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湾湾出门后并未直接去皇宫,反而是转角到南门大街——去了她已有半月之久未去的天香坊。
她对未来产生了巨大的迷茫,她不是完人,有事情也会有需要商量的时候。
本来只想把一个纯粹的自己简简单单地交给踏枝哥哥,却——
还是要卷入皇宫争斗中,
她其实不想去的。
也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就到了天香坊,天香坊老板曼沉正打着呵欠开门,看来人是苏湾湾,被她凝重的神色吓了一跳,不由得问道:“湾湾?这一大早的,怎么想来我天一阁了?怎么,最近缺钱了想来开个场子?话说有些客人还是很想念你跳的舞的。”
呃,怎么有一种诱拐良家妇女的感觉?
“姑姑莫开玩笑,湾湾确实找姑姑有事相商。”
曼沉心想,也不能怪我开玩笑吧,确实以前缺钱了才来找我嘛。
看她脸色不对,倒也不继续开玩笑,便拉了苏湾湾往天香坊里面走去:“来,湾湾,先跟姑姑进去吧。”
苏湾湾跟着曼沉进去,随意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曼沉也坐了下来,对着厨房吩咐道:“念珊,泡一杯上好的茶水出来。”
厨房内应了一声“好”字。
“湾湾,看你神色如此凝重,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心中有些困惑想要对姑姑说说。”
曼沉道:“湾湾你说,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姑姑定会竭尽全力的。”
苏湾湾看了曼沉一眼,搞得我好像要让你上刀山下火海一样,“姑姑,也曾喜欢过一个人么?”
曼沉被她弄得一怔,喜欢一个人?记得姜玉也问过这样的问题,那时只是笑着骂了他几句。
她喜欢过的人、爱的人——
仿佛有很久很久都不曾知道关于他的消息了。
摇摇头,那神色又像是悲伤,又像是释然:“经历过,又像是没经历过,恍恍惚惚地。有些事,铭心刻骨;有些事,却怎么想也想不起了——湾湾问这个作什么?难道要看姑姑笑话?”
“湾湾哪里会打趣姑姑?”
呃,好像以前是经常打趣她来着。
继续道:“姑姑觉得,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怎么,谈恋爱了?”
苏湾湾点点头表示默认。
曼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姜玉那家伙彻底没戏了,不过,喜欢就是这样,世上又哪里会有那么巧遇到两情相悦的?便笑道:“那为什么刚才神色那么凝重?谈恋爱的小姑娘不是应该开开心心的么?”
苏湾湾刚想回答,被从厨房端茶出来的霍念珊打断,“姑姑,茶好了。”
曼沉笑道:“好了,念珊,你放着罢。”
“是,姑姑。”
苏湾湾不经意朝着霍念珊看去,这个人,看起来怎么那么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见霍念珊退回厨房去便好奇道:“姑姑,这个念珊是?怎么以前在天香坊见过?新来的姑娘么?”
曼沉道:“这是玉王安插在天香坊的细作,想必,玉王殿下对天香坊不放心吧。对了,最近玉王有没有去过天一阁?他有没有派人盯着天一阁?不过,你做事一向比较稳重,想来玉王也是不会随便找你的。”
苏湾湾蹙眉,他不会“随便”找我?他还说不会放过我——
不过,苏湾湾也不打算把天一阁要脱离玉王这一消息告诉给曼沉。
虽然天香坊与天一阁同为玉王手下的棋子,可棋子与棋子之间,总还是保留一些秘密比较好。
因此苏湾湾舒眉一笑:“最近,玉王殿下倒是没有怎么来天一阁。”看霍念珊远去的背影,把疑惑收在心底,只是象征性地问问:“姑姑就放心她留在身边么?”
“不放心又有什么办法——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玉王要如此做,我们做棋子的,哪有说话的资格?”
呃,刚才不是在讨论喜欢一个人的问题么?怎么就转移到讨论做棋子的悲剧性这一千古长存的难题了?
苏湾湾于是尽量使自己转移问题显得不那么苍白,便问道:“听姑姑的语气,似乎是经历过很多事?”
曼沉一笑,小丫头片子,想套她的话,还嫩了点。“刚才不是还在说你吗?怎么就扯到姑姑身上来了?”
“姑姑,我喜欢一个人,但是——我不知道在知道他的难堪的过去后要怎么对待他。而且,这种难堪还会给其他很多人带去伤害。那么,我还应该继续为着他付出、努力吗?”
