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蒙尘二十多年的镇南王府,再次显现在世人眼前,那个延续了上百年,镇守在北塞,为大梁立下无数战功的家族,到底背后有什么秘密呢?
赫连清看着窗外天边霞色无边,晚云渐收,那种阴冷的气息也渐渐沉淀下来,“我长得怎么样?”
一时间脑筋转不过弯来,苏筠呆呆地看着赫连清轮廓分明的脸,这人难不成是个自恋成瘾的?一定要别人夸他长得好看?
“我长得如何?”赫连清在下属面前从来不想一个问题问第二遍,除非那个人是死人,可此时却是耐着性子又问了句。
“笑若朗月入怀。”苏筠轻声道,都这么夸他了,应该不会把她怎么样了吧。
“还有呢?”赫连清挑眉。
果然面对自恋成瘾的人,就要多夸夸他,这不心情就好了么,心情一好,怎么还会杀她呢!
苏筠尽可能的在肚子里搜刮夸人长得好看的词,“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鼻若悬胆,唇若涂脂。”
“嗯?”
“呸!”苏筠立刻转变风向,陪笑道,“您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
“我愿君子气,散为青松载。”(出自唐贯休《古意》)
“君子怀幽趣,谦恭礼乐才。”(出自《诗经》)
“……”
苏筠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她真的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她已经从成语到古诗,能夸的都夸了一遍了。
就算是她小时候父王拿着鞭子,逼着她背的那些个繁琐文章也一个个背了。
他还想怎么样啊!
对了还有最不能忍受的一点,这人明明就是男生女相,长得很美啊!
偏偏还不让人说,一定要把他夸得跟她家魏将军一样,满满的男子气概,英武的不行才好。她都把好多原本打算给魏大将军顺毛的好话都说了一遍了啊!
“没了?”比女子眼睫还细的眉微微上挑,似是不满。
苏筠抿唇,一脸慷慨赴死的大义凛然,梗着脖子道,“没了。”
轻笑声犹如珠铃摇荡,赫连清那一双碧色的眼眸在一瞬间洗尽尘埃,可又在下一刻又是郁色满满。
“记住本座的名字,赫连清。”
衣袂翩飞之间,带起了一阵香风,苏筠被呛得不行,强憋着脸,怕赫连清又让自己做出什么不可想象的事。
赫连清漫步走出了屋子,随口对着侍女吩咐道,“给她准备吃的,好好照顾着。”
“是。”
房门又一次合上,苏筠不自觉地松了口气,赫连清太过危险,她面对他的时候,忍不住全副身心地投入在话中,生怕惹了赫连清哪里不高兴。
暗暗思索着那人方才报上的名字,赫连清。这个名字不像是中原人士,反而像是北塞人。还有他那一双标志性的碧色眼眸,也确定了他异族人的身份。
可北塞的人又怎么会在京城,并且还能够通过华文公主之手,挟持住了她。难道说赫连清是魏京墨在北塞的什么仇人?
不过可以确认的一点就是,这件事果然不是华文公主的手笔,不,或许说华文公主不过是赫连清的一个掩饰的傀儡罢了。那几个婢女,口口声声说是奉华文公主之命,可这背后的主子却是赫连清。
要是自己真的不幸死了,华文公主还是真的背的一手好黑锅。
苏筠正在脑中过滤着前世今生有没有听过赫连清这个名字,或是赫连这个姓氏。
眼睛瞄到窗外的暮霭沉沉,看样子是过了大半天了,也不知松园怎么样了,郑思清她们应该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失踪。
苏筠无意识地揪着手中的锦被,碰到了伤口,眉头紧皱。不知道,过了这么久,魏京墨怎么样了。
她没料想过有人会在松园对她做什么,更何况还是一个来自北塞的异域人。北塞,戎狄,萧煜,二十多年后,形势复杂远非她所想。可若是因为自己,导致出了什么不可挽救的事……
幔帐摇曳,回荡出无数的愁绪,一扫脑中无用的自责与愧疚,只余下满满的疑思,他会着急吗?
房门吱嘎一声打开,有一个绿衣婢女端着东西走了进来,看到苏筠靠在床边,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走到床边福了福身,笑问道,“小姐,您是先洗漱还是先用膳?”
苏筠淡淡看着她,眼中飞快地泛起一丝的凌厉。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苏筠收回放空的脑袋,她可不是那种为了骨气而委屈自己的人,“洗漱用膳吧。”
“是。”绿衣婢女立刻遣了婆子打了热水,又亲自奉了洗漱的一应用具,笑道,“小姐手上有伤,还是青衣伺候小姐吧。”
苏筠对这个倒是没拒绝,任由着青衣小心仔细地擦拭着面颊,娴熟的样子。衬着背后富丽堂皇的屋子,仿佛真的是她身边伺候已久的丫头,而她也不是什么被绑过来的人质,而是这府中身娇肉贵的大小姐。
替苏筠擦完脸,又小心翼翼地擦拭了苏筠的十指,青衣羡慕地搭话道,“小姐长得真是格外的好看呢,是奴婢这一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没有哪一个女人被夸了美貌,还无动于衷,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苏筠略弯了弯嘴角,“你这丫头,倒是会说话。不过,这一生还长的很,说不定那一日你就能遇见比我更好看的人了。”
“哪能这么轻易呢。”青衣笑着收拾好洗漱的东西,一挥手,立刻有婆子接了出去。
苏筠暗中打量着那几个婆子,一个个面容呆滞,眼神麻木,动作却是十分的麻利,不知这些人都是从哪寻来的?这间屋子的陈设,还有从时间来看,她应该还在京中,或是京城外的别院中。
只是北塞的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京中有这么一处地方,实在令人有些匪夷所思。
被青衣扶着走到桌边,苏筠状似好奇地说道,“我看那赫连公子也是一表人才,算得上我这一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人呢。”
魏京墨,我对不起你啊,居然说了这么违心的话!如果能回去,我一定给你好好顺毛!再也不说你是木头脸了!