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苏湾湾与平原尘在万俟锴与雨隐的带领下总算是一睹了碧落草的芳容。可是——新的难题又摆在了两人的面前。
苏湾湾问:“万俟叔叔,你说你把碧落草种在悬崖那么高的地方干嘛?这样有需要的话不是就很难去摘了?”
万俟锴有模有样地道:“磨练心性,磨练心性。湾湾丫头你看,将碧落草往高处种植,既可以让它充分接受大自然阳光雨露的浇灌;又可以防止小贼来偷。这样我一举两得,岂不是省掉很多麻烦?”
“万俟叔叔就不怕有高手来偷?”
他微笑道:“高手更好。”
平原尘冷冷地接过话:“万俟叔叔当年是武林第一,从来没做过第二。隐世在这里多年,想必高处不胜寒没有知音之感是越来越重了?若有高手来此挑战,万俟叔叔心里还巴不得呢,尘,说得可否正确?”
万俟锴尴尬道:“小姑娘瞎说什么实话......”
苏湾湾心里担心惜禾,因此只想赶快和,万俟锴这个看似逗比实则玩世不恭的人结束这场不知何年何月才会讨论完的舌战。她担忧地望了望崖顶的碧落草,若是平时,以她的轻功,绝对不成问题,可......现在身子弱得,还怎么上去?
因此,她弱弱地问了一句:“万俟叔叔,谁上去?”
万俟锴:“反正不是我。”
平原尘:“我去。”
......
雨隐倒是没说话。
算了,平原尘已经救过她一次了,老是麻烦人家也不好,还是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算了,是湾湾要救人,还是湾湾上去吧。”微微一顿,飞身上去。
万俟锴递给平原尘一个鼓励的眼神:该你表现的时候了。
平原尘自知就算没有万俟锴的暗示,他也会毫不迟疑地上去。因此他也直直地跟着苏湾湾而去。
苏湾湾攀着悬崖壁上的常春藤而上,见背后有人,回过头一望是平原尘,虽不希望他上来却莫名的心安。但不由得担忧地问:“殿下快下去吧,这里很危险的。”
“小凤凰,你怎么老是喜欢拒绝人呢?在本王面前,你可以脆弱的。”
有那么一两刻,她感动了。
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湾湾不喜欢欠别人的,殿下也不例外。”
“你看看你,说两句感动的话跟要了你的命似的......”“本王也要采碧落草,你管得着。”
苏湾湾没理他,又往上飞了一截。眼看就要采到碧落草,脚下却不甚一滑,景王刚要向上追去,就听到一声“啊”,看到一个东西掉下来——
定睛一看,苏湾湾!
“湾湾!”
他扯住常春藤,顺势往下滑,又借着悬崖壁的力迅速往下而去。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快要落地的时候接住了苏湾湾。
苏湾湾从他怀里下来,感激道:“多谢殿下。”
“小凤凰你就在这里,我上去替你取碧落草吧。”
方才苏湾湾掉下悬崖时万俟锴与雨隐没有任何反应,此刻却帮腔道:“湾湾丫头,你就让小尘取吧。”
她敛眸道:“好。”
平原尘片刻间便从崖壁上把通体碧绿的碧落草取了下来,交到她手上,“你可要收好了,这可是本王冒着生命危险取来的。”
......
既然碧落草已经到手,此地亦不需多留,于是与平原尘向这对夫妇告辞:“今日相赠碧落草之恩,湾湾记在心里了。”
雨隐:“傻姑娘,说什么谢。”
“雨姨,你与万俟叔叔隐居此地,皇上他......不知道吧?”
顿了顿,“他,不知道。”
苏湾湾点点头,“嗯”了一声,“湾湾明白了,万俟叔叔、雨姨你们放心,这黑石潭下的事,湾湾绝不会向旁人泄露一个字。要救之人还在等着碧落草救急,湾湾不得不告辞了。万俟叔叔与雨姨的救命之恩,湾湾永世难忘。”
万俟锴:“反正碧落草长在这里也是养着浪费营养,宝贝,自然是能够帮助他人才是宝贝。这碧落草,不拿去助人也是一株破草。湾湾丫头不用说谢谢。对了,丫头,帮我跟师父道一声好,这么些年,雨隐有负师门,实在是对不起师父对我的栽培。”
“嗯,湾湾记得了!”