应该吗?
答案当然是——
“傻姑娘,你还喜欢他么?”
“喜欢的。”
“这不就是你的答案么?这不就是你的心吗?照着心里的想法走,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可是......”
曼沉宽慰道:“我知道你在纠结什么,你是想把一个完整单纯的你呈现给你喜欢的人,对吧?”还不待苏湾湾回答,曼沉又继续道:“每个人都是复杂的人,既然不能改变这种本身就具有的复杂性,还不如好好接受它——然后,再一点点改变它,让它一点点变好。所以,喜欢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复杂,面对他,接受他——不害怕他,才是真正的喜欢。”
听完一席话,良久,苏湾湾道:“多谢姑姑。湾湾,明白了。”
“傻姑娘,喜欢——只要一心一意便好。既然已经决定喜欢一个人,就要好好地经营才是。”
“多谢姑姑点醒湾湾。”
苏湾湾从天香坊离开后,霍念珊眉头紧蹙:“你说——他会开心吗?”
曼沉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良久笑了笑道:“人生难得如意事,选择了一样,就难以得到另一样。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亘古皆如是。不开心——这世间又有几个人是开心着的?”
霍念珊只定定地望着苏湾湾远去的背影,没有答话。
曼沉问道:“那你又开心么?”
霍念珊不答话,直接忽略曼沉向后院走去。
曼沉白了霍念珊一眼,明明是你找我搭话的,倒显得我多对不起你似的。这年头,细作——
也太有个性了。
苏湾湾从天香坊出来心情豁然开朗,走路也觉得轻快了几分。
走到南门大街转角处时——看到一个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玉王?
怎么在这里?
起的挺早啊,看来这年头当一个高层也要“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当然,苏湾湾自然不会以为玉王是一大早散步散到这里来了。
那么,就是有事?
看他急匆匆的样子,事情应该还没办成吧?
于是苏湾湾脚贱地跟了上去——
悄悄隐藏了自己的身形,跟着玉王来了一处封闭的庭院。
这货不会是来会情人吧?
苏湾湾默默地想起了平原忘忧那张冷冰冰的小脸,若是被他知道他父王在外面养女人——他的反应一定很有趣。
果然——
里面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听不真切,凑近一点——
“玉王?哼,有本事就杀了我——我是不会出卖定王殿下的,你不要白日做梦了。”
苏湾湾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玉王真是会找事,找个这么偏僻的地方会情人就算了,还找个这么凶的。
等等,她说定王?
和阿杏哥哥有什么关系?
因此,接下来便真的是带了一只耳朵在听——
“龚小陌,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松口,本王就找不到别的方法对付你了?你真是太天真了。”
“你要做什么!”
“女子这辈子最重要的就是贞洁,失了贞洁,看你还怎么对你青梅竹马的定王殿下一心一意。这杯千日绵,会让你松口的。”
千日绵?汗,这可是当初她向定王倾情推荐的——
玉王把它用在这个叫什么龚小陌的女子这里,也太不人道了吧。
“千日绵?不就是媚药么?玉王殿下,这就是你的手段么?真是可笑,就算小陌真的中了千日绵,小陌也会毫不犹豫地为了定王殿下去死,绝对不会给殿下造成任何一丝痛苦。”
“那——本王就试试看。”
苏湾湾看不到里面的场景,只不一会儿就听到杯子落地的声音。
玉王这货不会真的给这姑娘喝了吧?
没这么缺吧?
“过不了一会儿,你就会求本王。”
果然——够缺的。
“平原杉,有本事你别把我绑在柱子上!”
这姑娘还挺有胆色的,可是,千日绵的功效,她可是最清楚不过的。
“本王才不会那么容易让你死——”
这下,苏湾湾真的急了。要说玉王没有娶妻生子还好,人不风流枉少年嘛。可娃娃都这么大了。搞出个婚外恋总归是不利于舆论走向的。
况且,人家黄花大闺女被糟蹋了可不是一件苏湾湾能看得过去的事情——
于是,她决定要去救这个即将成为她情敌的女子。
一阵烟雾袭来,平原杉下意识地捂住口鼻,烟雾散去时,绑在柱子上的龚小陌已经不见了。
她,终于还是看不过去了。
湾湾,本王就知道你不会撒手不管的。
你可知道这是你最大的动人之处,也是你打得软肋——太容易动感情。
所以——你是离不开本王的。
你也别想逃得开本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