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湾湾就以龟缩的姿势待在了凤凰谷,当然,也没有闲着。一方面,她在等着长大;一方面,她也勤学苦练武功,尽量让自己快速地成长起来。偶尔,还会与某位她现在还不能确定血缘的“哥哥”斗斗嘴,吵吵架。比如此时,“妹妹,过来吃东西,今天哥哥有烤肉哦——”
她此刻正在练剑,直接甩了一个白眼过去,“减肥,不吃。”
初尘拿着烤肉奔过来,把色香味俱全的烤鸽子放到她面前:“真的不吃?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哦——妹妹你真的要浪费掉这个大好机会么?”
她一个旋身,稳稳停住,表情嫌弃,为了不打击他,说得稍微委婉一些:“哥哥,你不觉得,一个连续吃了一月烤鸡的人,还会对眼前这坨东西感兴趣吗?”初尘“嘿嘿”一笑:“妹妹,别呀,哥哥只会做烤鸡,别的......都不会呢。”
苏湾湾收剑,道:“算了,我去找些青菜熬粥。”苏湾湾直接在心里一个白眼,她知道初尘就在等着她说这句话,因为初尘有一定程度上的洁癖,从来不会亲手去弄长在地上的生物,其实苏湾湾完全觉得初尘就是懒惰。
初尘计谋得逞,自然高兴地蹭了蹭,道:“妹妹,做你的哥哥真是幸福,快去挖菜,呼,终于不用吃肉了。”
其实她在凤凰谷的生活挺无聊的,有时候甚至重操旧业到了写小说的地步,当然,她的小说主角是某位爱臭屁的哥哥。同时,她也了解到拥有凤凰之力的人,会死,但是也会留有后路,即:血泪引。此乃先人为了不让凤凰一族灭族。每一代拥有凤凰之力的人,都会被授以寻找下一代凤凰之力传承之人。
根据初尘的懒散,且苏湾湾自己虽名为他的妹妹,某哥哥还是把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了苏湾湾。苏湾湾前期是无奈接受,后来不知不觉中竟把这个任务默默地记在心中,竟然也在心中物色人选。
听到这个消息后,苏湾湾对着正在旁边床上装睡的初尘道:“哥哥,你说我们当初,是怎样被选中的呢?”
初尘翻了一个身,说话依然是懒散的调调:“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长得比较帅吧.......”
苏湾湾此刻竟也不想打趣他,被凤凰之力选中,是一件幸运的事情,也是一件不幸的事情。幸运在于,可以拥有与常人不同的力量;不幸在于,不能左右自己的人生。
有时候,真是觉得人生非常无奈。当苏湾湾把这个想法转述给初尘时,初尘笑了笑,道:“我们,只是被命运抛弃的宠儿。说不上无奈,只是有些无聊。”
“哥哥,你为何从没提到过助你完成血泪引之人?”
闻言,他沉默了半晌,从床上坐起身来,幽幽地道:“她是一个很贤淑的姑娘,对我很好,我也很爱她。她知道我的一切秘密,知道凤凰之力,但她从不过问,无论我做什么样的决定,她都会在背后默默地支持着我......直到我变成凤凰之后,她难过了好长时间,才知道血泪引......但她没有那么幸运,她救活了哥哥,自己也芳魂消逝。”
说到此处,他眼里的悲伤更为分明。
苏湾湾接嘴道:“所以哥哥,此后才不想接触到尘世,一直待在凤凰谷——直到出来找我。”
初尘点点头,道:“是......我来找你,也是预见了你的未来,不想你和她有一样的结局......哥哥可能要说一句,你并不喜欢的话。”
苏湾湾满目凄然,她知道初尘要说什么,于是自己直截了当道:“哥哥是想说——平原雪并没有我爱他那般爱我,妹妹若是依旧待在他的身边,此后还会受到伤害,对吗?”
他点点头。
苏湾湾微微一笑,道:“哥哥,我不会再回到他的身边。”她仰着头,眼睛里散发着自由的光芒:“妹妹现在已经有了另一个,不同的选择,不是吗?妹妹不会再受到伤害了——哥哥不用担心妹妹的。”
他看了苏湾湾一眼,道:“妹妹,你说实话,纵使他伤害你如此之多,你还爱着他吗?”
