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长大惊,若是刀枪还可凭借甲胄的坚固挣扎片刻,说不定还有机会从陷阱中脱身。但是土石俱下将他活埋,甲胄气孔被封,便会无法出力,这天魔王铠再坚固自己也难逃闷绝惨死的下场。
四周明王众一起动手,搬了石头、泥土向坑中砸落。虽然明智光秀死了,但是织田信长也会死。信长一死,强大的织田家就会分裂,羽柴秀吉的威望并不足以让德川家康和其他的家老们臣服。
明智家的明智秀满手捧天皇给明智光秀的诏书,高举过头向戚继光跪下,大声道:“请御馆大人就任征夷大将军,号令天下诸侯,讨伐织田家——!”
戚继光一愣,随即明白,从身份上讲,明智光秀的若死,有能力继任征夷大将军的就只有上杉谦信了。因为上杉氏与足利家有婚姻关系,上杉谦信是有血统可以继承征夷大将军,组建幕府的。
戚继光将视线投向谦信,谦信点了点头,低声道:“组建幕府后,御馆大人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
戚继光眼前一亮,不错,到时候东瀛内战停止,和大明就可以恢复正常的邦交、贸易,所有的大名也都会按照自己的要求,剿灭海盗,倭患就会彻底消失。
戚继光道:“好!待我送魔王信长上路,就来做这个征夷大将军!”
信长已经被土石压住,用手拼命扒着脸上的泥土,但是被活埋是早晚的事。忽然看见坑上毘沙门天甲胄掀起甲裙,打开兜护,将一道闪着晨曦的豪雨欢快地喷洒下来。
信长动弹不得,两眼发黑。这一泡尿结结实实浇在他头上,令他体面死去的奢望也化作了泡影。人人都会知道,他信长临死,被一泡尿浇在头上。早知如此,还不如接受明智光秀的草席。
戚继光满脸畅快,特地多抖几下。四周一片敬畏的眼神,多么伟岸俊朗的御馆大人啊,可惜没人想得到,旁边那个满脸通红转过去的妹子才是真正的谦信。
戚继光抓起大枪,就此结束一切吧。倭患永绝之后,自己也可以回家了。在东瀛留点儿自己种下的种子,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挺好。
忽然远方大地震颤,所有的人都是一怔,什么情况?
有人拿起千里镜看了看,一声惊呼:“百葫芦旗——!羽柴秀吉——!”
明智秀满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放眼望去,只见尘烟四起,黑压压一片。旌旗蔽日,杀声四起,至少有四五万人。打头的全是重装铁骑,而且是和越后雉刀骑一样的甲骑具装,已经发起了冲锋。从地面震颤的声音来判断,至少有数千名足轻甲士紧随在骑兵身后一起杀奔过来。
但是此时不管是羽柴军还是德川军,亦或是织田信长直属的母衣众,都应该在前往播磨的路上,要到这里至少需要三天的时间!怎么可能刚刚厮杀了一夜,羽柴秀吉的大军就赶到了!
“不是羽柴军。”谦信也惊呼起来,“是母衣众!是织田军的母衣众!”
大地震颤之中,地平线上的身影已经渐渐看得清,不管是骑在马背上的骑士,还是狂奔的武士,脑后都飞舞着赤色或是黑色的母衣罩笼,在狂奔中高高鼓起。
“快把信长埋了!”明智秀满惊慌起来,咬牙道,“就算是死,也得先杀了信长!”
明智武士一起用长枪向坑中刺落,但是那天魔王铠根本刺不动。一名武士纵身刺向信长的咽喉,织田信长一把将枪头抓住,怒吼着将那武士砸在坑壁上打飞,竟要用那长枪当作撑杆坐起身。
明智军铁炮队抬着大抬枪涌过来,对着信长开枪。信长一把将坠落的武士捏断脖子,抡起尸体当作挡箭牌,狰狞怒吼:“兰丸!浓姬!我一定会给你们报仇——!”
“继续开枪!活埋他!”这是唯一的办法,织田军就算杀过来,找到信长的时候也已经死透了。四周众人一起向坑中推落泥土,织田信长怒吼着拼命挣扎,用铁爪将一块块砸落的巨石打的粉碎。但是土石如雨推落,很快将他整个埋住。信长闷唔着,坑中土石不停爆震,如同地爆。
明智军无不骇然,明智秀满已经陷入混乱中,大叫道:“把土砸实!把大炮拖过来!轰死他!炸死他!”
忽然一道人影炮弹一样拖着啸空长音从一里之外划过天际飞来。戚继光皱起眉头,这是什么?人间大炮吗?这是来作死的吧?
一个小黑点在空中渐渐变大,变成抡着一杆长矛的身影,脑后披着金光,掌中丈八长矛如桨轮飞转,呼呼作响,大叫着一枪当头砸落。
戚继光瞳孔收缩了,羽柴秀吉!
“秀吉——!”明智秀满一声大吼,挥刀迎去。
一声巨响,枪风崩裂了地面,将数十人一起轰得惊呼着飞起来,满地乱滚。戚继光脚下大地震颤,狂风肆虐,几乎要站立不住。心中的震惊难以言喻,之前的羽柴秀吉还没有如此恐怖,强横成这样子还能算是人么?难道是因为主公命在旦夕而红了眼,爆发出了十倍于平时的力量?
首当其冲的明智秀满已经被秀吉的枪头劈中,浑身喷血倒在地上,坚固的甲胄竟碎成了软塌塌的模样,扭曲得不成人样。
“混蛋——!”羽柴秀吉双目闪着凶光,如同一只暴怒的恶猿,咬牙切齿从一尺多深的大坑里站了起来。身上的甲胄因为这一次玩命的行为而裂痕密布,大枪的枪头也破碎了。
“猴子——!”陷坑里传来织田信长的闷唔,一只手轰然从泥土中探出,拼命抓着什么。
羽柴秀吉顾不得许多,立刻将枪杆探到织田信长的手中,将织田信长奋力拉出。但是织田信长被尖桩和巨石卡住,坐不起身。全凭甲胄中尚存着一点点空气,没有直接被闷死。
羽柴秀吉大叫:“我秀吉乘着大炮飞过来救您了!排气!主公,排气!”
织田信长驱动天魔王大铠,拼命排出蒸汽。气压将压信长的甲胄涨起,将尚未压实的土吹送,终于有蒸汽从地下顺着信长探出的手臂喷出,露出一条可以喘气的缝隙,伴随着信长濒临闷绝的大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