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东军势如破竹一般攻城掠地,将西军彻底歼灭。毛利辉元、小西行长以及参加西军阵营的大名皆被抓获。德川家康命几人切腹自尽,并将人头摆在六条河原示众。
德川家康正式举行仪式,成为天皇和大明朝廷都认可的征夷大将军,成立江户幕府,并指定德川家光为下一任征夷大将军。
德川军大军包围大阪,丰臣军最后的抵抗势力也终于被彻底杀光。北政所宁宁和丰臣秀赖被一起押至德川家康的面前,只有几岁的丰臣秀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家康本意命北政所宁宁剖腹自尽,将丰臣秀赖斩首。
宁宁听到家康的处置,忽然不顾一起扑上前,尖叫道:“等一下,你不能杀我们!”
德川家康十分困惑,但是还是秘密听了宁宁的理由。结果十分出人意料,德川家康依旧按丰臣秀吉生前的意思,将孙女千姬嫁给丰臣秀赖,命北政所至江户做人质。基本上母子二人成为软禁生活,但是毕竟还是体面地活了下来。
谁也不知道宁宁究竟对德川家康讲了怎样的理由。
关原合战的战场打扫了整整三个月,无数尸首难以辨认,被合在一起埋入万人坑。
夜幕之中,忽然出现了一群鬼魅一般的阴阳术士,将无数符纸贴满了整个战场。随着血月升起,大地之中腾起了丝丝袅袅的紫雾,携裹着点点金砂一般的光点,犹如萤火虫一般飞舞着,渐渐凝聚到一处,凝成了一个痛苦嚎叫的人影,随着阴风不断摇曳涌动,又不断重新聚成人形,渐渐浮现出了岛津义弘的鬼面。
土御门泰福狞笑道:“鬼珊瑚是永生不死的!恭迎义弘大人归来!”
“父亲大人!”岛津家的继承人,岛津义弘的第三子,岛津忠恒扑上来,哭叫道,“明军将九州港占领了!伯父被德川家康勒令切腹,岛津家已经没有了——!”
荒原之上响起了一阵扭曲痛苦的嚎叫之声。
次年四月,大明援朝讨倭最后一批将士抵达大明境内。
万历皇帝举行了盛大的庆祝仪式,普天同庆,发《平倭诏》。诏书上庄严写道:“我国家仁恩浩荡,恭顺者无困不援;义武奋扬,跳梁者虽强必戮!”
倭寇主犯皆被押至午门外斩首,唯有一人例外,便是伊达成实。
伊达成实在锦衣卫大牢里穿着雪白的衣服,面向东方,望着窗口的光芒,坦然剖腹自尽。随后尸首甲胄皆获送还。
尽管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但是战争对大明亦带来了严重的后果。辽镇的兵力不足,短时间无法恢复。蒙古部落与建州女真努尔哈赤频频结盟,建立后金,急需休养生息的大明也再无余力干涉。
十年之后,在宗义智的不懈游走和努力之下,江户幕府和大明、朝鲜签订了合约,彻底结束了战争关系。
德川家康退位,以大御所自居。
德川家光继任征夷大将军,面对满目疮痍的东瀛一样感到无比困惑。
此起彼伏的内战,瘟疫,天草暴乱,每一个地方都是强盗横行,灾民成群,一旦入夜便没有办法安全地行走。这片土地就像是被诅咒了一般,似乎混乱永远不会终结。
在越后名为“亲不知子不知”的险地,德川家光终于找到了一直在带领众人开凿山路的长胜殿和越后众。工程极为艰巨,只能靠人力在悬崖之上开凿山壁。但是如果完成了,便可以得到安全的通往越后的道路。但是在路修通之前,德川家光也只能放弃车马,徒步走了好几日,才到了达谦信所在地方。
“母亲大人,为什么要修这条路?这条路修了十年了,让别的人去做,多陪一陪我不可以吗?”德川家光亲手奉上毛巾。
所有的家臣都感动中跪成一片,对谦信劝说道:“家光殿下一片孝心!请长胜殿重新考虑一下吧!”
谦信直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拭去尘土的面庞依旧是容光四射,艳丽无匹。
谦信柔声道:“家光,妈妈很多年前就和你的父亲大人约定好了,一定要修出这条路。当从这条路上走过的人们都可以面带微笑的时候,乱世才会真正结束。”
“但是,我有许多问题想要向母亲大人请教。关于如何才能做好天下的大将军,我一点儿也不知道。”德川家光困惑地问道,“为什么乱世已经结束了十年,天下还是这般模样?大家明明都已经很努力了,但是还是会有那么多暴民。浪人,野武士,水贼,倭寇,这些无法无天的恶贼就像是这片土地所患的恶疾一般,似乎永远也消灭不了。特别是九州!