苏湾湾沉默不言。初尘看她愣愣的表情,便明白,还是爱着的。
就像他爱着的那个人,已经去世了三年,他的心里,她的音容笑貌、一颦一笑,都记在他的心中。
时间是最长情的,时间亦是最为无情的。我们在时间里等待着很多人,也被这时光打入无底深渊。
良久,一道温柔的声音打破黑夜的寂静,“哥哥,妹妹在这里已三月有余,妹妹长高了不少,是大人了……妹妹不害怕未来会发生什么……妹妹觉得,做一个有情有义之人,比潇洒遁世好上许多,妹妹想去找他,妹妹要报恩,我想……一辈子对他好。”
初尘心里哪里舍得她?三月了,又要剩他孤家寡人一个……良久,他在心中叹息道:“妹妹,哥哥……送你。”
黑夜中,她笑如盛放的莲花,发出灿烂的光芒……“多谢哥哥。”
初尘合上眼睛,闭目睡去。其实他,心绪烦乱,怎么也睡不着。
他知道,刚开始苏湾湾虽也愿意与他讲话斗嘴,可实在没有把他当哥哥……渐渐地,两人竟也成了亲兄妹一般。他心里一直觉得对不起她,这么多年根本就没有好好照顾过她,现在,他……既然妹妹要走,哥哥焉有强留不送之理?
相聚之短,触目惊心。兄妹两人,终究是要分离。
次日,初尘启动机关,两人便出了凤凰谷。苏湾湾本就是凤凰之身,生长不同于普通人,短短三月之期,她如今已长成一个能与初尘肩膀同高。
此刻,她女扮男装,在路上走走停停,一会儿玩这个……一会儿要那个,初尘偶尔毒舌她几句,偶尔也会陪她一起疯。
初尘算得平原尘此刻正藏于通州练兵,平原尘本就经常打仗容易扛得住。经过三个月的调养,他的身体已恢复了一半。再加上平原海留给他的五万精锐,经过三月的训练,他已成为通州城的城主。
平原雪听闻后顿时气崩,大有一种放虎归山之感。又因朝中混乱,加上龚岸跟他死磕到底......苏湾湾的突然消失,让他分身乏术。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竟一病不起。外界传言:登基不到半年的皇上因为不常锻炼身体竟只剩一口气。
茶楼中、酒楼中,此处皆可听见此类消息。
像是要故意散布到她耳中一般,苏湾湾浅浅地呷了一口茶,男装的她更显得秀逸,对着旁边绝代风华、一袭白衣的初尘道:“哥哥,你说,他是不是真的要断气了?还是说,他在骗我或者欺骗他的子民?”
她心想:他不是经常做这样的事情么?一直欺骗得,还少吗?他何时,付出过真心?
她见白衣男子不回话,邪邪地笑了笑,随后道:“哥哥,怎的不说话?”
初尘风华一笑,手中折扇轻敲她一下,慢悠悠地开口:“你哥哥我是在看楼下那个贵公子哥。”
“扑哧”一声,一半茶水一半唾沫,尽数落在对面白衣公子的衣襟上,白衣公子顿时站起身,话里没有责备,竟是调侃:“老妹,你这是做什么!你看看你,你让哥哥我怎么出去见人?到底有何好笑之处?”
苏湾湾捧腹大笑个没停,连白衣公子的装作愠怒她也因笑意太甚而没有力气反驳,白衣公子见她笑得没个人样,索性不理,复而坐回原位,独自生着闷气。
良久,苏湾湾总算是停住,要笑不笑地说道:“哥哥,男子汉大丈夫,要做便是做宁折不弯的英雄,你倒好......”
听到这里,初尘算是明白苏湾湾话中之意,脸上升起一抹可疑的红晕,他心知这种事解释只会越描越黑,因此他刻意有些责备道:“老妹,你想到哪里去了?!哥哥在看,方才入席之人,是否为你要报恩之人?不信你看——走路要死不活、嘴上一丝血色全无,却又一身贵气之人,除开他,天下也没有几个了?”
苏湾湾心中大惊,往楼下看去,那人狐裘裹身,手中火炉煨着,一脸英气褪去,化为一脸病容。这才十月份,就如此怕冷,怕都是血泪引留下的后遗症。
他怎么会到这里?
初尘见苏湾湾呆愣,在她额前打了一个响指,道:“怎么?石化了?方才还打趣你家哥哥,现在倒好,自己不说话了。”
苏湾湾眼角有微微湿意,怔愣回神间,楼下那人竟往楼上看来,她赶紧侧过身躲到门背后藏起。
平原尘见楼上窗口处无人,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便又低下头去,端起桌上茶盅,轻轻地捧起吹了一口气,浅浅地品着。
初尘道:“怎么,不想见他?”
苏湾湾道:“不,我是害怕见他.......哥哥,妹妹上半辈子对不起很多人:如惜禾,我本该告诉她她是被环佩所......;如渺渺爷爷,让他操碎了心;再如师兄,无论直接或是间接,由于我的关系,至今下落不明;更有青玄,因为我的凤凰之力,就那样悄然逝去;以及霁青,嘱我照管晴儿,我没有尽心尽力......”
初尘:“妹妹......这些事,不应该怪你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