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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继隆的手指在摊开的地图上缓缓移动,喃喃说道:“三万对三万,契丹人分兵两路,伏兵于羊山之后。我们却是兵分四路,梯次投入战斗。到了李继宣那一路人马进入的时候,耶律斜轸还能给出什么奇迹来吗?”
“大人过虑了!”一名偏将接口说道:“耶律斜轸是人也不是神,他在幽州这许多年也没能建立什么功劳。这一次,大人运筹帷幄,料事如神,就算耶律斜轸心知不妥,也难以控制。他的部下都已经杀红了眼,到了筋疲力尽的时候,李继宣将军的五千精锐投入战斗,就算是神仙也难以回天了!”
李继隆缓缓摇头,微微叹息,他现在人就在遂城,连绵不绝的细雨顺着屋顶上的雨檐流了下来,汇聚成一串串水帘,挂在廊台之前,雨水落在青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撞击之声。李继隆走到门口,遥望着漫天迷雾般的细雨,淡淡的说道:“耶律斜轸绝非寻常契丹大将。别人或许到了这样的山穷水尽的时候,就已经走投无路了。但是我以为耶律斜轸不会。他性稳,若是没有把握,绝对不会贸然出击。再则,这一切实在是发生的太过于顺利,我总觉得有些不妥,却不知道问题在哪里!”
部将都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巴,看到李继隆的心情不是很好,他们又怎么敢多嘴去得罪自己的顶头上司?并非人人都是谢慕华,自从在仁川登陆一战,谢慕华把北院大王耶律休哥打得落花流水之后,宋人的士气为之一振。以前对契丹的两大名将,宋人多少还有些畏惧之心。如今已经是一点也不害怕了。可是,从李继隆对耶律斜轸的态度,部将们隐约感觉到,这些契丹大将还是果真有些本事的,并非随意可欺的人物。
“传我的将令!”李继隆下定了决心:“一切按照原定的策略不改,若是耶律斜轸撤军的话,吩咐李继宣穷追猛打,至少要打到长城口再收兵。能不能抓到耶律斜轸,就看天意好了,不可贪功冒进!”
部将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吩咐传令兵去办去了。
军阵之中的李继宣并不知道他的表哥还在担心他的安危,李继宣杀得像个血人似的。他头顶双刺冲天盔,刚好护住了眼睛,不被雨水挡住视线。身上穿着是细环锁子甲,一个个指头粗细的钢环紧紧扣在一起,别说是刀剑穿过不过去,就算是箭矢,也无法击碎这儿的钢环。溅在他身上的鲜血越来越多,那迷蒙的细雨根本无力将血水清除,李继宣手中的大斧也似乎越来越沉重,五千精锐突入辽军大阵,直奔着耶律斜轸帅旗所在的方向,拼命冲杀,终于把契丹人的前阵撞开了一个豁口。
一个摔落在地上的契丹士兵,抓起地上的长枪,狠狠的刺进了李继宣的大腿,那个契丹士兵面目狰狞,雪白的牙齿紧紧的咬在一起,死命的将扎在李继宣腿上的长矛,拼命的朝里捅去。李继宣大斧一挥,将那长矛拦腰截断,随手一斧将那契丹人砍死。随即将大斧交在左手,右手却一把抓住半截长矛,用力拔了出来,一股鲜血顺着长矛拔出的方向狂飙出来……
部下急忙扑了过来,左右护着李继宣,一个小将高声叫道:“李将军,您已经负了伤,不如去后阵包扎,前边有我们顶着!”
“不用!”李继宣看了看腿上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冷笑一声,高声叫道:“众儿郎,拿下耶律斜轸再包扎伤口也不迟……”说罢,舞动大斧,依然身先士卒朝契丹军中冲去。
宋军见李继宣如此勇悍,士气大振,刀枪并举,马蹄纷飞,硬生生的将契丹人已经散乱的队形冲击的更加体无完肤!
耶律斜轸抓着马鞭,咬着下唇,他的嘴唇因为用力都已经发白了,韩德让有些紧张的看着耶律斜轸,再这么下去,局面很快就要失控了。到了失控的时候,就算耶律斜轸是大辽国的军神,哪怕他是耶律阿保机灵魂附体,估计也难以抵挡……
耶律斜轸咬着牙叫道:“全军后撤,我亲自断后,退到羊山便不可再退!”
韩德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退到羊山就不退了?那里可还是宋人的势力范围之内,要是在那儿再冒出来一路宋军,自己岂不是把这条老命陪着耶律斜轸一起丢在这里。韩德让琢磨着是不是有必要要行使自己监军的权力了。忽然他的大手被耶律斜轸抓住拍了一拍。
韩德让一抬头,就看到耶律斜轸那张坚毅的面庞。南院大王镇定的说道:“韩监军,劳您亲自带队退往羊山。我断后!”
