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浦隆信怒吼中将手炮对着明军阵前一通乱轰,风炮接连不断打在狼宪之上,将铁犀狼甲士打得脚步踉跄,站立不稳。但是立刻后面的明军甲士便会疯狂反击,将缺口顶住。倒下的铁犀狼就像是打不死一样,喘喘气就又冲了上来。四面都是一样,在铁犀狼的强大防御力面前,四个国主率领十几名侍大将全力攻击,竟不能将防线攻破。
那个豹子头的铁犀狼营将麻贵专门顶在面前,喘着粗气,任凭眼前风炮乱轰,刀光狂劈,长枪猛刺,都奋力挥舞狼筅一一扫开。若是平时一对一较量,任何一位侍大将都有把握和这家伙打个平手,但是这些明军甲士结成阵势,竟没有办法将这厮取下。
松浦隆信抬起手炮,却不是为了开炮,打开手甲,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究竟开过多少炮,自己也不记得了。白金流星弹还是第一次被打光,风炮也是第一次无限制地乱放,虎口被震裂,疼痛中鲜血顺着手腕流出来,从手套里滴落。
忽然一道铁翼破空的呼啸声传来,一名明军斥候从树林顶上呼啸而过,将一颗人头丢了下来,高呼道:“龙造寺政家已死!白天兵已取下倭将龙造寺政家的人头!”
有马晴信大惊,对松浦隆信催促道:“没法一起走了,松浦大人先自己突围吧!”
松浦隆信戴好手甲,奋力一窝拳,让鲜血随着气孔里的蒸汽一起喷出来,一声大叫:“我松浦隆信必报此仇!”
风炮中三道血红的流星一起轰出,刚一出炮膛就炸碎了,竟凝成一枚巨大的血拳,将麻贵连带身边数十名甲士一起轰得四下栽倒。
有马晴信惊呆了,松浦隆信的手腕上一团焦黑,血管从烧焦的皮肤下迸溅出血浆,就像是流淌的岩浆一般,拳头已经没有了!
有马晴信挥刀高呼:“突围!”
大友宗麟咆哮着率先挥刀从缺口冲上去,对着麻贵劈头猛砍。麻贵还来不及站起,菊之助奋力挥刀接下攻击。
大友宗麟忽然认出了这甲胄:“千鸟!这是世鬼时政的甲胄,你是外闻众的逃忍!混蛋——!”
大友家原本是外闻众的大主顾,菊之助身上的千鸟甲胄已经被打破,再加上心中畏惧,没有两刀就被大友宗麟砍得满地乱滚。麻贵奋力站起,扬起狼筅挡住大友宗麟,但是近身处已经难以施展,只能用铁柄抵挡。
大友宗麟怒吼中将麻贵身上的甲胄砍得火星四溅,麻贵只是牢牢护住要害,顶住大友宗麟,高声叫道:“不要让他们突围!”
但是缺口已经出现,生死关头,倭寇都已变得比饿狼还要凶狠。一道道蒸汽四溢的甲胄裹着气焰在人群里乱撞,兵刃劈砍伴随着疯狂的吼叫,不断将缺口扩大。
麻贵一声狂吼,推着大友宗麟向后倒退。大友宗麟掌中的刀光暴起,劈在麻贵头顶,豹皮在刀风之下粉碎,盔顶破碎,血光迸射。但麻贵恍如未觉,将大友宗麟奋力撞倒,挥舞狼筅一声大吼,将大友宗麟打得飞起。
大友宗麟落地滚了两个滚,身上被扫了这一下,因为近身的缘故伤得并不重,但是位置失去了。抬头看时,麻贵满头满脸都是血,却一声大吼扬起狼筅顶了上来,一连将四五个倭寇甲士一起撞倒。
“铁犀狼是明军最强!”
面前狼筅闪烁,铁犀狼甲士全都疯狂呐喊着硬顶上来,狼筅结成一片向前猛推,任凭身上被刀砍斧剁,愣是将撕开的防线合拢,那看上去已经是满眼旷野的生路,就这样被狼筅堵死,渐渐又变成了明军的刀光剑影,火枪轰鸣。
四周武士不断疯了一样冲过去,用尸体当作肉垫压住狼筅,不知疼痛的野兽一般劈砍厮打,想要将狼筅后面的铁犀狼砍倒。明军甲士也像疯了一样,摩肩擦踵将陌刀劈来,火枪手用脊背顶着甲士的身体更换弹药,人缝中密密麻麻全是轰鸣的枪口,金铁交鸣和惨呼怒号之声不绝于耳。铁甲碎裂如蛛网,人墙动荡如潮起潮落,却始终不散。
倭寇数百甲士冲击了三次,竟三次被打回来,满地都是尸体,难以落脚。那撕开的缺口已经彻底消失,四周密密麻麻全是明军,后面流星锤呼啸,成片的倭寇被打得飞起来。西路的喊杀声也在逼近,一员明军大将率先从空中呼啸而至,正是白天兵的营将朱钰,铁翼一翻直接落在阵中,挥刀就将菊池义武砍翻在地。
松浦隆信怒吼着用手炮轰去,每一炮都带着血光迸溅,气炮轰出赤红色的流星追在朱钰身后,朱钰冲天而起,在有马晴信头顶一踏,飞掠到树后,铁翼一震就不见了。大树被血流星轰得连根倒下,明军从倒塌的大树后像潮水一样呐喊着从林中涌了过来。
有马晴信急道:“松浦大人,请立刻撤退!如果您死了,东路军就会直接溃败!没有人能从大明逃走,胶州也一样,全都会在和海龙王大人汇合之前就被明军屠杀殆尽!肥前国乃至整个九州本土都可能因为立场动摇而再次陷入战乱!”
松浦隆信不再迟疑,咬牙道:“突围一事交给你了。”
松浦隆信说罢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踏得脚下地面粉碎,冲天而起。沉重无比的甲胄竟一跃五六丈,越过阵前厮杀的人群直扑向铁犀狼身后的明军鸟铳队。
鸟铳队一抬头,便是一道山一样的黑影当头压落,齐声惊呼起来。麻贵大步赶来,狼筅脱手而出,向着松浦隆信砸去。
松浦隆信一声冷笑:“八岐大蛇!”脚下、肩头、肋下、双掌一起轰出风炮,卷着白炽的蒸汽,在空中宛如道道巨翼挥舞,巨大的身躯再一次冲霄而起。狼筅打空,鸟铳队瞬间被淹没在风炮的轰鸣之下。
一道苍鹰一般的影子忽然铁翼一震从云端扑向松浦隆信的头顶,朱钰一声大喝,闪电般的一刀卷动闷雷劈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