣。我也不觉得他能温柔地为我插上茱萸,毕竟,身高是硬伤,我就是再娇羞,也tnd不可能低至尘埃。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祝愿他在贱并冷艳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而对于我的唾弃他显然不甘,我已经走远,他仍旧一个劲地在后面喊着:“莲瑾,我对你是真心的。”
“滚!”
“好吧,你看看我新创的帮会,念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入会只要998。”
“滚!”
“妈蛋,我找你妹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