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南下急行了十几日,风餐露宿,风雨不停,甚至前几日均是昼伏夜出,眼看马上就要到青龙与朱雀交界处,行军速度反而降了下来。
当然这是有缘由的,连续的急行军后需要养精蓄锐,而且这里已经到了两国交汇处,即便处在深山之中,也难免不会遇到入山讨生活的人或者山民,万一有人发出警报,那么这么些日子的急行军就失去了意义,再者还未等到将与我们会师的新兵营和运送攻城车等大型战车的队伍,孤军急行反而不是上策。
脑子里盘算着种种迹象,最担忧的莫过于许丛和黄皮将那群新兵蛋子训练的成果,我不由的望向东方,那里山峦重叠,黑夜里尤显得迷惘憧憧。为了掩人耳目,我军舍弃了战车等大型装备,避开了所有的大道,全军专挑山野之地轻装急行。虽然有一小部分人因此落队,但同时磨练了全军的毅力和耐力,最重要的是缩减了一半行军日程。
许丛带领的新兵营三万人马亦从山林野郊行进,先经由东山脉进入腹地再由南亚山脉向西,通过秘谷与我们会师,不出意外应该在明日抵达。我们之间尚有信鸽往来,却不知运输战车的队伍现在行进到了什么地方,与他们的联系是迂回的,往往得到的是几天前便发出的消息。我不由暗暗焦急,时间长了青龙的那个老狐狸只怕会生疑,纵使送去再多的美女珠宝示好又如何?
此次攻青龙,流云未曾参与,早在玄北郡设立的时刻他们便集结全军撤回国内。即便三番五次游说也不能改变空有颜的决定。
四国纷乱之后,流云国力尚弱,北伐的四万兵力折损万余,虽有三郡县以及数量庞大的珍奇入库,也不能改变流云的现国君的心戚戚焉。东方明玥给我的来信中大肆嘲讽了空有颜,末了道那个曾被他任意欺凌的质子即使披上黄袍也是换汤不换药。看着东方明玥的来信,我说不上什么滋味儿,隐隐的总觉着事情或许会沿着墨菲定律跑,这个令人沮丧的想法我不敢告人,看着字里行间流露出霸气皇尊的信笺,摇摇头将其强行抛出。
只是觉得东方明玥现在作为朱雀的皇似乎有些过于狂傲,一举吞并玄武,让他忘乎所以了吧,思前想后总想隐晦的敲打敲打他的神经,然而提笔三放居然半晌也写不出个满意,重了觉得会打击他作为皇者的尊严,轻了却又觉得说来道去自己都不知说了些什么。懊恼之余,望着烛火,我仿若看到了东方明玥看信时的表情,是会笑着还是恼了呢?随将回信撕了重新写过,但是敲打敲打这样的想法却再也没有写上去。
皇者傲视天下,算来也不为过吧。却不知这只是我与他意见分歧的开始……
第二日,接到侦察小队的来报,说是新兵营已经来到,过不了少许前锋营就该抵达了。我一时兴起,带了矽尤、左令、尤四郎便迎着他们前来的方向跑去。未曾想的是,这一跑遇见了一位故人。
摆摆手,示意左令等人不必紧张,握住手中的白色小饰品,我对传话的人道:“你家主人现在何处?”
“回将军,我家主人此时就在前方一里处等候您。”来人恭谨的答道。
一里?我眯着眼展望,却只是深林重重看不透。你,为何会在这里出现?你为何要来呢?结果到底是喜是忧?我慢慢收回了视线,脑中浮现出一个一个干净清爽的身影,略为瘦弱的裹在淡青色的淡雅之中,脸上噙着绚烂的笑意,乌黑的发丝扬起,划出了一道道涟漪,黑亮的眸子投在密密匝匝的睫毛下,里面是荡漾着汪汪的一潭水。只是,空有颜……你为何会来到这里?!
“将军!”
矽尤见我迈步紧张的喝道,续而拉住了我的臂膀。我回头,瞧见矽尤、左令还有尤四郎均是一脸紧张,矽尤摇着头道:“将军若是想去,不若再等上片刻。”
一旁的传话人立刻跟着道:“还请将军现在就过去,我家主子怕是呆不了多久就得启程回去了。”
我漠然扫视了那人一眼,那人的肩膀哆嗦一下,而后低下了头。
“你家主子还有没有让你传的话?”我沉声问道。
那人摇摇头,道:“主子只是说,将此物交由将军,而后邀您前去会面。”
空有颜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自由选择去还是不去,是吗?好一招以退为进。这样的地点,这样的时局,这样的场面,我如何能不去?手中握紧那白色的小饰品,我轻声道:“矽尤随我前去,左令尤四郎原地待命。”
“将军!”
“将军!”
“唤我将军,就得听我的。”我冷下脸来环视三人道。
矽尤侧身对左令点点头,随着我的步伐转而南去。
树林里很沉寂,唯有我们一行三人踩在腐叶上发出的吱吱声,或是偶有断枝跌落。一里地不远,未有多时,我已经能感受到不远处有几个人的气息,不多不少共有五人。
“将军,马上就要到了。”领路人停下脚步拦住去路道:“我家主人曾说过,只见将军您一人。”
矽尤眉头一挑怒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斩了你。”
领路人居然点点头,道:“信。但是,即便是如此家主所说的话,小的也不得不遵从啊。”续而站直了身子,一副大义的表情。
矽尤反而愣住,望向我。
我却已经看到了一抹青色,飘飘渺渺的闪现在几十米开外的丛林中。
“等我。”说完,我大步流星的迈向不远处。
三十米,我停下。等了片刻,那抹身影似是不耐,踱着步子,终迎了出来。青色的斗篷将其全部遮住,便是脸上也带了面罩,唯有一双眼裸露,可也隐在了阴影下,瞧不真切。
近了,我默默数着步子,脸上全无表情。
五米、四米,三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