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秀香听了薛馨的话,那脸色难看得就象是一挂猪沙肝一样。
可不等她开口说话,毛公侯的手就紧抓到她的手上,嘴也靠去她的耳畔低语道:“我的姑奶奶,咱今天不闹事儿,行不?等下,沈市长可要带人下来视察工作,你在这里继续闹下去,你可让我这个乡长怎么当呢?”
“哼!没用的东西,白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还公侯呢,我看你是公猴吧!”
马秀香既然没有办法把火气撒到薛馨的身上,便只有横眉冷目得对待毛公侯了。好在毛公侯早就习惯了她的脾气,因此根本就把她的话当成耳边风一样,否则他这些年过下来恐怕早就被这母夜叉给逼疯了吧?
王天宇并没有听到这两公母的对话。
他转过身去后,便把手直接向着髙振鲁挥舞了起来。
既然髙振鲁的老娘病得很严重,那他就不应该再在院落当中耽搁了。髙振鲁看到他的手势,连忙就迈步走到了前头。
当他俩走进髙振鲁他娘所在的房间时,一股浓重的药味和腥臭味就一并传了过来。
显然这是髙振鲁的娘病得太久了,就算他是个孝子,可有些事情却还是力有不逮。他毕竟要出去挣钱,可不能总是守在这个老女人的身边。
“王医生,真不好意思!我娘的房间这味道不太好闻,可我、我都闻习惯了。”
虽然王天宇对此并没有说些什么,可薛馨作为女人,面色总会发生一些变化。同时,她的手也向着嘴边放去,而且还有些干呕的迹象产生。髙振鲁看到后,当然不能无动于衷,便只能说些歉疚的话出来了。
“没什么!病人嘛,都这样。”
王天宇的回答很淡定。同时,他把目光向着薛馨的脸上望去:“薛护士,你还是留在房间的外面吧!我担心这帮人还会找茬儿,你在那里也可以帮我照望着点儿。等下我开始治疗的时候,的确需要一个非常安静的环境。”
“哦,好!那我就到外面去了。”
薛馨不傻!她明白王天宇为什么要她这样做。随着话音,她的脸颊上面浮现出淡淡的红晕,这就更加说明她理解了王天宇的意思,而且心里对他的好感也更加重了。
王天宇对薛馨的表现,只是还给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这之后,他便转身向着房间的深处走去。虽然这房间里面的气味并不好闻,可里面放置的东西却收拾得井井有条、错落不乱。这就说明,髙振鲁时常会到这里来,而且已经尽最大可能得在照顾他娘。
至于他无法办到的那些事情,当真不是他不想尽力去做,而是他实在是无法做得更好了。
“跟我具体说说伯母的病情吧。”
王天宇这么说时,人已经坐到了床边,并把手向着髙振鲁娘的手腕上面放去。
虽然他的检查方才刚刚开始,可他却看得出来,髙振鲁的娘是肝病,而且腹水已经很严重了。现在若是有大医院肯收,她或许还能多活些时候,若是就这样在家里挺着,只怕黑白无常已经等在房中了。
“我娘她年轻的时候曾经在附近的一家工厂做过工,可后来就莫名其妙得长了肝病,而且怎么治都治不好!起先那家工厂还给赔些钱,可后来他们就撒手不管这件事情了。我们小民百姓的出去告也告不赢,结果我娘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髙振鲁的话说到最后,难免又有些唏嘘。
只是,他却尽力忍着,并没有让自己的眼泪掉落下来。
虽然王天宇并没有见过髙振鲁他娘年轻时的模样,可他凭借这老女人如今的相貌,却能想象得出,她曾经也是一位端庄的美人。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随着真气的流动,王天宇发现髙振鲁的话果然没错儿!
他娘的病灶的确在肝上。只不过,由于年代久远,现在这老女人的肝脏几乎全部坏死水肿了。可以这样讲,她能够一直延续着活下来本身也是一个奇迹。
确定了病情后,王天宇并没有着急开始治疗,而是将手缓缓得从髙振鲁他娘的手腕上面拿开了。
髙振鲁在一旁看到王天宇这样做,脸上当时就呈现出紧张的表情。
虽然在紧张的作用下,他的身子已经微颤了起来,可他却还是把嘴向着王天宇的耳边靠去:“王、王医生,我娘她、她还有救吗?”
“你去找个盆过来吧!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能找到一根儿细导管。”
“导管、盆?”髙振鲁听了这话,并没有立即挪动脚步,而是瞪大了双眼望着王天宇的脸。
“怎么?你不想为伯母治病了吗?”