那句话,韩德让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只得交代道:“大王身系幽燕安危,不可轻身犯险。若是情况有变,大王还是火速退回幽州为是。”到了这个时候,两人都不用多说什么,耶律斜轸只是点了点头,领着自己的亲卫,一直没有参加战斗的两千精锐,疯狂的卷向李继宣部下的宋军。韩德让见耶律斜轸已然断后,马上吩咐竖起大旗,招揽四散的溃军,火速朝羊山方向移动。
耶律斜轸亲自上阵,契丹士卒气势又是不同,大辽国的南院大王武力绝非等闲,耶律斜轸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马刀飞舞,左右狂劈。李继宣怒火冲天,曹田二人领着兵马便要左右合围。
耶律斜轸又怎能让自己真的陷入如此险地,将宋军冲出里许,耶律斜轸就马上收兵,亲自断后,指挥部下精锐死战不退,掩护着韩德让带领残余辽军朝羊山退却。
“想跑?”李继宣冷笑着叫道:“想得美,今日就让你契丹的南院大王葬身此地!”
李继宣待要拍马追上,到底是被自己的部将左右拦了下来,硬是用布带子先把李继宣的大腿伤口给缠了个结结实实,这才放手。只是耶律斜轸的部下的确勇悍无比,虽然人数不多,可是两千精锐辽军,死死抵挡着宋人的进迫,硬生生的将韩德让领着的残军走出去数里之遥,这才开始稳稳的步步为营的后退。
从这里到羊山并非有多远,韩德让虽然领的是残军,可是也连滚带爬的跑到了羊山,他倒是严守耶律斜轸的将令,到了羊山便开始整顿队伍,死活也不再多退一步了。耶律斜轸且战且退,带着部下精锐赶到羊山和韩德让汇合……
如果这一幕被李继隆看到,一定会被活活气死。耶律斜轸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越过羊山,越过长城口,一溜烟的跑回幽州去。而是带着这残余的辽军,在羊山开始和宋军兜开了圈子。
李继宣真的愤怒了,他身为一代勇将,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契丹人在自己面前兜圈子?带领着部下,一鼓作气,把契丹人从山南赶到了山北。可是耶律斜轸镇定的指挥着部下,一次又一次的朝李继宣发动反击。
唯一让契丹人失算的是,李继宣真的是勇将,是战神,打不死的战神,一匹马倒下了,李继宣换第二匹;第二匹马倒下了,李继宣换第三匹。身上负了伤不要紧,再负伤还是不要紧。就算带着十来个伤口,李继宣还是稳稳的坐在马背上,玩命的舞动着自己的大斧,跟契丹人战得血肉模糊!
韩德让和耶律斜轸真的顶不住了,在这样的勇猛将军冲击下,契丹人想不败都不行。李继宣一口气将辽军赶到遂城西北十八里的牟山谷去……
“大王,这实在是有些……”韩德让死活看不到契丹人的胜机在哪里。
耶律斜轸咬着牙看了看天空,激战已经过去了一天,夜幕都快要来临了,可是飘洒了一天的冬雨,一直没有散去。空气中似乎充满了血腥,任凭那雨水如何用力的洗刷,也无法将那浓浓的血腥味冲掉。而身边的战士,大多带着伤,血迹斑斑的跟随在自己的身边,许多人的战马都已经死了,只能靠着两条腿在战斗,在奔跑……
“只能如此了,收兵!”耶律斜轸狠狠心,吩咐道:“凡是没有战马的士卒,全部留下御敌,顶在牟山谷口。”
韩德让心里一寒,这就是说,现在没有战马的士卒,就注定要死在这里了!可是他没有说话,战场就是这样,总是要有取舍的。耶律斜轸缓缓的扫视着自己的部下,高声叫道:“今日,你们会战死在这里。但是,我可以保证,你们的家人衣食无忧,大辽国会照顾他们。你们的血仇,在不久的将来,大辽国会为你们报仇!我以性命起誓!”耶律斜轸马刀一转,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道长长的血口,鲜血顺着胳膊流了下来:“你们的血,和我的血一样,永远不会白流!”
那数千名失去了战马,伤痕累累的战士,挣扎着站了起来,他们并不怀疑耶律斜轸的话,只是默默的捡起刀枪,将自己那豁豁丫丫的武器丢弃,伸手跟有战马的同伴要来精良的武器,一排排,一行行,一列列,整整齐齐的站在牟山谷口。
耶律斜轸满含热泪的看着自己的部下,终于调转马头叫道:“回幽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