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健母亲慌忙让大康娘趴在炕上,用一条热毛巾热敷她受伤的后背,劝慰道:“老嫂子,别急别急……你这伤问题不大,一会儿你儿子回来,让他找点红伤药,敷在后背上就会好的。”
大康娘抬起头侧过脸,有气无力地问道:“大妹子,你看大家伙光顾说我这病了,都忘了引见一下,你就是西门健母亲吧?”
“嗨……”西门健母亲流着眼泪,唉声叹气,说道:“老嫂子,我就是西门健老娘,我就想来看看梅花,可哪成想遇到了这种事,真是不幸,鬼狐子那帮该死的二鬼子真是造孽啊,打伤了你,梅花也被吓跑了,这可咋整啊?”
大康娘的后背经过暂短的热敷,似乎病情有了好转,脸色也有了些许红润,气色也明显好多了,她靠着被坐起来,环视一下屋子,感觉是在自家的炕上,便问道:“我儿子呢,他咋还没回来吗?”
“他出去叫人给你看病去了。”
“哦,一会儿他回来,我有话跟他说。”
“你们赵家是这屯子的坐地户吗?”
“不是……我们不是你们东北人,是从南方逃荒过来的。嗨……说起来话长啊,就是在十二年前的夏天,我跟丈夫从南边走到这地方……”
忽然,大康娘大口喘了几口气,便停止了说话。
西门健母亲见状,慌忙上了炕,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老嫂子,您别说了,别累着,好好歇歇吧。”
大康娘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其实她是在保存自己的那点气力,等儿子回来,说出她心中隐藏了十二年的秘密。
不大一会儿,大康领着孔瑞祥老爷子、张大叔、张大婶等三五个邻居走进屋子。
乡亲们查看了大康娘的伤情,孔老爷子懂点医道,看了之后说:“大康娘的后背中了鬼狐子的铁扇子,这外表倒是无关紧要,既然她吐了血,一定是受了内伤啊!”
孔老爷子检查完大康娘的伤情,下了地,把大康拉到一旁,悄声说:“孩子,你娘伤得很重,快去县城,抓几副治疗内伤的中药,也许还有救……”
“啊?”大康一听德高望重的孔老爷子的话,知道老娘很危险,一时有些发蒙,掉下了悲伤的眼泪,哽咽着说:“我娘被打得那么重吗?那行,我马上就去!”
西门健在一旁很替大康着急,连忙走过来说:“大康哥你在家照顾大娘吧,我马上派人去。”
说罢,西门健让孔老爷子开了一个治疗内伤的药方,慌忙叫过两个卫兵,从兜里拿出10块大洋,交到卫兵手里说:“你们两个骑上快马,立即到青松岭县城买药,救人要紧,快去快回!”
“是!”那两个卫兵答应一声,便飞马而去……
此刻,大康娘似乎已经听到了西门健他们的谈话,睁开眼睛说:“孩子,你们就别费心了,我这病好不了了。”
大康慌忙跑过来,扑倒他娘身上,叫道:“娘啊,娘……您没事,一定会好的……小健弟弟已经去给您买药去了。”
大康娘摇摇头:“还是别去了,没用了……儿子你过来,娘有话跟你说。”
她的眼角溢出了眼泪,心中好像孕育了太多的纠结,叹了一口气,说道:“孩子,娘马上就要不行了……”
“娘啊……”
“大娘……”
“大康他娘……”
“老赵大嫂……”
人们全都叫着老太太,大康趴到母亲身上痛哭起来。
大康娘停顿了一下,勉强睁开眼睛,似乎又积攒点力气,看着大康,拉住他的手,断断续续地说:“孩子……你不是娘和你爹亲生的儿子……”
“啊?”人们惊讶了,把目光集中到大康娘的脸上。
“娘啊……”大康撕心裂肺般地哭叫一声,说:“您说什么?俺就是您亲生的儿子!您是不是被二鬼子给气糊涂了?”
“嗨……”大康娘依旧拉着儿子的手,长叹一声,继续说道:“娘心里可明镜了,娘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是娘和你爹在大山里捡的孩子……”
“啊?什么?我是捡的孩子?这怎么可能?”大康问了一句。
大康娘点点头又说:“那年你大概八九岁,娘和你爹闯关东走在这茫茫大山里,在一个……一个叫做金钩镇北面大山的仙女峰的一块岩石上,看到一位八九岁的小男孩,身上带着一个小红兜兜,脖子上系着一小块磨圆了的虎骨,虎骨上还刻着字,我和他爹就是根据上面的字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大康。”
“啊?”西门健老娘听了大康娘的话猛然一惊,心里叨咕着她话中的关键词语:“仙女峰,一块岩石,八九岁小男孩,小红兜兜,一小块磨圆了的虎骨……这……这不是正是当年大儿子大康重病医治无效,仍进大山里的情形和穿戴吗?难道……”
又听大康娘说“那孩子见到了我和你爹,哇地一声就哭了,我跟你爹结婚七八年了,也没生个孩子,就把那孩子抱走了……”
西门健母亲急切地问道:“那孩子就是现在的大康吗?这怎么可能?”
大康娘又点点头说:“俺当时就用怀里的半个大饼子嚼碎了,这才救活了那孩子的命,后来我们走到这快活店就落了脚。这屯子的人谁不知道这孩子是捡来的。”
“啊?”人们惊讶了,原来大康是捡来的孩子,可是谁又能把亲生的孩子随便丢弃呢?
大康娘又说:“那时候这疙瘩闹土匪,兵荒马乱的民不聊生啊,咱穷人生得起孩子,养不活啊,一定是谁家孩子多,怕养不活就扔了孩子,为了那孩子以后长大认祖归宗,才留下脖子上的一块虎骨标记……”
“啊?虎骨标记?”西门健母亲的情绪显得很激动,禁不住问道:“什么样的虎骨标记?”
人们知道大康娘可能快要咽气了,都想趁她明白的时候,弄明白大康的身世。
可是,大康娘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里一急,竟然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