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川中岛合战落下了帷幕,以上杉军的完全胜利告终。
大战从头一天夜里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傍晚,武田军死伤过万,两支战国最强的军队比拼的结果,武田赤备队被越后雉刀骑碾压,武田四天王两死两伤,真田幸隆率领残军逃回了海津城,而后迫于无奈投降。
但是武田赤备队虽败犹荣,证明了自己是天下最强大的军队之一,在武田信玄和山县昌景被杀的情况下,仍为武田家争取到了撤兵的权利。这对武田家的继续生存来说至关重要。
信玄之子,武田信赖签下了和书,交出海津城和相邻三城,发誓有生之年绝不再进越后,武田信玄的女儿菊姬嫁给上杉家的继承人,谦信的外甥上杉景胜,就此和上杉军达成了合议。
消息传出,上杉军的勇猛和谦信“越后之龙”的威名震惊四方,天下的格局因此改变。一直以来因为武田家和上杉家争斗不休,而导致织田家坐大。现在织田家成了上杉家上洛道路上的障碍,再加上织田军炮轰了佛门圣地比叡山,第六天魔王和毘沙门天之间的对立已经再所难免。
山路上,羽柴秀吉失魂落魄地走着。
“信玄公就这样被杀了……上杉谦信,真是太厉害了!不管是兵法,还是武力!”羽柴秀吉喃喃自语,“对本家最大的威胁,毫无疑问就是谦信啊!”
女忍者笑道:“秀吉大人,不是说能打到上杉的只有秀吉大人您吗?”
秀吉道:“那是在武田家和上杉家分不出胜负的情况下。看了这一战如果还不明白就太愚蠢了,对付上杉家绝不能硬碰呢!啊,这一战看得真是太值了。”
女忍者看看秀吉的样子,忍不住捏起了鼻子。甲胄都已经快穿不动了,因为这十天的潜伏,秀吉原本就已经臭不可闻,瘦了一大圈,又沾了满身的血,都要离开越后才能清洗。
秀吉忽然停住了脚步:“什么人?猿忍吗?”
女忍者立刻横刀护在了前面,只见路边的石头上,背对他们坐着一台甲胄,用麻布披风裹着身体。四周是一片尸体,看上去是和秀吉一样来观战的北条家臣。
会下令让忍者杀死观战的人,这是很少见的,至少以义理闻名天下的上杉家没做过这种事。秀吉隐隐觉得不妙。
那甲胄转过身,一抖斗篷,鬼火从斗篷上团团飞起。
秀吉魂飞天外。
明国将军!破破烂烂的玄天战铠!口中发出可怖的声音:“羽柴秀吉……”四周野地里传来飘忽不定的声音,“我来向你索命了……”
秀吉挺枪一声大叫:“鬼啊——!”
刺探着刺出一枪,却被对方一把抓住。秀吉瞪大了眼,抽不动!明国将军奋力抓着枪头一挑,秀吉竟被甩上天空,长枪脱手,摔倒在地。
破碎的不能启动的机关甲胄,重量有千斤啊!而且还拥有这么可怕的力量,不是鬼是什么?明国将军戚继光确实是死在越后的,来向他索命了!
秀吉因为恐惧而不知所措。
女忍者一声娇喝,骤然分出几道化身,向着明国将军丢出几枚雷丸。然而那明国将军就好像精通忍术一样,将斗篷一挥,把雷丸都震飞到天空中爆开,反将幻影分身炸没了,分身障眼法完全不能蒙蔽对手。
一把巨大的斩马刀出现在明国将军的鬼魂手中,刀头卷起一道狂风,一刀劈得女忍者倒在地上,从脸上到胸前一道一尺多长的血痕。
“宁宁?”秀吉瞪大了眼,女忍者的脸露出来了,易容的面皮也被刀劈掉了,竟是他的老婆宁宁!半张脸都被刀口卷起,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了。怪不得区区女忍者,竟敢打他的耳光!
宁宁凄然一笑:“该死的猴子!怎么也看不住你花心……”
秀吉抱起宁宁,没命地逃走了。身后风声呼啸,沉重的刀风砸在地上,将他带得一晃。秀吉一声大叫,高高跃起,甲胄喷发出一道猛烈的狂风,使得秀吉的身影像弹丸一样瞬间消失在天边。风中传来秀吉的呜咽声,比鬼哭狼嚎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明国将军的鬼魂再一次杀人了。
现在各地的酒馆都流传着一个恐怖故事,黄昏时分,如果路上遇到了明国将军,那是黄泉路上的厉鬼,人力不可敌,见到就不要回头,赶紧跑吧!如果交手的话,你不可能活下来。甚至浮世绘画家画出了这样的鬼,名为明国将军的鬼,穿着破碎的甲胄,周身缭绕着鬼火。
这种画不知为何,居然很受欢迎。
但是卖的最好的还是另外一张画,是关东管领上杉谦信的肖像,身穿着华美的毘沙门天甲胄,头裹白巾,只露出眼睛的谦信的画像,背景是凯旋到春日山城,接受欢呼的景象。
这也是第一次谦信允许画师公布画像,大概是这一次的胜利实在太过振奋人心了吧。人人见到这个画像都会称赞,谦信真是英武非凡的美丈夫。
然而这威名没能让越后安宁,武田家和上杉家的对抗分出了胜负,就像是点燃了会导致整个关东地区大爆炸的引线,十月二十日,第四次川中岛合战结束仅仅一个月,德川军、北条军、伊达家不约而同向越后发动了攻势。
武田家损失了大半赤备队的情况下,面对可怖的织田家,毫无疑问即将一蹶不振。而上杉家也在此战中损失了相当的兵力。若不能趁此机会给上杉军重创,那么用不了半年,上杉军整合了从武田家夺取的力量之后,将变得和织田家一样可怕。这是织田家乃至四周的大名都不愿意看到的。
在这种局面下,比攻城掠地更加直接的战斗,展开在了忍者之间。
猿忍、风魔、伊贺、甲贺、黑胫巾众,都因为越后的恶战而展开了全面的厮杀,倾巢出动为各自支持的大名打开通向胜利的道路。上杉家的各个城池都同时遭到了忍者的破坏,流言、失火、刺杀,即使是强大的猿忍也无法顾及这么多地方。
而在春日山城,戚继光的伤势已然痊愈,毘沙门天甲胄也已经重新整备过了。上杉军甚至来不及修整,就紧急前往各方迎敌。三天不到,越后便被迫放弃数城,收缩兵力,退守户石城巩固防御。
一场可能让上杉家灭亡的大灾难,竟是紧随着胜利的脚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