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展遁术身形出现在几十里开外,这已是杨风功率全开,尽最大能力所能做到的五行遁法的极限了。虽说他进境神速,但此时的道行却也只有五行宗门下四代弟子修为水平的五六分之一。
这并非是杨风太过废物,想那水月道人,七岁上山,如今已苦修八十多年的道行功力,杨风仅三个月时间便可达到别人近十数年的苦修境界,这种前所未有的进境已算得上是骇人听闻了。
黄光一闪,山间的一处小丘之上,身披白色道袍的杨风,身形从地上缓缓浮现了出来。
吐了一口浊气,微眯着狭长的双眼,懒洋洋的坐在小丘傍的一株古松之下。手中一枚泛着金光的令箭形黄金小令符被他随意的抛着,伸手一握,合掌一搓之间,小小的黄金令符被搓成了一颗金花生。
杨风叹道:“我这乾元庚金诀的术法却还是练的不到家,否则随意捡块石头点石成金,岂不是一条生财的妙法?哪用得着运起搜金之术来挖坟掘墓抢这死人骨头的东西。”
杨风脚下的小丘之内乃是一座明代的古墓,其中葬着一位武官,那枚小小的金符便是这位武官的陪葬之物。虽然其文物价值要大大超过黄金重量本身的价值,但在杨风的眼中,什么文物古董都是狗屁。
因父母在考古中身亡的缘故,杨风心中对这些所谓的古董文物极为憎恶。
何况五行宗的宝库,经阁,大殿,随便指一指哪样物品,哪个不是有着几百上千年历史的无价古董?这枚小小的明代金符,在杨风眼里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区区的不到半两的黄金而己。
若是土寒子和金明子老道知道杨风用五行神术里的金遁、土遁之法干起这盗墓取财的勾当,却不知二人那两张闷瓜脸上是何样的精彩表情?
并非是说修道之人便不发掘古墓了,除了道门的轩辕墓、大巫嬴政的秦皇陵、以及曹操的迷墓,这世间有哪个古墓没有被掘过?
吴王阖闾的墓,被蜀山剑宗给洗了,陪葬的三千宝剑给拿了个一干二净,只留下一个假虎丘,假剑池,在姑苏当做幌子骗骗世人。
诸葛武候的墓,被遁甲宗给发了丘,木牛流马,机关阵图,全被遁甲宗给统统的搬上了山。
而那一代天骄成吉思汗铁木真殡天之后,其陵寝索性被魔宗的圣极门占了当做了宗门府邸。为其殉葬的帐下怯薛军百战猛士,更是被魔宗以秘法炼制成三千九煞魔傀,成了圣极门守山门护陵寝的保安卫士。
至于北邙山一脉,将军们死后有军魂不散修为鬼王者,索性自己倒了自己斗,顺带着前去生前的袍泽们和主公的墓里逛逛,顺手牵羊反手拉牛之下,几个鬼王的府中哪个不是盆满钵满宝库充盈的?
其他的无论如道门的制器宗、龙虎山,还是魔门的血神洞、五阴山,除了佛宗的一众和尚们,哪派没挖过坟?谁家没盗过墓?
茅山上的道士纵然一本正经的正气凛然,那炼制飞天夜叉僵尸的尸体又是从何而来?总不能是把门下的弟子给活活炼了吧?大家彼此有数心照不宣罢了。
只是修道之人发丘,却并非为了摸金倒斗,其目的多数都是为了搜集功法或采玉。
或有如蜀山剑宗一般收集神兵宝剑的,如逍遥宗一般收集书画真迹的,也有如魔宗和茅山派一般收集尸体的,或如鬼宗收集阴煞厉魄的,但却断然不会如杨风这般不堪,为了区区金银宝贝这等俗物而为之。
白儿嘴里叼着一枚翡翠玉心雕琢而成的戒指,吐到了杨风的掌心,手舞足蹈的吱吱叫着,小红眼珠滴溜乱转,对着杨风一副献媚的神情。
小脑袋歪了歪,又挑衅的瞟了瞟正懒洋洋缠绕在杨风手臂上的青儿。
青儿扭过头去,懒得理它了。白儿吱吱的叫着,跳过去用肉翅啪啪的打了青儿细长的身子几下,被青儿甩了甩尾巴,抽了一溜儿的跟头。
白儿蹑手蹑脚的做贼一般爬了过来,张开大嘴,利齿森森的在青儿的尾巴上恶狠狠的咬了一口。
“锵!”白儿利齿咬在青儿的细鳞之上竟发出一阵金铁交鸣之声,迸飞出几点细碎的小小火花。
青儿大怒,细长的身躯一扭,便将白儿缠了个结实,两个家伙又在地上你来我往的滚做一团。
杨风苦恼的一拍脑门道:“我说你们两个别闹了行不行?每次都是这般,烦死人了,你们俩不觉得无聊么?”
