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考保送蓝翔！同时被小白剑门和鼎剑宗相中，但是我为了反对两大剑门的生源垄断，选择了玄虚剑派！八百三十……十……十！！！八！！！”
踉踉跄跄，长剑呛啷！脱手。
接连留下几个汗水形成的手印脚印，洛水脸朝下，像条死鱼一样扑倒在地。
两眼翻白，全身脱力，手指动弹一下都是奢侈。
仿佛背负着一座大山，身体神识的强大负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意识模糊不清。
洛水明白，八百三十八层，是他的极限了。
而其余三位C级初期的修真者，全部被后来居上的他甩在了后方，最近的那一位最终停留在了八百三十三层。
洛水单手撑地，竭尽全力翻了个身。
“一目千里！”勉强施展法术后，他遥遥望见那两个一骑绝尘的背影。
比自己远了一百五十层左右，应该在九百八十到九十层之间。
通天之梯尚未到头，那两名少年也渐渐遭遇困境，身形迟滞，举步维艰。
他细细数了一遍，没入云层之前，这通天之梯总共有一千一百一十一阶。
“加油，带上我的那一份，登顶吧！”洛水握拳。
登得越高，就越明白前面的路有多艰难，什么叫做高山仰止，倒在八百三十八层时，他对那两名少年彻底心服口服。
看到两名少年摇摇晃晃攀爬的身影，他明知两人也不可能登顶了，但心中依旧隐隐有所期盼，期盼见证奇迹出现。
都是祖国的花朵，华夏修真界的未来，怎么可以爬个通天之梯就全军覆没，太丢份了。
但是，这也充分表明天帝的名头并不是单纯用来唬人的，攀登通天之梯如此之难，天帝的馈赠必定不是凡品。
只是连那两名令他心悦诚服的少年都将止于千阶左右，真有人能成功抵达帝宫，获得天帝的馈……咚！……赠吗？
洛水眼珠子一直，思维被轻微的落地声打断，然后重新接上。
“嘿，加油啊洛兄，是男人就上一千层~”
一张背光的清秀脸颊遮挡了天上日月星三相的光芒，阴影盖在洛水脸上。
阴影没有替他遮阳太久，鼓励的话一结束，日月星三相重新出现在他眼中。
阳光太烈，洛水情不自禁眯了眯眼睛，目光呆呆地跟着那个身影移动。
一个弹跳，留下熟悉又可恶的背影后，某个先前坚持怂在原地的少年轻轻巧巧跃上第八百三十九层台阶。
洛水：“……”
“不，我一定是累过头，出现幻觉了。”
洛水闭上眼，悄眯眯睁开。
只见那个身影又是轻轻巧巧一跳，直接跃上第八百四十层，一点都不带喘气的。
洛水有些绝望。
再闭上眼，再悄眯眯睁开。
那个身影跳上了第八百四十一层。
睁睁闭闭数次，洛水终于接受现实，顿时悲从中来。
为什么是他？！
那等自私自利之徒，绝逼是祖国的食人花，华夏修真界的败笔，如果让他得到了天帝的馈赠，一飞冲天……
洛水不自觉打了个寒噤，明明全身脱力，却突然有一股叫做责任感的力量流遍全身。
他紧咬舌尖，努力使自己保持意识清明。
“我洛水，可是要让玄虚剑派超越两大剑门，带领华夏修真界走向辉煌的男人，怎么可以在这里倒下！”
洛水以剑拄地，死死撑起半个身子，半爬半挪向前移动。
长剑插入台阶立面，洛水在这一刻战胜了自己的极限，摇摇欲坠直起身，又一次开始攀爬。
当然，依旧伴着自言自语，但这一回不再是回顾自己的人生，而是展望着未来——
“我！洛水！”
“我的名字！”
“注定会刻在华夏修真界崛起的丰碑上！”
“永生永世！”
“供后人瞻仰！”
“八百三十……十……九！！！”
咚！
拯救华夏修真界的责任感只帮助洛水爬上了第八百三十九层，便在重若千钧的眼皮下消磨殆尽。
又一次扑倒在台阶上，遥望那个不断上窜的背影，眼皮不断下合，黑暗将临，仿佛预示着华夏修真界即将败落……
玄虚剑派天才弟子洛水，扑街。
……
就在洛水扑街的瞬间，叶征心头一跳，心有灵犀般回头张望。
“咦？居然又爬上了一层，看来我的鼓励还是蛮有用的嘛~”
叶征捏着下巴，给自己点了个赞。
在洛水战胜极限攀爬一层的时间里，他已经跳了二十多层，来到八百七十层左右。
至此，他终于感受到了压力，双膝发沉，无处不在的负荷加诸全身，神识身体全方面遭到压制，像是浸在了渐渐凝固的水泥里。
他深吸一口气，徐徐吐出。
