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几下,戚继光就发觉了棘手之处。那小田原狮子铠背着呈扇面状张开的刀轮,如同狮子的鬃毛一般,并不是什么装饰,乃是十分坚固的护背,劈砍时很难伤到北条氏康的头、肩、后背,因此大开大合的枪法很难奏效。
北条氏康的剑法却是大开大合的,仿佛有用不完的气力,两把狮子剑如同雄狮利爪,左劈右砍,一味猛攻。戚继光连续几枪,都被北条氏康挡开。这两把狮子剑加上背后的那团剑鬃,把北条氏康武装得好像豪猪一样,很难下手。
戚继光一声大喝,一枪刺去。北条氏康奋力一挥狮子剑,一声脆响,狮子剑的獠牙果然将枪刃咬住了。
北条氏康一手奋力将枪压住,另一把剑已奋力向戚继光怀中劈去。戚继光枪杆一撞,将北条氏康撞开,好不容易才将枪头抽出。
城头之上北条军一片击鼓助威之声,只要北条氏康取胜,北条家便可以跟上杉家在对等的条件下议和。
戚继光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北条氏康的剑法其实十分普通,既没有章法,也没有什么招式可言,但是北条氏康这小田原狮子铠和这对狮子剑有点儿讨厌,很不好突破,说不定还藏有什么机关。掌中这柄“八万切”是十字镰枪,并不是自己最顺手的枪型,枪头的十字横枝在这个情况下十分碍事。
北条氏康一阵猛攻,将戚继光逼得连连后退。剑风撕裂地面,呈现出一道道利爪抓烂的痕迹。一道道剑光卷着狂风当头罩落,四周的士兵都惊呼着向四周让开,以免被剑光卷入。
戚继光并没有丝毫慌乱,虽然一时找不到北条氏康的破绽,但是北条氏康也根本伤不到自己。眼前北条氏康的身影虽然如同雄狮,但自己也不是容易被撕碎的猎物。对付这种一味猛攻、但其实并不是天生神力的对手,只需要让他气力用尽。
小田原狮子铠忽然发出咆哮之音,蒸汽猛烈喷发,如同狮吼。甲胄膨胀,脑后的剑鬃喷张怒立,使得北条氏康的身影瞬间胀大了一圈。
北条氏康一声大喝,一脚踏裂地面,沉重的身躯竟如炮弹一般猛撞向戚继光胸怀。沉重的剑风同时扬起,咬碎戚继光的枪风,从每一颗獠牙迸发成凌厉的剑气散射,如张开的血盆大口将对手的身影完全笼罩在剑刃之下,轰鸣而至。靠得太近来不及躲闪的上杉军士兵被凌乱四射的剑风裹到,立刻满脸是血惨叫着倒在地上。
戚继光只见北条氏康的身影以压迫眼球的速度瞬间撞至身前,挥枪一挡,却完全没能跟上。大吃一惊之时,枪风乃至护体罡气都在狮子剑的剑气之下被撕烂。戚继光立刻旋身退步,大枪上遮下挡,毘沙门天甲胄瞬间将出力发挥到极致,连续两个大风车旋身才从北条氏康的猛攻下险险脱身。
戚继光满头大汗,若非自己所穿的甲胄和北条氏康的甲胄同为顶尖级别的当世具足,这一下就把他扑倒了。
四周一片惊呼,人群不断后退,让开更多的空间。
甲斐姬捂着嘴,泪水横流。仅凭刚才的交锋就可以明白,身为主公的北条氏康是打不过戚继光的。北条氏康使用了最强的一招,也不过是差点儿碰到对手的衣角而已。死在对手枪下,已经是早晚的事情。
戚继光开始稳扎稳打,牢牢保持着和对手之间的距离,用枪不停挑逗对手,迫使对手使出全力。北条氏康很快就累了,开始喘息了,一道道蒸汽从气孔中随着北条氏康的喘息间断喷发出来,渐渐不规律了,破绽开始越来越多。
戚继光依旧沉着耐心地挑逗着对手,就算是再强的甲胄也毕竟是以人力为基础,而北条氏康的招式都很猛烈,很快就会自己将自己累倒的。
北条氏康粗重地喘息着,戚继光目光一闪,已然看出了机会,一枪将狮子剑打开,抖手就刺向对手的要害。北条氏康不闪不避,忽然沉声道:“明国将军!”
戚继光一惊,手中的枪硬生生停下来。
北条氏康抬起头,目光对上戚继光的双眼,狞笑道:“建造江户城的资金,有很多都靠大明的贡献!”
戚继光勃然大怒中一枪刺来,良机已失。北条氏康奋力一挡,两把狮子剑的獠牙将枪头死死卡住,用低沉的声音冷冷说道:“只要阁下的秘密泄露,上杉家就会成为众矢之的,瞬间灭亡。”
双手较力,将戚继光拉至身前,戚继光脚步踉跄,气力竟不如北条氏康。北条氏康十分清楚,戚继光的心神已乱。这么大的事情忽然在决斗中被提出,任谁一时半会儿都会脑筋转不过来。
北条氏康道:“做个交易吧,只要打个平手,就可以让北条家和上杉家一起生存下去!”
戚继光还没有想清楚,北条氏康一声大喝,将戚继光推开。
戚继光一怔,忽然发现北条氏康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那尊不能开火的巨型臼炮面前,拔起了火把。四周的上杉军因为决斗的关系都躲得远远的了,在那臼炮里已经填满了弹药,原本是打算当作炸弹在城下引爆的。
北条氏康冷冷道:“下贱的明人,死吧!”
说着点燃了大炮,将炮口抬起,对准了戚继光。这风林火山炮的炮口十分广阔,虽然射程不远,但是覆盖面积十分巨大。他已经看到了风魔小太郎的记忆,风魔十刃就在这一炮里全死了。
四周上杉军都吓疯了,一片大乱,掉头就跑。任何上杉军的人都是一样,井阑上的人都像下饺子一样往下跳,不管是甲士还是家臣、武士都在夺路狂奔。
戚继光连想都没想,转身就跑。
北条氏康将炮口对准了毘沙门天甲胄的背后,冷笑起来。跑到哪儿去?还能快过铺天盖地的炮弹?如果是上杉谦信,他是不会这样做的,会导致两家结成死仇。
但是,北条氏康狞笑起来,假的就是假的,你只是一个明国将军!杀了你,对谈和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