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气复苏十年了啊……”
“灵界一旦崩溃，其中开辟的各个小空间也无法幸免，如果真有这样藏匿起来的，又怎么会至今还不现身？”
镇灵台说完，无端端陷入了沉默，叶征心头一颤，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和自己断开了联系。
星路开启，镇灵台残余力量耗尽，已经无法维持与叶征的沟通。
灵界，死了。
余舟猼訑等候了无数年，妄想着当年天帝战胜叛军，会有朝一日想起他们，前来接引他们回归，又或者干脆不顾生死，直面星路对面杀来的叛军，战他个轰轰烈烈痛痛快快。
然而他们一直匿于太微观境内，被安稳度过灵气枯竭期的华夏修真界迷惑，不知不觉间，比地球强大了千百倍的灵界，居然死了？
望着余舟又哭又笑，猼訑两眼无神，叶征心中生起劫后余生的后怕，同时也不知该表达庆幸还是同情，如果是自己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或许想知道当年结果的心情更为迫切……
但没有如果，对华夏修真界，不，是对整个世界而言，余舟猼訑是敌非友。
不多时，余舟勉强止住失态，轻轻拍了拍猼訑右角。
猼訑双目重新聚焦，缓缓低下头，将余舟放回地面。
“本王原谅你的忤逆，还要嘉奖你开启星路的功劳……”
余舟落地后，不容叶征拒绝，便将手中玲珑宝塔强行递进叶征怀里，“这是帝宫的钥匙，我主不在，便由本王做主，将这方空间赠送与你。”
“如今帝宫法器尽毁，但里面仍旧藏着一门旷古绝今的功法，乃我主为他所创，你若能凝聚金丹，踏上寻道之路，便可以还原帝宫的本来面目，取出那门功法……”
“他？”叶征愣了愣，问道，“是跟我很像的那个人？”
余舟点点头，说道：“那人离开我主以后行踪不明，你和他长得这么像，而本王又能恰好遇见你，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你很有可能是他后人，你便代你祖先承下这段因果吧，不只是天帝的因果，还有……”
余舟深吸一口气：“负心狗！甘里凉！%￥#@&！哔——”
“哔————”
“哔——————”
叶征：“……”
抹了抹脸上的唾沫星子，心中古井无波。
挨一顿骂，换到一个目测很牛批的先天空间和一本目测很牛批的功法，这笔买卖怎么想怎么划算，反正骂声都被本书屏蔽了，听不到~
“本咩也要嘉奖你。”
头顶光线一暗，后背瞬间承受了难以估量的巨力，压得浑身骨骼都吱吱作响，叶征支撑不住，一个前扑，整个人脸朝下陷在了地里。
嘴上说着嘉奖，可是猼訑撅起蹄子，居然直接将叶征摁趴下了。
叶征：“……”
不止挨一顿骂，还要挨一顿打？亏了亏了。
突然，一股磅礴灵力自背后冲刷而来，隐隐勾动了叶征丹田，灵力气旋疯狂旋转，吸收着这股外来的灵力，与此同时，二十四神不受控制地齐齐微震，仿佛被这股磅礴灵力冲开，如饥似渴般将那股磅礴灵力吸收，液化，在体内循环。
只一个呼吸的功夫，叶征体内液态灵力已经多了十分之一左右，相当于浑身灵力总量的百分之一，而这股灵力还在持续冲刷，百分之二、百分之三……
“填神法。”余舟眼神稍稍诧异，随即轻叹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填神法，这是一种类似灌顶的法术，能强行提升低级修真者的修行进度，但同时也极为损耗施术者根基，一般没什么人会选择施展这种相当于自残的法术，猼訑这一次奖励显然是动了真格。
近五分钟后，那股冲刷的磅礴灵力渐渐止歇，叶征体内灵力尽数液化，周身灵力澎湃，在经络脏腑中不断涌动，给人一种不切实际的强大感。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省去你灵力化液的时间，下一步凝聚道基，就看你自己的了，你承了我主功法，未来可千万不能堕了我主威名。”
猼訑挪开蹄子，神情萎靡，九条狐狸尾巴有气无力摇摆着，施展填神法的消耗极大，实力大减的它有些吃不消了。
叶征一手撑地，翻了个身，仰面躺倒，看着猼訑遮天蔽日的兽躯，又扫了眼刚硬的余舟，心中愁肠百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一人一羊，看似是对自己的进行嘉奖，但更像是在交代后事。
“走了，猼訑，我们回家吧。”余舟再也不看叶征，一袭黑金大氅拔地而起，衣衫猎猎，竟直接顺着星路光柱的尽头飞去。
猼訑一声如金似铁的长吟，眷恋地打量着四周，眼见余舟已经飞远，它才依依不舍飞起。
鸟头鸟爪的龟兽，虎纹火尾的骏马，独角长须的豹子，这三只异兽也相继在半空现身，追随猼訑一同飞向星路尽头，跟上余舟。
叶征怔怔看着这一幕，余舟早已不见身影，四兽的黑点也渐渐远去。