还行，还能坚持。
他仰起头，估算了一下，再跳三十层左右，他可能也无法继续用跳跃的方式前进，只能学着前面遇到的人那样，徒手插进台阶立面中，或者用兵器捅进去，借此攀爬这种五人来高的垂直台阶。
通天之梯给的负荷不会增加他身体的重量，而是以他无法理解的方式直接作用在身体和精神上，类似于面对强者时感受到的威压，因此兵器固定在台阶立面时只会承受他一个人的体重。
像身后的那些人到了最后，手已经无力插进台阶，都是借助兵器在攀爬。
“不过……有这么难爬吗？”叶征疑惑道。
回望身后那些早已停止攀爬的黑点，每个人都爬的要死要活的，几百阶通天之梯，像是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再看前方一骑绝尘的两个平平无奇的背影，他认出了那是池桓和盛丰年，两名令鼎剑宗都为之惊艳的少年，也已经摇摇欲坠。
叶征眼神渐渐发亮：“难道我也是个天才？”
不，当然不是……
如果他能体会到E级和D级弟子负荷的差别，估计就会明白这完全是原暗之珠带来生命本质造成的意外结果。
在眼镜给的判定上，他的体质目前仍处于E级，确切的说是E级巅峰期。
但是实际上，由于生命本质的提升，他形同天生就比人类强上一筹的妖兽，差不多等同于D级巅峰期强度。
通天之梯给的负荷因“人”而异，都是按普通人类的等级判定来加的，也就是给了叶征体质E级巅峰期选手该有的身体负荷，但是他却靠着堪比D级巅峰期的身体在闯关，不轻松才怪。
而在神识层面的负荷，以叶征微弱的E级修真者神识其实早就应该支撑不住，可偏偏他融合过雷兽嘲风的一根妖骨。
妖骨的意志此时虽然没有激发，但因为是属于他神识的一部分，不知不觉中替他挡掉了大部分的负荷，不轻松才怪+10086。
两相结合之下，这才让他如履平地连窜带跳，不断上演后来居上的戏码。
在四百多层的时候甩开了卢姗姗和萧潇的追杀，又在六百多层时甩脱了其余见证过他自私想要殴打他的全部追兵，随后赶超三位C级天才，追上洛水，给了他道友之间应有的鼓励，帮助洛水再爬一层。
一路不停歇的蹦蹦跳跳，落后五六个小时才开始攀爬的他，已经看到了池桓和盛丰年的背影。
简而言之就是——老师，他作弊！
……
“池桓……那位出不了剑的叶兄，追上来了……”
盛丰年不经意的回首，居然看到了那名出不了剑的叶兄。
池桓说的没错，看来出不了剑的叶兄果然是有事耽搁了，才来的这么晚。
眼中，出不了剑的叶兄一层层飞速攀爬，如今距离他们两人只剩下三十层不到。
盛丰年频繁给叶征加上“出不了剑”的前缀，并不是讥讽，而是由衷感到羡慕。
出不了剑是件好事，他也想进入“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的境界，当一名出不了剑的强者。
池桓闻声，连忙回头张望，瞧见那个手提两杆银枪时隐时现的人影，吃惊道：“好快！”
话音刚落，池桓随即想起出不了剑四个字，表情瞬间变成了理所当然。
出不了剑的叶兄，果然不负他所望。
池桓和盛丰年最近十层爬得特别艰难，爬一层歇上好几分钟，适应这一层负荷以后才敢继续攀爬。
通天之梯不禁止互相帮助，两人扶持，勉强到达了现在的一千零九层。
现在，他们已经歇了十几分钟，却依旧无法适应这一层的负荷。
隐约能听到自己四肢百骸咯咯作响，神识之光仿佛风中残烛，飘摇不定，随时都可能会被压制到熄灭。
汗水接连滴落，在地面绽出星星点点，眼前阵阵发黑，这状态，顶多再攀上两层，就到达他们两人的极限了。
余下的一百层，犹如天堑般横亘在两人和变强的希望之间，深深无力感涌上心头。
张望出不了剑的叶兄攀爬时，汗水自额头滑落，径直沁入盛丰年的眼中。
盛丰年揉开迷眼的汗水，吃力道：“池桓，我们到此为止了吗……”
池桓紧紧握拳，脸上眼里都写满了不甘心，死咬着的牙关隐隐渗血。
他不敢回答盛丰年，生怕回答了一个“是”字，便会让两人同时泄气，连极限之前的最后两层都攀不上去。
然而，攀上这两层又有什么用呢？
前方还有整整一百层。
一百层！
不甘心啊，好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