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许父声音不大,可在封闭的办公室里,贺贤或多或少还是听到一些,就在他即将再次动怒时——
许母察言观色后,立马再次道歉:“贺校长,您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一个没文化的人,还不会说话的人。”
许父还不服气,颇有点想顶撞的意思,好在被许母紧紧拉着衣服给拦了下来。
可不是恨铁不成钢吗?
人家校长都说了,不是收红包,要的是道歉的态度,结果被自己老公说得这些话给办砸了。
这是哪里?是贵族学校,能在这里读书的学生都是非富即贵的,怎可能看得起那区区五万块?
再说了,换做以前,她想都不敢想小扬能在这里读书,早知道就自己来学校替儿子道歉了。
在气氛僵持不下时——
许母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是个聪明人,她连忙看向刚刚走到办公室来的三个女同学,一下子就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只是她目光在苏糖身上停留了几秒,将心中的诧异掩藏后,才说:“你们就是之前被许扬欺负过的同学吧?”
“真是对不起啊,我是许扬的母亲,他也知道自己错了,在家面壁思过不敢来,还望你们不跟他计较。”
有理有据,还字字认真,发自肺腑。
苏糖抱臂看了过去,又看了眼贺贤校长,显然两人是不满意这道歉的,他们没说话,也就是没表态。
白雅昕是个人精,眼下又是力苏校花,那必然不会草草了事,她笑着说:“阿姨,认错可不止您这样。”
一口一个‘您’,倒是让对方抓不到错的把柄。
许母疑惑:“阿姨有点不懂了,那道歉应该是哪样的?”
几分真假,端看你怎么理解了。
白雅昕半挑着眉眉眼,说:“谁做错了事,谁应该道歉,前天许扬泼了尿,都没有跟我们道歉。”
许父一听,急眼:“你个小破孩!我们都给你道歉了还想怎样?要不是你们不依不饶,我们许扬至于连课都上不了?”
一旁的许母是拉都拉不住,心里一个劲儿地后悔。
而这话无疑是导火线,一下子将许母除外,点燃了所有人心里的愤怒——
若珊讽刺道:“你会不会说话?许扬为什么不来学校,是我们逼的吗?是他羞愧,是他没脸!”
“就是。”白雅昕一唱一和:“他自己做错事,不敢来跟我们道歉,反而让父母来,你们还一副不知错的样子。”
许父气得撸起袖子,一副社会人要打架的架势:“你们这群牙尖嘴利的小东西,毛都没长齐,还敢跟我这么说话?”
许母拦了下,反而还被许父推开,低吼一句:“滚!一个妇道人家懂个屁。”
苏糖看到这,算是明白了,以前还以为许父许母感情好,原来都是装样子给自己看的啊……
要不是他们装成一幅夫妻的感情情比金坚,自己也不会被蒙蔽了双眼,想方设法去资助他们。
呵,说到底是自己瞎了眼,被许家这一群人给骗了!
贺贤听得眉头突突直跳,最后忍无可忍地说:“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由得到你们随便撒野?!”
贺贤年轻从商时,就是个不好惹的角儿,如今这一横眉竖眼,中气十足的模样,倒是把欺软怕硬的许父唬着了。
本来是件很小的事,道个歉就算了,这许家人的态度太让人寒心了。
自家刚收的关门小徒弟苏棠被人欺负了,他这个做老师的又护短,必须出面!
这么一想,贺贤也懒得废话:“学校给了你们机会,既然你们道歉态度不诚恳,做错事的人还没担当——”
“那我们学校有权直接开除许扬这种学生!许乐是你们女儿吧?周五的晚会总策划人,我们也不需要她了。”
这话像是一道惊雷在许父许母心里炸开了花。
夫妻俩对视一眼,许父不在意许乐的事,但儿子是他的命根子,于是气得脱口而出:“我们当初是交了钱来你们学校,择校费都是好几十万!”
“你,你们要是开除我们许扬,必须赔钱!哦不对,是赔我们双倍!”
说完,他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像是在等着看对方怎么出丑的。
苏糖忍不住咋舌,她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自己不舍得用,就这么被骆牧和许乐给糟蹋了?
说他们是一对狗男女,都侮辱了狗!
看来也是因为这件事,所以许乐被推选成为国际公学晚会的策划人吧?
否则,就凭许乐这个冒牌ST作者,也是不够资格上国际公学当晚会策划人……
不提这事还好,提起这件事,贺贤算是明白了,当初都是因为沈副校长在学校,所以有这个不成文的规矩——
交择校费,就能来国际公学读书,以至于像这种低素质的人都能来学校。
而前段时间,根据沈副校长作假账的事,查出他后面一系列通过学校洗黑钱,已经连他背后,胡恩智等组织势力都被一锅端了。
四九城上面的领导极其重视这件事,正是严打的情况下,学校其他的家长都不敢出声,倒是遇见个傻子,不打自招。
于是,贺贤一敛眉,冷冷地说:“让你交择校费的是沈副校长吧?现在他已经被抓到监狱里了。”
许父刚刚还沾沾自喜,脸顿时垮了下来:“……”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校长的脸,不像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贺贤继续说:“上面的人正在搜查这件事,但凡是当初交了择校费进我们学校的,都会严惩不贷。”
“所以许扬的父亲,如果你真的交了这么多钱,大概是要跟警察同志好好说一下这件事了。”
许父心里一紧,他之前涉赌,不知多少次蹲过牢房了,眼下听到警局二字就犯怵。
他吓得冷汗涔涔的,如泄气的皮球,心虚地说:“我,我刚刚就是口误,没,没这回事的……”
气氛霎时变得有些尴尬。
忽然许母眼泪婆娑,双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咬牙说:“校长,贺校长,我知道您为人清廉,我们没有交钱,真的……”
“我明天一定带着许扬亲自来学校道歉,他现在已经是高三了,还有20天不到就高考,我又身患绝症。”
“这被气个好歹,要是死在学校怎么办?真是对不起了,还望你们不要再追究这件事,先让小扬考完试,行吗?”
说完她抚着额,一副要倒下的架势。
许母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学校开除小扬,至于想让学校撤销小扬身上的处分,看来是无望了。
眼下还是先应付高考吧,等考完试,谁还在意这些?
在场的人一听,倒是惊了一下。
这话可谓是巧妙,许母以卖惨为主的威逼利诱,可人家说得也不算假话,尿毒症那也是重症。
要是她谎称病情就是加重了,那学校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就在贺贤觉得棘手,拧眉的同时——
苏糖从容不迫地说:“阿姨是讲道理的,说到底,是许扬错在先,我们不过是要个道歉,没必要闹得这么僵。”
“既然许扬来学校读书,就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别放在歪门邪道上面,让你们误会了,还耽误了我们学习。”
“还有,既然阿姨身体不好,就少操心,别真的气出个好歹,为难了我们学校,还让我们贺校长名节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