一青一白两道如风般的身影停了下来,白儿的小爪子抱着青儿的七寸,青儿缠着白儿的身体咬着它的一只耳朵,两个小东西睁着一对金瞳与一双红眼傻傻的看着杨风。
“这个蛇和蝙蝠到底有什么关系呢?一青一白,一个是虫,一个是兽,算了,反正两个家伙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杨风摇了摇头自语道。
“走了走了,回山去了!”说着拎起白儿的一条后腿,将它扔在肩膀上,青儿也乖乖的钻进了杨风的袖筒。
抬手在空中虚虚的画了道符,然后一拍那株古松,青华隐隐中杨风已经失去了踪影。
轻风吹过,空气中闪过一阵如水般的波纹,一高一矮两个的身影凭空浮现了出来,却是一老一少两个道士。
身穿青色道袍的小道童看了看头顶三梁道冠,长须飘飘,身披白鹤氅,一派神仙模样的老道士疑惑的问道:“老爷,我们不是来拜访五行宗的水玄真人么?却又在这里看这道贼摸金倒斗做堪?”
老道手拈长须笑道:“呃,清风啊,此人便是那五行宗前段时间入门的六祖,杨风真人。乃是水玄子和火龙子他们那几个老不死代师收徒的小师弟,论起辈份,你需得叫他一声风师祖。
此子三个月前入门,可现下来瞧他的五行遁术却已然有如此之成就,端得不愧是我道门不世天才之名,不过这位六祖的人品,咳,却是不敢恭维了。”
小道童嘻嘻的笑道:“我们在这看了他许久,这位风六祖却未曾有半分察觉,可见也不过是言过其实,算不上天才。”
老道人笑着摇了摇头道:“若论起隐匿身形气息,这天下道门又有何人可与我遁甲宗相提并论?纵是水玄子那老东西在这里,我若是想不让他发觉,他也一样发现不了,何况一个入门三个月的弟子?只是,你当他真的未曾发觉我二人么?”
看着小道童不解的样子,老道人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苦笑道:“一青一白,一虫一兽,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着叹息一声道:“清风你切莫要小瞧这天生道体,遑论其他,且不说此子入门不过方才三个月有余,便将五行宗的小五行神术修至这般境界,一身功力抵得上我门下弟子的十余年修为了。”
顿了顿,老道呐呐的道:“你刚才未见得他那双眼睛么?那两颗暗红色的瞳仁,中间一点金芒若隐若现……唉,一瞥之下,老道我居然心惊肉跳啊,若我所记的没错的话,那应该是……哼哼,嗨,算了,反正你给我老人家记着,这个小六祖,不简单,最好别恶了他!道门出了此子,是福是祸可还怕是难说的紧呢,只是这五行宗怕是将要在此子手中大兴啊。”
清风嬉笑着点了点头道:“老爷多虑了,素来都说是奇门遁甲,八卦五行,我遁甲宗和五行宗向来交好,且不说您老人家与水玄子前辈的交情,我看这位五行宗的小六祖爷,也实在是位有趣的人,五行宗大兴,我遁甲宗不也跟着沾光么?你又担心个甚么呢?”
老道笑骂道:“偏你小子怪话最多!罢了,时辰不早了,我们上山,水玄子那老东西,还欠着道爷我两百坛百花醉呢,这次须痛痛快的杀他们片甲不留!”
清风看了看老道无奈的嘟囔道:“怕是您老也只能赢水玄子前辈了……您二老的那手棋艺了,咳,别人都是躲之不及,也唯有您二老之间不相伯仲的一般上下,看您二位高人下棋,也实在是无趣的紧。”
老道不以为然的道:“你这奸狡的小子,哪来这许多的废话?我道门中人一心求得进军无上天道,又不像儒门的那群家伙一般讲什么君子六艺。”
“琴棋书画,不过是小道尔,纵是像逍遥宗的宗主玉游子那般样样精通,又有个鸟用?到时候天劫一至,你去和劫雷对奕弹琴它便不劈你了么?还不是各凭法宝功力硬扛?道行功力才是王道!走了,走了!”
说着一阵抬手大袖一拂,一阵清风卷起,瞬息远去,一老一小两个人影顿时消失不见。
此时杨风正被水玄子在山门口堵了个正着。
“师弟,跟我来!”水玄子阴沉沉的板着一张老脸说道。
杨风大叹时运不济,却又不敢违逆,只得乖乖跟在水老道身后,随他来到静水阁。
“坐!”说着,二人坐下,水老道恶狠狠的上下打量着杨风,两只眼睛瞪着他,几欲喷出火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