灵界已死，并且正在不断崩溃，余舟和四兽留下帝宫，这一去，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相见。
盯着目力无法看清的星路尽头看了许久，连四兽的黑点都已经消失，星路渐渐关闭，光柱缩小，最后回归镇灵台般粗细。
叶征揉揉酸涩的眼睛，目送镇灵台上的光柱熄灭。
想了想，叶征重新坐上镇灵台，试图和镇灵台再度沟通，却换来神识泥牛入海的结局。
镇灵台没有反应，力量枯竭，镇灵台的意志已经陷入沉眠。
低下头，看着手心那座烛台大小的玲珑宝塔，九层的高塔结构巧夺天工，精美繁复，通体呈金红两色，塔尖是一枚天蓝色宝石，卖出去肯定很值钱的样子。
神识沉浸，触到塔身的那一刻，叶征瞬间沟通了这方帝宫空间无处不在的空间意志，以空间意志为眼，洞察到了这个空间的一切。
帝宫空间是一方中等先天空间，存在着先天诞生的自有意志，而这座玲珑宝塔，正是借用空间意志，掌握这方空间动向的钥匙，同时宝塔也拥有一些调动空间的基础功能，比如将自己传送出去之类的，与体内黑洞崩碎后给的试用权限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非要说区别的话，黑洞是属于不请自来，被空间意志发现后会遭到排斥，而宝塔则是和空间意志友好相处，友情借用。
叶征不由苦笑，得益于黑洞的存在，自己和空间这个东西有着奇妙的缘分，加上玄猪遗迹，自己已经获得了两个空间，而且帝宫空间又是能随身携带的可移动空间，比玄猪遗迹方便许多，那个被芸小鹿改造掉的玄猪遗迹，以后就当它不存在吧……
在沟通宝塔借用空间意志时，叶征可以察觉到宝塔内封存着一处他无法打开的存在，与身边这座帝宫隐隐有所联系，如果他猜得没错，应该是余舟说过可以还原帝宫的本来面目，获取那门功法的隐秘。
旷古绝今吗？
牛批归牛批，但是好急啊！
凝聚金丹，踏上寻道之路，就是所谓的灵力B级，而自己灵力方面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E级巅峰，想想就心塞……
再体会了下灵力液化的感觉，灵力方面，凝聚道基晋升D级，是需要修真功法才可以继续进行的，以他这种只会大力出奇迹的人，一个人根本无从下手。
“这回难道弄假成真，真的要去鼎剑宗上学了？”叶征自言自语，迈开步子，开始在帝宫中转悠。
虽然余舟说过帝宫里法器尽毁，但并不妨碍自己参观帝宫，参观这座当年天帝的宏伟居所。
这座帝宫足有上万间空房子，叶征走了大半个小时，彻底迷路了，不得不借助宝塔，再度沟通空间意志查看帝宫地形。
这里也体现出了试用权限和宝塔的另一个区别，试用权限时，叶征看到的一切都刻印在了脑海里，随时可以从记忆中取用，但用宝塔沟通空间意志却不一样，全靠自己本身记忆来记住地形，根本无法记住迷宫一样复杂的帝宫。
大概是对天帝没什么好感，即便这座帝宫如何宏伟，里面的琼楼殿宇如何巧夺天工，叶征都提不起多少大的兴趣。
“算了算了……以后再逛。”叶征利用宝塔在空间意志处取得的权限，将自己传送出去。
被猼訑擒住后，他和外界失去了联络，水锈红当时正在和自己发消息，意识到自己没有回应以后，应该会察觉到不对吧。
叮咚~~~叮咚~~~
果不其然，刚回到现实世界，他就收到两条信息——
“您的话费余额已不足10元……”
“欢迎您来到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忻城……”
叶征：“……”
“咦，又是你这小子？”一袭青袍循着短信提示音飘然落下，道剑在手，命轮第五木道人表情错愕，出现在叶征眼前。
……
余舟和四兽立于虚空。
脚下硫磺气息弥漫，没有丝毫生气，与星路上所见一样，灵界早已不复他们心中的模样。
“眼见为实，灵界确实死了啊……猼訑，以后我们怎么办？”余舟问道，这个外表刚硬的男子，正一点点被现实剥离表壳，露出其中脆弱的内心。
灵界天道枯竭，整个世界正在不可逆转地崩溃着，当年的天帝和叛军孰胜孰负，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如果余舟猼訑当初留在了灵界，怕是也在之后更大的动乱中变成一坯黄土了吧。
猼訑九尾不住摇摆，焦躁道：“还能怎么办？我主既然有手段送走我们，必然还有其他方法离开灵界，我们去找找，没准我主料到我们必将回归，遗留了什么可以去其他世界的后手呢……”
余舟叹了一声，没有拒绝这个提议。
明知猼訑是自欺欺人，也明知猼訑四兽此行和他回归，完全是想和灵界共死的，他心里却和四兽一样，仍然残存着那么一丁点微末希望。
此时，在灵界某个常人无法到达的黑暗之中，一双眼眸如天地初开，悄然裂开一条缝隙，瞳孔漆黑深邃，映照着余舟一人四兽飞行的情景。
“居然是你们五个回来了……如此浓郁的灵气气息，灵界之外，终于重新出现灵气了吗……果然天不亡我，灵气，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