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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9 大战后的戚家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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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举子见气氛很好,大着胆子问道:“小姐的包袱如此沉重,如果信得过的话,不如让我们来帮你拿吧?”

顿时四周一片附和之声。

阿市摇头道:“承蒙好意,这是小女子本该承受的。”

“不知究竟是何物?”

“是一份要归还的失物。”

四周举子肃然起敬:“千里还失物,这样的事,怎么能让一个柔弱女子承受,而我等视而不见!”

登时抢着要替阿市拿过来。谁知入手才感到十分沉重,竟是一大块石头。车子一晃,包袱脱手砸在一人脚上。那书生登时一声大叫,眼泪都出来了。四周的人七手八脚将包袱捡起来都十分吃惊,想不到阿市抱着的是这么沉重的东西。一失手,包袱都滚到车下去了,马车也赶紧停了下来。

忽然旁边传来哈哈大笑之声,临近的马背之上,一名器宇轩昂的骑士已经被忍不住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举子们尴尬斥责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阁下当真是失礼之极!”

那骑士歉意道:“无意之过,还请勿怪!在下王名世,是浙江武举。几位公子明明不是习武之人,却人人带剑,因此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顿时几位书生都涨红了脸,不屑道:“少见多怪!我大明以文驭武,不带把剑哪能镇得住俗气!”

王名世微微一笑,以往是武官都不穿甲胄非得拿个折扇,现在是书生都带剑,以文驭武的内涵已悄然不同。王名世自马背之上一个镫里藏身,将包袱自地面捡了起来,也不禁吃了一惊,原来里面是石头。这几名书生的力气,实则还不如这位姑娘。

打量了一下阿市,虽然穿的十分朴素,却难掩举手投足之间精湛的礼法。虽然只是平常的眼神谈吐,四周书生都仿佛平白矮了半截,犹如她的家仆一般。若非出自极为高贵的名门大户的小姐,绝不可能有这等高贵的气质。这姑娘却带着这么沉重的一块石头,千里来还什么失物,若非身怀绝技,便是诚心修行之人。

王名世恭敬将包袱轻轻交还给阿市,正色道:“在下是浙江武解元,也希望能借小姐吉言,连中三元!”说罢也向各位书生连连致歉。

众书生听说他是浙江武解元,都不敢轻视。正好沿途照应,说起见闻。这个说仙游之战如何了得,那个说台州大捷是如何杀得倭寇望风而逃,戚家军居然无人阵亡,个个都说的好像亲眼所见一般。

阿市始终面带微笑,听着大家说得兴高采烈,问道:“戚家军裁军之后,不是已经不如辽东军了么?我听说,在蓟镇的戚家军也没有以前那么多兵力了。”

“小姐此言差矣。”王名世道,“小姐从登州来,所以只知道戚家军裁军之后,辽东军李成梁的铁岭卫是当朝第一强兵。但却不知,戚家军裁军之后,更强从前百倍,依旧不是辽东军可以望其项背。”

这个言论书生们都没听过,顿时都请王名世说下去。

王名世道:“戚家军当日血战仙游,收复福州,那平倭凯旋之日其实并不是声名鼎盛之时。大战之后戚家军裁军正军、义军将近二十余万,其中精锐也都随着各自营将升迁调任而天各一方。然而这一来,戚家军的声威非但未减,反而百倍于从前。若说裁军前戚家军有二十万,正军不足五万,当今戚家军便等于有百万。”

书生们稀罕道:“这是什么道理?”

王名世道:“战后天子封赏戚家军有功将士,功不可没者多达上百人。戚家军中昔日千户百户,如今皆是总兵、副总兵,指挥使、守备、参将、都督遍布我大明南北,皆以曾为戚家军为荣,依旧以戚家军之军法、要求来操练自己手下的新兵。昔日窝囊废一样的地方军户,如今全都被练成了半个戚家军。可以说如今我大明拥军数百万,无处不是戚家军!更别说我等将门子弟,无不以戚家军立志自勉,以熟读戚都护的兵书为良将之才。就是辽东李成梁家中教子,也是请了戚家军的师爷来学《纪效新书》。这是其一。”

书生们听得神往,都齐声道:“愿闻其二。”

王名世道:“戚家军裁军之后,便是最普通的返乡军士皆以戚家军之名而自豪自律,行走江湖锄强扶弱,人人都是好汉。什么市集里的地痞流氓,占山剪径的山贼,都被他们给灭了。在我们浙江最多卖货的货郎,行走乡里童叟无欺,人人都信得过。之前山头有悍匪出没,绑了人要赎金,官府无力缉拿。途径的货郎听说了,到山头点起烟墩,半日便有三十多货郎从四里赶来,三十条扁担就砸破寨门,杀得上百悍匪跪地求饶。”

四周听得纷纷叫好,许多旁边的人都凑过来伸长了耳朵。

“就算是再偏僻的地方,听到戚家军的好汉挑着担子来了,也都打开门请进来喝水。有什么纠纷,邻里谁当过戚家军,先请出来说话。因此戚家军的声威非但没有减弱,而是散入田间地头,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是其二。”

众人听得入迷,都争着问道:“还有其三么?”

“其三,你们知道青城么?”

众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

阿市却忽然道:“这位大哥,说的是库库和屯么?”

王名世挑起大拇指赞道:“这位小姐,有见识!”

随即赶在众书生脸红找地缝之前说道:“如今俺答正在修一座城,名叫库库和屯,意思是‘青色的城’。这个城在俺答被叫做‘三娘子城’,在我们大明九边,叫做‘归化城’。既然大家都要考取功名,这等国家大事不可不知。”

一干书生都听得连连点头,这可是长了见识。

王名世道:“这座城便是九边安宁的保证,但是风云诡变,不可不防。与库库和屯相对的,戚都护在蓟镇练兵,一面巩卫九边,一面辖制京营。京师东、西、北三个方向百里之地都在蓟镇守护之下。”

“戚家军建镇之初便有八万多人的官兵编制,不到半年便获得八方拥戴,现已拥军十万,军镇规模仅宣府、大同可比。实际上,戚家军正军的兵力比昔日还要多,只是兵员换了血。”

闽南的书生开心道:“有戚都护在的地方,就有戚家军!戚家军,永远是天下第一!”

大家都欢呼起来,呼声震天,彼此都吓了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马车边上聚了很多人在听他们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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