王天宇这话还没说完,髙振鲁的脸上就换成了惊喜的表情。这之后,他更语气激动地询问道:“王医生,那输液用的医用导管行吗?我这里还有针头、点滴瓶。”
“嗯,点滴瓶就不用了!那个暂时用不上。不过,你要是有针头的话,倒是可以考虑拿过一些来。”王天宇思忖着回答。
虽然中医治疗讲究得是内在之术,可也不是没有与外科相关的部分。
至少在两汉三国时期,开颅刮骨之术在中医的某些门派当中就已经颇为流行了。为此,当然还有过不少流传下来的典故。
按着王天宇的要求,髙振鲁很快就找了脸盆和导管、以及一盒医用针头过来。
王天宇看到髙振鲁准备好的这些东西,便将双腿盘坐到了老女人的身旁,并把银针紧捏到了手上。随着他将老女人的衣襟轻轻地掀起,这些银针便带着回春真气向着对方的身躯上面刺去。
用不多时,老女人肚腹上面的各大穴点就扎满了银针。
此刻,若是再把目光落到她的身上,便会感觉她的肚腹就象是受到惊吓完全鼓开的河豚鱼一样。
王天宇此刻可没有心情去观察这些。
他的手正放在靠近老女人肝区的一根儿银针上,并在那里运动着回春真气将它缓缓得向里转动着。
别看此刻他行针的手法很稳健、脸上也是一副淡定的表情,可他的心却依然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这老女人的肝脏几乎全部都病变坏死了。
若是他行针不慎将她的肝区细胞刺破,再引发大出血的话,那恐怕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没有办法救回她的性命了。
髙振鲁毕竟不是护士。
他很快就发现豆大的汗珠从王天宇的额头、鬓角等处渗了出来。
此刻,他当然也准备好了毛巾、也想要帮着王天宇擦汗,只是他却既不敢提出这样的建议,也不敢拿着毛巾贸然向前。
就这样,他的脚步徘徊着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是好。
王天宇当然不会知道髙振鲁此刻纠结的模样。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都放到了老女人的身上。随着银针转动,它终于作用到老女人因病坏死的肝区上。
王天宇很小心得试探着让银针向里探进。
此刻,回春真气则被他作用到针杆上,并将银针进入肝区的通道封闭了起来。若不如此,老女人腹腔当中的积水可就要随着银针与肝区的缝隙向里渗去了。真要是发生这样的情况,只怕老女人尚未坏死的那点儿肝脏也要发生病变了。
随着银针向着肝区当中深入,浓黑色的黏液便逐渐出现在银针与肝区细胞之间的缝隙处,并且向外渗漏了出来。
王天宇留意到针杆的颜色变化,则将银针试探着向后退却。
显然他需要让肝区当中的这些毒液尽快、尽多得释放出来。只有这样,老女人病变坏死的肝脏才会有复生的可能。
“王医生,黑、黑水……”
髙振鲁虽然纠结,可目光却没有离开过王天宇的手。这样一来,他当然也就发现有液体从银针与肌肤的接触面渗漏了出来。看到它们,他自然就紧张地喊叫起来。
“别怕!找盆,帮我把针头和导管准备好。”
王天宇声音沙哑地回答。这两天他实在是消耗了太多的回春真气了,否则他现在的状态也不会如此疲惫。
“哦,好!就来。”
这次,髙振鲁可没有犹豫!他手脚麻利得忙碌了起来。
俗话说得好,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溜。髙振鲁虽然不是护士,却看管了护士给他娘打针。不仅如此,当他在家里照顾老娘的时候,当然也得自己来操持打针挂水这一套了。因此,别看他粗手大脚的,可做起这些事情来一点儿都不比小姑娘差。
随着髙振鲁把针管准备妥当,王天宇这边则将一根儿银针转动着轻启了出来。旋即,他就把髙振鲁递来针头向着银针曾经刺入的地方扎去。随着针头没入到老女人的体内,黑色的脓水立刻就顺着导管向外流了出来。
髙振鲁哪儿能想到他娘的肚子里面竟然会有这么多的黑水?
当他看到面前的情景时,那真是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也半张着,脸上全然是一副呆滞的表情。
王天宇看到脓水顺利得从髙振鲁他娘的肚子里面导了出来,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他对髙振鲁他娘的治疗方才刚刚开时,可这显然是一个好兆头!至少他不用担心老女人肚子里面的水排不出去,或是在排水的过程当中再出现感染的迹象了。
此刻,马秀香依然带着她的手下守在院落当中。
只不过,她可没有跟旁人一样站在那里,而是由手下的那帮狗崽子们照顾着坐到了一顶遮阳伞下。别看这里是农村,可她毕竟是乡长大人的夫人。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她当真就跟土皇后一样。
“丫头,这都过去俩钟头了,你们那个小医生给髙振鲁他娘看病难道还没看好吗?”马秀香边说边把手当作扇子用力地摇摆了几下。当然,她的脸上也挂着不耐烦的表情。要不是毛公侯临走时有所交代,只怕她这就要冲到房间里面去看个究竟了。
薛馨可不是好欺负的主儿!
她听了马秀香的话后,立刻就反唇相讥道:“马大姨,你要是着急的话,那就走啊!我们这里又没人求你在这里守着,难不成你还担心我们跑了啊?”
“哟呵!小丫崽子,你还敢顶嘴呀?”马秀香发现薛馨根本就没把她当成一盘儿咸菜,脸上立刻就换成了愠怒的表情。随着话音,她的目光就向着左右看去。
可不等她再张嘴,薛馨就冷笑着回应道:“马大姨,我顶嘴了吗?你可别忘了王医生正在里面做手术,要是因为你的原因这手术出现了差池,那你可就是杀人犯!”
“杀人犯?你还真敢整词儿。我今天还就不信这个邪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