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朗明呆呆地坐在原地,望着苏沐抱着小小歇斯底里地哭泣,他的心颤颤的,眼睛也红红的,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此刻他也在不停的怨恨自己,为什么要犹豫?为什么要坚持工作?为什么不早点来看望她们?为什么说不出一句话来?
苏沐感觉自己跪坐了一整夜的双腿已经彻底麻木了,她的泪水浸湿了自己的衣服,她也毫不在意。她只是难以释怀自己抱着小小时那一阵冰冷的感觉。
明明小小是自己的小棉袄啊!明明小小就像一个小火炉一样,身上有着温暖的感觉,这些年一直在慰藉着她。
时间过去了很久,就像一个世纪那么长,苏沐觉得自己的泪水就要流光了,而蒋朗明只是默默呆坐在原地,一言不发。
苏沐哭得有些疲倦了,但她根本不舍得放下小小,她甚至想要把自己身上的温度传送给她,可这,又如何能够实现呢?
苏沐回过神来,轻轻柔柔地将小小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就像每晚陪她入睡那样,苏沐甚至还哽咽着给小小讲了她最爱的故事。
随后,苏沐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麻木的双腿丝毫不听她的使唤了,她猛地一下跌倒在地,蒋朗明立刻条件反射性的伸手去扶住了她。
苏沐感受他手掌的温度,只感觉浑身颤抖了一下,然后她头也不回地甩掉了他的手,并伸手去扶住床侧。蒋朗明只觉得自己手里有空,没了温度,就像他的心一样。
苏沐勉勉强强地站起来之后,背对着蒋朗明,哑着嗓子问道:“你为什么不早点来? 既然已经错过了,你为什么现在还要来? ”
蒋朗明听了她的声音,觉得心里有一阵酸楚,他没有办法给出回答。难道他能说是因为他犹豫了吗? 难道他能说因为他在工作吗?
苏沐见他久久不回答,心里已经了然了。于是她冷笑一声道:“你既然毫不在意我们,就不必浪费时间过来了,你来了又有什么用呢? 你永远也换不回我的小小!”
蒋朗明心里沉甸甸的,他没有什么可为自己辩解的。但他并不认同这一句话,他怎么会不在意她们呢?
苏沐接着恨恨地说道:“你今天根本不应该来!小小出生的那天和她离开的这一天都只有我在她身边,你究竟为何要如此狠心呢? 你从始至终都别出现,我们也不会如此!”
蒋朗明顾不上悲伤了,他的心里腾起来一阵怒气,他不明白眼前这个女人为何要说这些话来刺激他,于是他开口道:“你再怎么想要撇开这些关系,小小身上流的都是我的血脉,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亲人!”
苏沐抖动了肩膀,望着她的背影,蒋朗明并不知道她是在冷笑还是在哭泣。苏沐再也无法抑制伤痛的情绪了,她嘶吼道:“你何必假惺惺呢!你滚吧!我们都不需要你,你来只会打扰我们的生活,你走的越远越好,最好今生都不要再出现了!”
蒋朗明愣在原地,他不在意苏沐冲他大喊大叫,他理解这份情绪。其实他很想劝她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她的嗓音已经完全沙哑了,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不幸,她又在异国独身一人,怎能撑过去呢?
苏沐见身后的人没有半点反应,于是转身推他,一路将他推出了房门,并且锁了门。蒋朗明没有反抗,任由着她不大的力气,推搡着他。
将蒋朗明赶出去之后,苏沐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蹲下身来靠着门抱着自己嚎啕大哭起来。
蒋朗明默默站在门外,他听见了她悲痛的哭声,他双眼通红地站立着。忽然间他意识到,被赶出来以后,他可能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看小小一眼了,他心里有一种沉重的伤感。
他悔恨起来。不再犹豫地抬起手来捶门,大喊道:“原谅我吧!我不该犹豫,不该来得这么晚,但我不想错过最后陪小小的机会!”
听了这句话,门后的苏沐哭得更大声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要如此互相折磨? 她沉浸在失去小小的痛苦之中,没有丝毫的力气再去想这些事情。她知道,这一次,就是彻底的解脱了。
蒋朗明一直在门外着,他听着苏沐的哭声从歇斯底里再到呜咽,他心里也充满了苦楚。无论何时,男人和女人都会有这样的差别,女人可以随心所欲地大哭大喊,而男人,不能。
蒋朗明一直等到傍晚时分,依然被关在门外,他抬头望着远处的太阳逐渐落下去,就像人生而在世,总要经历一次又一次离别一样。他忽然间觉得,这一天,仿佛是他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天,他的心也经历了死亡。随后,他终究是转身离开了。
苏沐断断续续地哭了一整天,她没有察觉到时间的变化,只觉得这一天是如此的漫长。她不知道蒋朗明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也不愿意再去想,她甚至想要诚恳地期望这辈子都别再与他有任何的瓜葛。
这样恍恍惚惚一整天以后,苏沐望着床上静躺着的小小,就像平常安然入睡一般,她心如刀割地望着小小,心里默默地做了一个沉重的决定。
这一夜,苏沐在床边坐了一整宿,她想,这是她对小小最后的守护了。最后她还是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她想象不到以后没有小小的生活,她该如何一个人走下去?
第二天清晨,苏沐擦干眼泪拨通了大庆的电话,她强忍着泪珠,哽咽着开口道:“大庆,小小她离开了。麻烦你,帮我找一座教堂。”
苏沐不知道,她究竟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
大庆觉得这通电话给了他一个晴天霹雳,但他来不及心伤,他知道苏沐此刻最需要的是陪伴。于是他第二天便为她找到了当地一座合适的教堂。
蒋朗明离开以后,当晚便直接回了国。他一回去并没有回家去休息,而是径直地去了公司。
此后,他的公司便成了家。他没日没夜的工作,改方案,谈合同,扩大生意规模。公司越做越大,但他的脸上几乎没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