“还有,湾湾丫头......你定要好好对待尘儿。”
“啊?”这话说得,怎么那么......满是疑惑地看了一眼平原尘,又满是疑惑地看了一眼万俟锴。
万俟锴:“没事,我说着玩的。”
虽然疑惑,却也没时间多问了,于是匆匆告辞:“那,万俟叔叔,雨姨。湾湾与殿下这就告辞了。”
“嗯,好,你们快回去救人吧。”
平原尘向前走了几步,又停步不走,苏湾湾不解问:“殿下怎么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回过头去,对着面前白衣黑发那人,缓缓舒了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问道:“母妃,母妃以十三弟之名留雨变尹,说明心里还是想着十三弟的,他若是知道,心里肯定甚是安慰。”
雨隐眼里隐约有湿润之意,浅浅地点了点头。
他又问:“母妃就真的......没有什么别的话要带给父皇么?是,父皇他为了权势地位放弃掉母妃;可父皇他......也是真的爱母妃啊。母妃在这黑石潭下七年,就没有一时一分念着父皇对你的好么?就没有那么一秒思念过父皇么?这些年,每日夜深人静时,对着母妃的画像深情的模样我不想再说母妃也知道......”
雨隐强忍泪水打断他:“没有什么话要带给他的......倒是你,小时候,你、楚月、十三你们三人里面,最让我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现在这么大了,也挺好的......你看我,年纪大了,一时也想不起别的什么要交待的话,就留一句吧:好好对湾湾丫头,她是一个好姑娘。”
他心中五味陈杂,不是滋味。良久,他对着雨隐深深一礼,“儿臣,儿臣明白了。儿臣,告辞。”
按照万俟锴与雨隐的指引,苏湾湾与平原尘两人沿着黑石潭边一处羊肠小道离开了。
雨隐望了两人远去的背影:“夫君,真的要把羊肠小道小道口堵上吗?”
“是啊。”
“你始终是不放心他们把这个秘密说出去。”
“我不是不放心,我是害怕,我害怕你再次受到那年的伤害,那样的苦,我不想看到你再经历。所以,我宁愿再花几年的时间重修一条,也不愿你受到半点伤害。”
“夫君你真好。”
他微微一惊诧,“那么,刚才小尘的一番话有没有让你很感动?”
“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啦~”
两人往家走的身影越来越远,争论的声音越来越听不清晰。
苏湾湾由景王带着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天一阁已经是第二日的下午,下了马车,远远的便瞧见渺渺先生在门口望着。她与平原尘快马加鞭才在一日内赶到了天一阁,中途没有好好睡觉,好好吃饭,此刻身子发虚得紧,但也努力撑着。
平原尘扶着她往里走。
渺渺先生瞧见她急忙迎上去,焦急道:“丫头,你总算是回来了......对了,秦雪君把碧落草拿给你了么?”
“嗯,渺渺爷爷,碧落草在这里。”她把碧落草从袖间拿了出来交到渺渺先生手上:“剩下的事情,便交给爷爷了,爷爷一定要救醒惜禾......现在湾湾只想好好睡一觉,好好地睡一觉。”
接着便毫无预兆地晕在了平原尘的怀里。
“小凤凰!小凤凰!”
+++++++++++++++++++++++这是被关小黑屋的分界线+++++++
伏尸百人、漫无边际的流血长河,师父和踏枝哥哥倒在她的身旁......
在淡淡花香和淡淡露水味中,少年白衣若仙站于漫天杏花树下,赠君一片杏花香。那人说,从今以后,就把你好好的交给我。那人却又不顾一切离她而去。
苏湾湾像是掉进了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洞里,里面编织了各式各样的网,困住了她的身体,也彻底的困住了她的心。
月朗星稀,她睡得安稳,却被一陌生人狠狠地吻住——
黑石潭下,她被景王抱在怀里。
她惊出一身冷汗,幽幽转醒。微微睁开双眸,我这是怎么了?这一觉醒来,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快用完,莫不是肚子里的那条虫又在作怪了?
再把眼睛睁得开了些,自己的房间里空空旷旷。看外边的天色,落日红红不算太黑,可她的屋子却就只剩下模模糊糊的光影,一丁点儿的声音都没有,她突然一阵害怕,原来,她也是怕寂寞的。
活着真累啊,她一切都暂时不想管,不想去看惜禾怎么样了,不想去想平原雪是不是已经到了宋城,是不是娶了响铃公主;也不想去弄清楚渺渺先生、平原海与君门关之间的复杂关系。
这一刻——是属于她的。
任何人,都打扰不了她。
她的心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安静,有生之年,这轮落日,才是她真正想要追求的。
一滴泪顺着她的脸庞滑落,她轻轻地闭上眼睛,翻了个身,在日暮的浅浅光晕中模模糊糊地沉稳睡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