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城主模样的可怖甲士齐声答应,踏着沉重的步伐带着自己的手下火速离开。宁德的城墙上不知何时被开了一个豁口,以巨大的闸门封起。闸门在隆隆机关声中吊落,两台几乎有两丈高的巨大钢铁怪物从闸门中缓缓移出。
一台魔操机兵为青绿色,拥有粗壮的四肢,五短身材,手脚异常粗壮,脚掌巨大如船,因此能够稳稳站在地上。头颅巨大,乃是一个青面獠牙的青鬼造型。只是一张鬼面的长度,便占了身高的三成。
行至城墙,鬼面敞开,竟是一个舱室。宇喜多直家跃入舱中,随着鬼面合拢,那名为“天邪鬼”的魔操机兵体内响起阵阵轰鸣,随即从身后喷发出滚滚黑烟,拖着一柄巨大的狼牙棒缓缓走出城去。
另外一台名为“络蜘蛛”的魔操机兵却根本连人形也没有,完全是模仿一头蜘蛛的模样,巨大的车厢下面探出了八条长长的腿,而在车厢四周布满了大炮,顶上一门巨炮长达一丈,看上去十分骇人。八条长腿的尖端皆为刀锋一般的尖锥,布满匕首倒刺,避免有人想要爬上去。每走一步,就在地上留下一个两尺深的细坑。
池田恒兴从城墙跃入座舱,驾驭络蜘蛛出城。
两人手下数十名身穿全新铠甲的武士全呼后拥护在魔操机兵四周,随即便是一串蒸汽战车隆隆驶出,普通军士以牛车拉着煤料和炮弹、辎重尾随其后,向着戚家军展开了追击。
城头上,岛津义弘皱眉:“这样缓慢的速度,要几时才能赶到!”
竹中半兵卫的嘴角泛起了残忍的笑意:“最缺时间要急着赶路的,肯定不是我们。”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一幅画面,戚家军十万大军攻打横屿渡海不成,反而被大海吞没。
此时的戚家军,正以疯狂的行军速度赶往横屿对岸的张湾。三月六日,戚家军主力抵达张墙铺,安营扎寨,部署防线,疏散百姓。
吴惟忠已经先几日抵达,将事先就已经在四周乡镇募集了一冬的草席一捆一捆装车运至。戚家军在秋收之前就偷偷下令收购所有的秸秆,捆编成草席。此时车流如百川入海汇入营中,每日数以千计。百姓听说戚家军要草席和干草,背着一捆一捆的干草和草席卷子从四面八方络绎不绝涌来交给戚家军军士,又帮着推动炮车,深挖战壕,修筑炮台。
凌晨时分,天空还是黑漆漆一片,寒风呼号。戚家军人手一捆稻草,在滩头待命。戚继光望着天边微微泛起的一丝白光,退潮刚刚开始,至午时两刻,涨潮便会开始。必须在午时之前攻破横屿,否则就要立刻撤离。
海面之上看不见的远方,忽然响起隆隆炮声,这是大明水师张汉部按照约定在横屿东侧洋面上向横屿的倭寇舰队发起了挑衅,吸引倭寇舰队火力远离。
戚继光一声令下:“渡海!”
海水随着落潮渐渐退去,露出泥泞无法行走的海底。戚家军将士和四周百姓迅速冲下海滩,将一捆捆稻草铺在泥沙之上,垫出一条通路,直对横屿。
戚继光的脚底加了两块木板,踏上去感觉了一下,十分安稳,没什么问题。戚家军甲士脚下皆已绑了木板,向着稻草地蜂拥而入,密密麻麻冲向横屿。
横屿被倭寇占据已经有三年,因为地形四面环海,其中三面都是距离陆地十里的浅海,退潮后淤泥阻塞,人马无法通行,所以倭寇将炮台全都放在了东面。潮水退去,懒洋洋的倭寇打着呵欠,忽然听到人声鼎沸,抬头一看,晨曦照耀之下,十几万人将成捆的干草垫进淤泥,向着横屿就来了。
倭寇吓得刚吃进肚子的早饭都吐出来了,立刻禀报横屿守备佐久间信盛。
佐久间信盛简直难以相信听到的这个消息,刚刚横屿的水军被派遣去驱赶明军的水师了,已经放出去的舰队根本来不及召回,人手少了一半。就算召回了也没法在退潮的时候靠近岸边进行炮火支援,只能登陆作战。此时才明白,横屿遭到了戚家军精心策划的攻击。
横屿只有驻军一万五千人,已经很多了,此时水军被骗走,岛上的驻军不足一万人。
眼瞅手下一片慌乱,佐久间信盛一声大吼:“慌什么!只要在岸边阻截一个时辰就涨潮了,戚家军人再多也无法登陆,一涨潮全都要死!把我的魔将机备好,戚继光不是我‘殿后佐久间’的对手!”
佐久间军镇定下来,发出疯狂的嘶喊声向岸边涌去。佐久间信盛登上一台巨大的魔将机,这魔将机比一般的魔操机兵还要厉害,乃是像他这样织田家的重臣才有可能拥有的终极力量。
隆隆声中,魔将机从地上站起,高两丈的巨大装甲根本无畏一般的枪弹和小炮。
这魔将机名为“一目伞明王”,乃是在明王甲胄的架构之上设计成远程攻击类型的魔将机,头颅就是一个巨大的铁伞形状的阵笠,因为做个脑袋再往上加个阵笠实属多此一举,因此直接就将头盔做成了巨大的钢铁阵笠,在正面开了个眼洞来瞭望外面。这造型很像东瀛传说中的一目伞妖,因此称为一目伞明王。
佐久间信盛疯狂吼叫:“列阵!让戚家军看看我们佐久间军的厉害!”
佐久间军将能够搬动的炮车迅速抬到岸边,对着戚家军开始开炮。
戚继光收到报告,横屿的倭寇守备竟是织田军大将佐久间信盛,冷哼了一声。佐久间信盛有个称号叫做“殿后佐久间”,乃是十分擅长负隅顽抗的织田军大将。织田军会派他来守备横屿,足见这个水军巢穴对织田军的重要。
戚家军垫过十里海路,已经花去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攻破滩头所剩下的时间,也不过就是一个时辰而已。
戚继光接过炮镜,仔细观察滩头的布防情况。炮镜的镜筒高高探出头顶,无需走到前面就可以将一里外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岸边佐久间军已经严阵以待,只有几门小炮,不足为据,但是有一个跟巨甲兵一样高大的深绿色蒸汽机甲,体型粗壮,脑袋占了总身高的三成,大手大脚稳稳立在地上,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冬瓜。
陈大成叫道:“这就是魔操机兵?怎么看上去像个冬瓜?手短脚短,身高两丈腰围也是两丈,摔个跤不要滚走么?”
童子明呵呵偷笑道:“以前只道是田壮士的身材首创甲士之先河,今天见到魔操机兵,才知道田壮士的身材好得不得了,至少摸一摸自己的肚脐眼儿是没有问题的。”
戚继光道:“等一等再笑,兵分三路,陈大成,你率左军出击,沿着山脚包抄敌阵。吴惟忠从右翼登陆,直接攻击倭寇巢穴,切断倭寇退路,阻止倭寇水师增援。陈子銮、童子明,你二人为先锋正面攻破敌阵!”
诸将齐声答应,原本闷头向前铺路的大队一分为三,向着横屿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