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大明王乃至四周的明智军忽然都颤抖起来,九大明王掌中的兵刃滑落,孔雀明王原本由念力漂浮在空中的利刃纷纷失去了力量而坠落地面,军荼利明王忽然跌倒在地,伏地喷血。普通的明智军士兵乃至甲士都疯狂尖叫起来,叫声连成一片,忽然有人开始对着身边的人乱砍,然后所有的人都在尖叫,都在疯狂地和身边的人扭打。
军荼利明王拔出一柄金刚杵,护住面门,大声念动经文。孔雀明王扬起一枚铃铛奋力摇动,发出清脆的铃音,使四周僧众努力恢复灵台的清明。
明智光秀的脸上都是青筋,双目喷着熊熊怒火,扬起刀,一步一步走向天魔阵的罡风之中。
“慢着!”谦信一声大叫,但是已经晚了。明智光秀实在是太想杀信长了,这欲念反而击碎了他的理智,为信长所利用。
带着血色的漆黑枪头从罡风中刺出,明智光秀的胸膛瞬间被洞穿。倒下的瞬间,一张草席铺在了他身下。明智光秀抓着草席,喷着血,面孔却渐渐变得祥和,呻吟道:“妈妈……”
胸口的枪痕冒出刺鼻的白烟,很快将明智光秀的心口蚀成碗口大的破洞。明智光秀头一歪,睁着眼断绝了气息。
织田信长狂妄的大笑声从黑暗的漩涡中传来:“恐惧吧!疯狂吧——!”
随着信长的声音,加藤段藏也发出疯狂的哈哈大笑声,忽然一刀将军荼利明王的头颅斩落,随即一枚苦无打在孔雀明王的额顶刚刚张开的第三只眼中。
戚继光也开始感到心底一阵阵疯狂的冲动,惊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六天魔王是色欲天魔,是专门引发人内心的欲望,破坏人修成正果的恶魔!加藤段藏的忍术虽然高强,但是我一直觉得他心底有阴暗的一面!为了追求忍术的巅峰,他会不择手段!现在他心底的欲念被引发了!”
谦信扬起手腕上的念珠,大声咏念经文。一道白光从谦信的甲胄上升起,戚继光的甲胄上便同样升起白光,亮起了一道道经文护体。随即还活着的明王众都开始念经,明王大铠上全都亮起了咒文,咏念声排山倒海汇成一片,渐渐压住了天魔阵的力量,使得罡风渐渐消散。
加藤段藏扬起的刀停下来,惊异了片刻,发现面前是浓姬高举的枪口。
浓姬一脸解恨的表情,娇声笑道:“多谢阁下!”
就要开枪的瞬间,加藤段藏的掌心忽然摊开,一枚种子从掌心丢在地上,在血泊中生根发芽。四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种子所吸引,竟忘记了一切,只是看着这种子落地发芽,高高长出枝条、绿叶,随即开出一朵硕大的花朵。
加藤段藏道:“花开必谢,在此徒费工夫等花谢,不如先摘下。”
刀光一闪,取下大红花,冲天而去。
戚继光和谦信都怔怔看着加藤段藏变成一个小黑点,忽然又有什么从天上落下来,一个小黑点渐渐变大,落在场中跳了两下,竟是浓姬美艳的头颅,已经除去了头盔和护颜,仍瞪大了一双美目,妖艳的面庞上微微带着一丝惊讶。
花树倒地,幻觉消失,变成浓姬无头的尸体端着枪倒在地上,从白皙的颈子上喷着血。
戚继光和谦信的心中都充满了疑惑,加藤段藏难道就这么走了?
织田信长终于回过神来,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声,捧起浓姬的头颅。四周明王众扬起降魔杵,连成一片铁杵严森,带着高昂的经文咏念声向中间逼近。
“主公,快走!”森兰丸浑身是血,眼睁睁看着天魔阵创造出的唯一的逃生机会已经渐渐消失了。
森兰丸的身影电光般冲向上杉谦信,真正的上杉谦信!明智光秀已经死了,只要谦信再一死,敌兵就会瓦解了!谦信的影武者是个剑圣,但是他本人又如何呢?
森兰丸一声大叫:“乱义无双!”
身影在明王众击落的降魔杵之间电光折过,在明王众的惊呼声中消失于身影的黑暗中。地平线上忽然出现一律曙光,森兰丸的剑光便在这曙光之中出现在戚继光的背后,向着毘沙门天的颈后砍去!
戚继光忽然一转身,掌中大枪已然挡在面前,就像是身后长了眼睛,其准无比挡住了砍来的刀刃。森兰丸的刀刃砍在大枪之上,那大枪明明没动,却有一道强横的枪风从金铁交鸣之间迸出,与刀风相撞,迸射出鳞状的涟漪。
森兰丸感到身体已然动弹不得,低下头,看到小豆长光已经从背后刺穿了自己的身体。一刀一枪,两个一模一样的毘沙门天的身影如同两座高山,将他牢牢夹住。
森兰丸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面前的毘沙门天大枪一晃,枪刃已经勾住了他的脖子。如此压倒性的力量面前,被杀是理所当然之事。
“恳请御馆大人!让在下回到信长主公的身边吧!”森兰丸一声大叫,丢掉了手里的剑。
戚继光大枪一摆,割断了对方的脖颈。森兰丸的人头从喷血的颈上高高飞起,落到织田信长的面前。
信长惊慌地将人头接住,连大枪都丢弃了。一手捧着森兰丸的头颅,一手捧着浓姬的头颅,信长此时才忽然觉得,就算布武于天下,所爱之人都已不在,又有什么意义。
“上杉谦信!”信长一瞬间苍老了,颤声道,“我跟你有什么仇!你一定要这样对我!”
谦信举起小豆长光,大声道:“可笑!难道织田家不是一直在攻打上杉家吗?难道阁下火烧比叡山、屠杀一向宗的数万百姓之时,就不曾扪心自问吗?”
戚继光扬起八万切,冷笑道:“天下布武,不能光在别人家!”
“你们只要臣服于我就好!只要乖乖去死就好——!”
织田信长将人头摆在地上,愤怒地咆哮起来,拔出布武之枪,疯狂地挥舞起来。一道狂风从大枪上卷起,横扫面前的一切。明王众皆在狂风中惊呼后退,被枪风扫中的人立刻便会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仿佛陷入无边的恐惧之中。
“让你们见识一下,人世间的欲念带来的诅咒!”织田信长大喝道,“欲瘴深红之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