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短促低沉的鸣声响起!
我看着空有颜,他亦看着我,任凭风回旋在我们之中。
片刻过后。
“空有颜,或许你说的对,但是……”起身,迎着风,我又道:“我却也知道你说的不全对。”说完,我淡笑着望着他,伸出手。
空有颜看了半晌,终放手到我手心。
微用力,将他拽起。我直视着他的瞳,黑黝黝的,傲然冷清又纯然多情。我别开了眼。
空有颜想说什么,但是草草行军的杂乱声已不容他在说什么,他匆匆望了眼我身后,又匆匆望了眼他身后,续而苦笑面对着我。
“走吧。”这次换我这样说着,只是哪一刻的心情居然需要按捺住很多东西才能说出口。
空有颜终于点点头,转身走了,迎向已经奔跑过来的卫队,再没有回头。
我眯着眼,就那样望着。
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说不上到底是怎样的情绪,但我知道绝不是舍不得。
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了。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片刻之后矽尤跪拜在我身前,声音有些许激动,道:“将军,下令吧!”
下令?下什么令?为了那样一句话甘冒此大险,我又如何下得那样的命令?摇摇头,我转身往回走。
“将军?”矽尤大声道。
顿下脚步,我问道:“新兵营到了?”
“……是。”身后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不爽快。
“走吧。”我有些倦怠的说道。前方,人影重重,似是左令和黄皮的模样。
三秒后,矽尤的脸忽的从我左前方扭转过来,猛的拉住我一味的审视。半晌过后,我不得不做出没头没尾的解释,“只是一个小插曲,对于此次行动应该没有影响。”
“知道,但是,你呢?”矽尤的表情变得有些飘忽,似乎在看着我有似乎在看向我身后。
我?心底一声嘲笑,叹了口气我望天笑道:“买卖不成仁义在嘛,何来影响不影响之谈?便是有所谓影响,说来也不重要。”
矽尤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虎目炯炯。
抬手,不假思索用掌心拍了下他的脑门,喝道:“不要随随便便摆出一副哲学家的尊荣,真是有够恶!”
矽尤松松表情,半挣扎着放了手。
我忽的心生顽皮,凑过去俏声道:“喂,矽尤,你说若是我这时跑掉了,会怎么样?”
矽尤愕然,但只是一瞬,他一副认真的表情,郑重答道:“那样的话,会有好些人和你一起跑掉。”
呃?我愣住,续而哈哈大笑,笑得眼泪横飞。
是吗?
是吧!有这样一句话,夫复何求?
最先跑来的到底是黄皮和左令,他们身后是尤四郎、许丛,还有苏一。在其后的小伙子们,我倒是一个也不认得,但是看得出来,虽还是有些稚嫩,却也已经可能称之为军人了,他们可是此次西征的重要生力军。
“将军!您受伤了?!”
左令惊呼的声音打断了所有人的思路。
众目睽睽之下,我无力的摆摆头,苦着脸用口型说着魔音贯耳,却不得不任由他拉开我肩膀做简单包扎。
黄皮一脸狐疑,左看看右看看,终看得我不耐,恶语道:“一会儿开会好了!再看,中午饭我还要不要吃了?”
噗——!
不要误会,是许丛的笑声,实在是忍得太辛苦,最后气息不得不从紧闭的嘴巴缝隙中艰难的窜出来……
“你那是什么声音?!”黄皮首先不堪忍受,尖着他特有的嗓子喝道。
“哦,今天嗓子不太舒服,你是知道的!”许丛连连摇手,欲盖弥彰的解释。
“……呸!当爷不知道你是在笑我?!你给爷站住……”
“……哎呦!哎呦、哎呦!韩将军……韩将军……韩将军啊——!”
惨绝人寰的哀嚎此起彼伏,矽尤、左令、尤四郎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尴尬的齐齐看向我,默契的一语不发。
拍拍有些发晕的脑门,我一耸肩,道:“还看什么,回!”
“是!”三人齐声喝道,步伐一致立刻拥着我离开。
此时山野中的风很是温和,习习凉意带来的却是舒爽。
我走在众人之中,笑着、说着,然而脑中飘忽不定。
突然一阵风眯了眼,当我泪眼朦胧的再次看到这个世界时,我知道今日空有颜的这番对白,已经让我心中构筑的那份大爱,崩塌了一角,或许它将开始远去……
不由得,回望身后,密密匝匝的山林遮掩了多少东西?
“将军,看什么呢?”
“哦,不,什么也没有。”
回到营地,许丛和姚军师忙着接洽,而我则与苏副官等交代了会师的事项后做了甩手掌柜。
我离开的步伐急促,以至于矽尤不得不小跑跟上,一边还得提醒我注意身为将军该有的仪表。
嘿,那里还顾得什么仪表?将军就没有猴急的时候?看着不远处蓝顶的军帐心中更是腾起难以按捺的激动,是啊,分别了这么长时间,今日终于可以团坐一起了。
军帐前,左令远远的见了我,立刻行礼,表情一本正经。看来,这小子对于我擅自涉险到底难以释怀。干咳一声,我低声对左令道:“任何人不得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进三丈距离。”
“是!”左令礼毕站回原位。
苦笑一下,我拔腿进账,矽尤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道:“知道问题有多严重了?”
还没等我反驳,只觉眼前一黑,就被有力的拥了个满怀,耳边听到了一屋子人顿时发出的笑声。好歹才从散发着酸败味儿的禁锢中挣脱出个头,闷声道:“你这是想谋害我大朱雀国的将军还是想表现一下几个月来积攒的臂力?黄皮教员?”
黄皮讪讪的挑挑眉头,而后哈哈大笑的松开双臂,单手搂着我的肩膀将我拉到桌前。
“笑,你再不来,他呀就跳到树上去了。”怜人强忍住笑,指着黄皮调侃道。
进了屋,矽尤也放松下来,听了怜人的调侃,侧头瞧瞧黄皮,一本正经的点头道:“哎呀,这不是我们来早了?可惜,可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