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枪声轰响声中,丁邦彦一声怒喝,杀手队瞬间四散,贴着墙根隐没入街巷躲避枪弹。一名杀手队高手如飞鸟般凌空跃起,满弦飞射,却看不到对手在哪里。便在这一瞬间,对面的自由斋部队也全都躲藏了起来。枪声从看不见的阴影中轰响,竟将那杀手队高手当空射杀。
“戚家军完蛋了!我阿狗,将讨取明国将军于仙游城中!”前田利家一声嚎叫,再次对着戚继光挺枪刺来。漫天火气都随着春日井堤之枪的枪风汇聚成一道呼啸的血盆大口,向着戚继光当头扑来。四周明军皆被嚎叫之声震慑,恐惧之中动弹不得。
戚继光丝毫不受嚎叫的影响,冷眼望着呼啸而来的凌厉枪影,大枪盘旋兜转盘旋护在身前,沉重的大枪拨动罡风,枪风竟如丝带一般柔软,如荷叶在狂风暴雨之中摇曳,却始终挺拔。
前田利家忽然感到用不上力,就像是刺中了一团棉絮,令他十分难受。
戚继光一声大喝,回敬一般反手一枪,将前田利家打得倒退几步,踉跄中几乎栽倒。
戚继光冷笑道:“人人都被你的一副狗脸骗了,你的武技并不是引爆烈焰,而是吸取强者之气,越是强者云集的地方,你便越战越勇。这个就叫做‘狗仗人势’吧?”
前田利家大怒,叫道:“狗仗人势又如何?我前田利家是不会被你击败的,你越强,我便也会越强!”
前田利家一枪刺来,戚继光轻轻用枪一拨,将春日井堤之枪轻松引开。前田利家收势不及,踉跄中紧急转身,大叫中用尽全力又是一枪刺来,面前忽然一声虎啸,将枪影震得粉碎。前田利家被震得两眼发黑,大枪茫然不知刺向了哪里。
喉咙一紧,戚继光的手掌竟已捏住了前田利家的喉咙,将他整个提了起来。
前田利家奋力用膝盖猛磕戚继光的胸口,却只是在黑龙王铠上发出咚咚的响声。戚继光的身影就像是一座坚固的高山,根本无法撼动。
“屠狗就是这样!”戚继光一声大喝,捏着脖子将前田利家一把按在地上。轰然巨震中,前田利家的头颅都被砸进了地里。
戚继光另一支手将黑龙王枪一掂,枪头抓在手中,对着按在地上的前田利家的口中奋力插落。
前田利家两眼充血,眼中全是咆哮的猛虎要将他一口撕烂的模样。
便在此时,忽然那名叫庆次的少年武士飞扑上来,一把抱住了黑龙王枪的枪柄,硬是将戚继光掌中的枪头撞偏了。
戚继光一怔,大怒中起身一脚将前田庆次踏在脚下,要将黑龙王枪夺回。前田庆次胸腹之间甲胄破裂,口鼻鲜血狂喷,死抱住黑龙王枪的枪杆不放。
前田利家挣扎坐起,忽然见到如此良机,不顾一切挺枪刺向戚继光。危急之中,戚继光身后也传来一声大叫,金福手持盾牌猛撞过来,将前田利家的大枪奋力挡开。
戚继光盛怒中将黑龙王盾晃出,对着死抓住枪杆不放的前田庆次奋力一拍,一声龙吟巨响,前田庆次的身影被震得炮弹一样倒飞出去,一头撞在墙上。
前田利家本想挺枪再刺,回头一看,一名明军甲士已经向着前田庆次挥刀扑去,一声大叫撇下戚继光向着那边赶去,大枪一挥将明军甲士赶开,在部众掩护之下拖着前田庆次飞快地退出明军防线之后。
一边的屋顶上,铁箭呼啸而至,正中一名刚刚探出头的自由斋铳士瞪着准星瞄准的右眼。老将丁邦彦一箭命中,立刻缩身闪回墙下,飞奔逃走。前田军甲士蜂拥而至,追杀四周拼死杀入的杀手队高手。
丁邦彦拔出腰间长剑,一剑将冲过墙角的武士人头砍落,立刻便有四五杆长枪一起刺过来。丁邦彦撞破墙壁飞身逃走,没有办法跟对手周旋。铁箭要在百步之内才能达到最强的威力,对方的大抬枪却可以在百丈之外轰穿甲胄。想要再靠近一些,对方却身处前田军的严密保护之下,没有办法突入。但是,这也说明,那个家伙必然就在前面的一带,在重重护卫之下。
丁邦彦挥剑将挡路的武士劈死,始终找不到那自由斋部队的首领。对方定然是藏身某处,不断和他一样转移着位置。但他却没有办法和对方拼耐性捉迷藏,一大群前田军武士紧追不舍呢。
丁邦彦忽然看见远处屋顶刀光一闪,有一名前田军甲士高高将刀扬起,映着落日,十分刺眼地忽闪了一下。距离自己只有五十步,丁邦彦狞笑起来,立刻飞身跃起。那刀光之中,倒映出了一顶阵笠!
服部半藏刀光劈落,那人正在专心瞄准,忽然惊觉,惊呼中猛然跳起。刀光斩破阵笠,露出了一个光头。与此同时,一枚铁箭呼啸而至,正中颈中。
“杉之坊照算!”服部半藏沉声道,“你这个背叛了一向宗、投降秀吉的佛门败类!受死!”
刀光一闪,将光头斩落。服部半藏几个起落,洒出一片苦无,狂奔向明军阵营。数名藏身在屋顶的自由斋铳士都惊呼中翻身躲避,一露头便被凌空飞至的铁箭穿喉射倒。
“快!”丁邦彦一箭将扑向服部半藏的武士射翻,掩护服部半藏逃回。
服部半藏直接来到戚继光面前,阻止戚继光追击前田军,紧急禀报道:“大将军!这是织田军的四垒八岐之阵今天的出阵表!”
戚继光大喜:“大功一件!”
急急看了一遍,果然四垒炮声之中暗藏八岐变化,织田军并不是在胡乱猛攻。戚继光紧急调派兵力,将出阵表交给监军副使汪道昆,命叶大正和服部半藏一起协助其调遣兵将,四处支援。
这出阵表果然十分准确,倭寇攻打的方向变化和兵力配合的时机丝毫不差。明军紧急将多余的防守兵力增派到危机的地方,随着出阵表进行调派,四面战况危急程度顿时缓和下来,不断有斥候来报告战况。
“王如龙将军和一名前田军大将杀得难解难分中!”
戚继光十分稀奇:“什么人能跟王如龙打这么久?”
“是一个叫做足立六兵卫的巨人!”斥候报告,“背着一面‘颈取足立’的旗帜,力大无穷,双方都一时奈何不得对方。”
戚继光道:“不落下风,那就无所谓啊。”
忽然又有人报告:“西门告急!织田信长出现在西门!”
戚继光立刻二话不说,提着大枪就狂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