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军忽然发难,所有的甲士一起向着倭寇侧翼冲去。一直在防备这一侧的倭寇后备队立刻警觉,四名黑母衣众率领二十名足轻甲士气势汹汹迎了上来,为首的黑母衣众手持长枪,枪杆上挂着一面织田家的军旗。
戚继光的目光一凛,这个旗子他认识,小豆坂七本枪!在东瀛已经一半死在自己手里,活着的只有织田信房、冈田重善,佐佐政次,这个会是谁呢?更重要的是,能够让小豆坂七本枪这种真正的信长母衣众来护卫,那么领军的军团长肯定也不是织田家的一般家臣。
戚继光忽然用倭语一声大喝:“我是登州将军戚继光!你是什么人?”
那黑母衣众已经冲到了跟前,闻言一怔,一个大刹车,差点儿摔倒在地,惊惧道:“你是戚继光?!”颤抖道,“在下乃是小豆坂七本枪!织田信房!”
戚继光一刀劈过去,狞笑道:“还有其它的小豆坂七本枪呢?冈田重善?佐佐政次?”
织田信房奋力将戚继光的重刀推开,颤抖道:“他们在比武后被你重伤,冈田阁下伤重身亡,佐佐政次已经不能战斗了!”小豆坂七本枪便只剩下他一个人,但是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的,毫无疑问面前的是明国将军戚继光本人了!
最麻烦的是织田信光也死在戚继光手里,从那之后“小豆坂七本枪”这个名字在信长面前就已经不受宠了,勇猛威名不复存在,他也被调离了信长身边。忽然遭遇戚继光,织田信房的眼前浮现出的是戚继光鬼一样杀人的身影,不由自主就害怕了。
但是只要杀死戚继光,或许就能重振威名,回到信长身边。
织田信房一声大叫:“我要取下你的人头,重振小豆坂七本枪的威名!”
戚继光狞笑:“你想多了。”
忽然一个巨大的黑影轰向织田信房脑后,织田信房回头一看,一只人面锤带着狂风砸来。织田信房奋力一挡,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打得翻倒在地。戚继光将掌中百斩七星刀扬起,一道将织田信房的头颅砍落。
与此同时,忽然数十道身影疾风一般凭空出现。陈禄率领数十名甲士扑向倭寇的铁炮队身后,天兵甲士率先从四五丈外便飞扑过去,闯入阵中一顿乱砍。倭寇一片大乱,枪声四面乱响。
倭寇的足轻甲士正冲向前面,大惊中回过身,只见铁羽纷飞,天兵甲士刀光如雪片横卷,专门砍杀铁炮队,已经先把大筒队砍死了,铁翼一震便从一个备队扑进另一个备队,根本来不及瞄准。正要返身截杀,一些外形十分狰狞的明军甲士手持短兵迎上来,将他们截住,无论如何也冲不过去,只能眼睁睁看着铁炮队被砍得满地尸体,自己的眼前、身后也已经全是刀光。
戚继光和田艺蘅大踏步往村里冲去,但有挡路的倭寇一下一个,顷刻间连杀七八名足轻甲士。倭寇前后开花,大乱逃走。戚家军鸟铳队疯狂射击,将倭寇火力完全压制。不到盏茶之间便已经将这一侧杀得干干净净,没死的都跑了。
方才还在讥笑戚家军的民团乡勇都已经看傻了眼,流着鼻涕,话都不会说了。
倭寇紧急退入村中,浙军顺势追击,和戚家军会师,堵住两侧村口。倭寇却在村里喊话,以全村老少作为人质,勒令明军停止进攻。
戚继光皱眉望去,挟持大量人质,这对于倭寇来说是非常常用的手段。哭喊声骤然升起,戚继光只见村口广场上密密麻麻都是村中百姓,被捆成一片蹲在地上。
一个白发苍苍的倭寇大将身穿大铠,端坐在树荫下,发出哈哈大笑,手里捏着一个少女的脖子,将那少女强行抱在怀里。那少女衣不遮体,拼命哭喊挣扎,但是在鬼神甲胄的力量面前就像是无助的小鸟,只是铁爪轻轻一捏,就疼得不停惨叫,胸口细嫩的皮肤被撕裂,从锋利的爪刃之下流出一道道殷红的鲜血。
在那树下,已经躺着十几具少女的尸体,都是血肉模糊,死状惨不忍睹。这东瀛老人似乎十分痛恨大明的女子,就在明军众目睽睽之下,一下将少女的脖子捏断,铁爪深深刺入头盖骨,连着头发也扯了下来。
那少女登时气绝,尸体就像垃圾一样被丢在一边。
明军皆睚眦俱裂,但又不能冲上去,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戚继光大怒,但是越是愤怒,越要勉强自己保持镇定。这老倭狗对少女如此残忍,又能够在织田军有如此高的地位,定然不是好惹的。
对方已经站了起来,恨声大吼道:“织田家家老平手政秀在此!戚继光出来!”
戚继光在万众视线瞩目之下缓缓来到阵前,平手政秀用沾血的铁爪戴上头盔,合拢面甲,连声大叫道:“来得好啊!对我平手政秀来说,真是意外的惊喜!戚继光!你杀害归蝶公主的仇恨令我平手政秀夜不能寐!我要用一千个大明少女的性命来陪葬!”
归蝶公主?谁啊?
戚继光皱眉想了很久,忽然想了起来,织田信长的老婆浓姬,名叫斋藤归蝶。本能寺事变的时候,被加藤段藏斗砍下了头颅。但是当时的乱斗,一切的总账都算在了自己头上,也没什么好辩驳的。
听闻平手政秀是织田信长的老师,一手促成了织田信长和斋藤归蝶的见面和婚姻,是织田信长最尊敬的人,但不是武者,而是织田家的财务总管和外交官。大概就是因为斋藤归蝶之死,所以对自己恨之入骨,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跑到大明来杀人吧。
平手政秀丧心病狂狂吼着,一把扯起人群的少女,大声道:“我平手政秀要你后悔!要你尝到和我一样痛苦如同火烧的滋味!”
戚继光一声冷哼:“你放开那少女,我戚继光让你如愿!”
平手政秀一愣,随即脸上狂喜,一把将少女推开,哈哈大笑。为了救这些大明的百姓,堂堂大将军也只有以身犯险。这样一来,明国还有什么难以征服!眼瞅着,戚继光已经只身走向阵前,完全在铁炮队的射击范围。只消铁炮齐射,什么样的甲胄也会被打得稀烂。
戚继光忽然奋力一跃,冲天而起,一对铁翼从背后张开,甲胄一震,狂风呼啸中扑向倭寇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