不管怎么镇压,暴乱都好像无法平息!”
“家光,要让大家得到幸福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用自己的双手来建立自己的家园。”谦信温柔地说道,“永远不要去发动战争,因为杀戮到头来只会带来悲伤。人们心底的伤痛一旦造成,那便像是诅咒的烙印一般,世世代代都会记得这种痛苦,永远都不会消失,永远不会被受到伤害的人们原谅,即使是后悔也已经晚了。唯有努力地守护着大家,用双手去好好地抚平这片土地的伤疼,才可能将大家的悲伤再一次变成笑容。”
“我明白该怎么做了,母亲大人。”德川家光接过了铁锨,下定决心道,“不论有多么艰难,吾辈必定要将乱世终结!”
谦信欣慰道:“家光,妈妈一直深深相信,只有你可以做到!让大家的脸上都能露出真正的笑容吧,拜托了!”
次年,德川家光以强权政治而震惊天下。
德川家光先是修订武家诸法度,对诸侯施加“参勤交代”为义务的规定,各家大名都需要将家眷都送到京城生活,作为某种意义上的人质。各大名不分大小,除了按时汇报本家的工作,还要完成将军交代的政务。德川家光以此形式强化对大名和武士的管理,这样一来所有的大名在干什么、在什么地方、有多少财力、兵力全都一清二楚了。
同年,德川家光再次颁布政令,开始由德川幕府垄断长崎贸易的利益。
不论是驶抵萨摩、平户及其他任何之港口,交易必须在官员监管之下按照长崎之丝价,在长崎丝价未确定前,不准交易。这样一来,三岛倭寇的聚集地就全都被集中治理了。销赃变得十分困难,武力强大的各路海商也难以钻营,得到很好的控制。
四年后,德川家光完成了锁国政策,严格实施海禁。
除特许船只之外不许出海,一旦偷渡被抓,一律死刑。船主和船一并扣押。除特许之外,严禁倭人与外国贸易,禁止倭人与海外交往,驱逐外国商人和传教士出境。
至此,江户幕府进入了长达两百年闭关锁国的安定统治时期。而大明沿海倭患的历史,也随着东瀛海禁时代的开始而彻底终结。
后金。
没有人知道的地方,一座黑暗的营帐之中,传来了婴儿的啼哭之声。
土御门泰福望着头顶的血月,对努尔哈赤说道:“八王子皇太极乃是真正天命所归之人。”
努尔哈赤哈哈大笑,望着岛津家送来的机关甲胄,再看看刚出生的爱新觉罗·皇太极,昂首发出了无比猖狂的笑声。
大明因为朝鲜对倭用兵而大伤元气,再无能力进行远征。为了减轻对百姓的负担而举国大裁兵,从全国三百一十三万余驻军,直接削减为总兵力八十四万五千人。辽东军的兵力锐减只有朝鲜对倭用兵之前的四成,短期内难以复苏,已然对新生的后金国造不成威胁了。
“但是,如今的大明风调雨顺,如日中天。”土御门泰福郑重说道,“在黑龙王再次沉睡之前,是没有办法撼动大明的气运的。五十年后,大明将再一次面临气数将尽的浩劫。”
努尔哈赤的大笑声戛然而止。五十年后,能不能活到那么久啊?
土御门泰福森然笑道:“为了庆贺八王子的降生,就把这个珍贵无比的鬼珊瑚赠送给王子,作为护体的宝物吧!”
草原之上,戚家军的战鼓又再次响彻云霄。
一辆黑龙战车轰鸣着碾过草原,所过之处长草倒伏,蚂蚱惊飞。战车上的巨炮披着红衣,炮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车内不停传来小孩和女子的争抢嬉闹声:“你松手!让我来!”
咔嚓一声,舵轮折断。大人和小孩一起狂汗,黑龙战车冲上山头,高高飞了起来,又咣当一声巨响砸在一块巨石之上,炮座碎裂,万斤重的红衣大炮从车顶飞出,车轴和下甲板也立刻传来了崩裂的巨响。
小孩的尖叫、王思盈没心没肺的大笑声和戚继光心疼的惨叫一起响起,在大草原上远远飘荡开来。尚明月扶着额头呆在山头的罗伞下面,不敢去看。
阿市笑道:“这一下至少损失一万两银子。是算在谁的头上?”
尚明月道:“这还用问,从义乌进货,卖一船生丝去长崎吧!”
(全书完)
PS:《机斗大明朝》至此连载结束,感谢大家两年来的支持!下本书依然在8站,同样是机甲历史,不过是完全不同的配方和味道,希望能带给大家新的惊喜。休息休息,下月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